《爱之伤城》无语桐

10、奔驰

　　风很大，头发顺风飞舞，柳滟站在高高的悬崖上，感觉自己摇摇晃晃，悬崖对面有人喊自己，是杨翀，山体突然横移到眼前，那人却面目全非，转瞬洛奕笑着朝她招手：“来啊，来啊。”咦，怎么变成了老家的山上，中间一棵大树架在山体中间，妈妈洛奕，杨冀杨希都在拼命朝自己招手，战战兢兢的走上了大树，风拂过，害怕的止步，洛奕喊：“闭上眼，大胆向前走。”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忽然杨翀喊：“这边”睁开眼睛，大树分成了两杈，一个杈是洛奕，他拿了好多好多爱，一个杈是杨翀，他手里到拿了一个网兜，风一吹，爱纷纷扬扬飘下悬崖，网兜扑头盖脸兜了过来，柳滟奋不顾身一跃，坠入万丈深渊。

　　突然惊醒，浑身一身冷汗，窗帘没有拉密，天空已经破晓，黎明的曙光已经悄悄的溜了进来，旁边的杨翀睡得正熟。柳滟起身喝水，端着杯子走到窗户前，透过缝隙向外张望，淡青色的天空，还有一弯残月，大地朦胧，披着银灰色的轻纱，万籁俱寂，空气中弥漫了黎明的寒气。一辆车开了过来，这是早起还是晚归？车子在对着他家窗户的车位上停了下来。并没有人下车，隔着一段距离还有层层玻璃，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柳滟的心却狂跳起来，脚步像是应了召唤般，轻手轻脚的下楼开门，走到车前。正是洛奕。

　　洛奕看到光着腿，只穿件睡袍，脚上趿双拖鞋的柳滟来到自己的车前，飞快的下车，用自己羽绒服把她包裹起来，和她一起坐到后排。洛奕拿起她的脚放到自己的衣服下面，冰冷的脚碰上火热的胸膛，洛奕嘶的吸了口气，柳滟挣扎着出来，洛奕摁住了她：“傻啊。这么冷。”眉宇间满满的怜惜。

　　柳滟拉过洛奕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洛奕柔声问：“你一直没睡？”柳滟摇头：“刚刚做了个梦，就醒了。”洛奕眼窝有些凹陷，轻抚她的脸颊：“噩梦？我可是做了个美梦呢。特意起个大早来看看你。”

　　柳滟拿出自己的脚，蜷缩成一团，倚靠在洛奕的胸膛：“什么美梦？”

　　“我梦到一棵很大很大的桃树，开了满树的桃花，一阵风过，下起满树的花雨，我们在花雨里跳舞，跳啊跳啊，笑啊笑啊，后来，我就发现只有自己在跳，在笑，你好像从没来过。我就醒了，可是手指尖还有你的温度，喉咙里还有没有发出的笑声。”洛奕揽紧了她，接着说：“想你想的心发慌，就想着过来看看你的窗户也好，感受下你待着的地方，有你的呼吸，有你的温度。”

　　柳滟抬头看他，用手摸着他刚刚冒出的胡茬，看着他疲惫倦怠的神情：“这是你第几次过来？”

　　洛奕吻吻她的眼睛：“好几次了吧，不记得了，每次坐在这待一个小时，然后去我爸爸那里吃早饭，吃完早饭去练舞，幸运的话，还能看见你。”

　　两人依偎在车里看着晨光大亮，送牛奶的车子已经陆陆续续进来，又走了。一个小保安走过来，敲敲车窗：“喂，你们没事吧？车子一直没熄火。”柳滟一看，是阿根，就下了车，将洛奕关在车里。柳滟问：“几点了？”阿根说：“6点50了，阿姐，这谁的车，你怎么穿成这样在这？”柳滟说：“阿根，别问了，姐上去了，你好好上班吧，你什么都没看见。”他们两个说的是方言，洛奕一句也没听懂，就见柳滟将羽绒服丢进副驾驶的位置，朝后摆摆手，开门上楼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们三个都还没醒，柳滟打了两个喷嚏，赶紧上楼换衣服，走到窗前，洛奕的车已经驶离了，柳滟觉得恍惚像是一个梦，停车的位置，空调留下的一滩水提示着他真的来过。

　　年末的最后一天，冯小羽和洛奕又在舞蹈房排练了一天。结束排练的时候，冯小羽说：“今晚你怎么过，陪我去跨年？”洛奕笑笑：“跨年？高中生玩的。”冯小羽嘟起嘴巴：“真扫兴。”洛奕推着冯小羽：“我还是送你回家吧，老实待在家里吧，省的你妈妈操心。”

　　到了小区门口，冯小羽并不下车：“今晚你去不去你爸爸家？”

　　“不去，省的又吵架气他，大过节的。”

　　“那你今晚到我家吃饭呗，我妈妈肯定做了好吃的。”

　　洛奕说：“算了吧，我还是找余耀，我们狐朋狗友混着比较自在。”

　　就在这时，冯妈妈牵着一条狗出现在他们车前，招呼洛奕：“小奕，怎么瘦了，今晚在阿姨家吃饭吧，阿姨给你好好补补。”

　　洛奕下车，客气的叫：“阿姨好，”转头看了下那只狗：“你们什么时候养了条狗？”
　　冯妈妈笑着说：“两个月前，小羽去你爸爸家吃饭，从他们小区里捡回来的。”说着，捋捋狗的毛。

　　洛奕一听，急忙把狗的脑袋搬过来一看，果然头顶奔驰车标。洛奕试探性的叫：“奔驰”。那条狗居然朝洛奕手上舔了舔。冯小羽也下车说：“奔驰？我给它取名叫小乖。”洛奕说：“这条狗的本来的名字叫奔驰。”

　　小羽说：“你认识这条狗？”

　　洛奕蹲下摸着狗的头说：“我认识它的主人。”

　　冯小羽说：“那天，你跟你爸爸吵架跑出去，我本想出去找你的，你爸爸拉着我，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我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就看到它浑身湿淋淋的，在车门旁趴着，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来了。”

　　冯妈妈说：“既然知道谁家的了，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吧。”

　　洛奕到了48号，门口的绿化树上挂着很多小彩灯，在夜色里闪烁，门廊下还有棵圣诞树，上面挂满礼物和铃铛，抬头看看房子，灯火通明，里面欢声笑语，怎么看都是幸福美满富足的一个家庭，只有洛奕知道，里面是怎样一个无奈压抑的灵魂。想到这里，心有些发痛，伸手揿门铃，门开了，一个少年满怀狐疑的盯着洛奕：“你找谁？”身后的冯小羽牵着的奔驰，挣脱了狗绳，朝少年扑去。少年大呼：“奔驰，你回来了。”奔驰丢下少年，又朝室内的一个小男孩跑去，小男孩朝厨房方向大喊：“妈妈，妈妈，奔驰回来了。”奔驰又朝厨房跑去，对着刚走出厨房的柳滟，一个起跳，就把前爪搭在她的肩膀，对着脸一阵乱舔，柳滟笑的咯咯作响。

　　奔驰在屋里撒欢，这边杨翀看到杵在门口的洛奕和冯小羽，招呼他们两个进来：“请进，请进，今天我们家请客聚会，你们来的正正好。”

　　洛奕打量了下杨翀，他身材中等，架着一个细黑框眼镜，穿着一件深蓝套头毛衣，微微腆着啤酒肚，随和的笑容里面隐藏着一个商人的世故和成功带来的那种傲慢。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两男两女了，洛奕冲他们点头致意，他们都起身，请他俩在沙发上落座，其中一个有些秃顶的男人问：“你们怎么捡到奔驰的？”冯小羽大体说明了一下，最后说是洛奕看到寻狗启示，让送来的。杨翀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说：“谢谢，二位请用茶。谢谢这位小姐这段时间的照顾，请问贵姓？”冯小羽客气：“免贵姓冯，名小羽。这位是洛奕。”杨翀说：“洛这姓很少见嘛，我记得我们小区好像有家人也姓洛。”洛奕及其镇定的摁住了冯小羽说：“是吗？是比较少见，有机会认识下。”杨翀打着哈哈说：“好哇，我叫杨翀，”说完指下有些秃顶的男士说：“这位是田磊，做股票投资的，那边那位是王飞，做古玩的，”说完，打量下他俩：“看二位的形象气质，二位是明星？”冯小羽咯咯笑着说：“明星的话都是跨年走红毯去了，怎么会跑你家呢？我们两个跳舞。”杨翀做恍然大悟到：“怪不得呢，你形象，这气质，不做明星可惜了。”转头看向王飞：“你的邻居不是做演员经纪的吗？什么时候把这二位介绍给他，说不定能捧红呢。”王飞赶紧附和：“好啊，好啊。”洛奕不紧不慢的说：“谢谢美意，我只会跳舞。”杨翀又打着哈哈着说：“自己喜欢就好。明星也有明星的苦衷，是吧。”说完朝里面喊道：“滟，过来招呼下客人啊，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们的帮忙呢。”

　　柳滟从奔驰的亲热里抽身出来，看到洛奕，浑身一凛，洛奕炯炯的目光似乎要将她融化了。柳滟挤出一丝笑：“谢谢谢谢，你们先坐着，我去洗个脸啊，狗舔的难受。”

　　进了卫生间，柳滟拧开了水龙头，拿毛巾捂住嘴巴，坐在马桶上，肩膀剧烈的抖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拿冷水使劲揉搓自己的脸。

　　门铃又响了，刘影带着他的胸罩男朋友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两人还挺登对。进来就喊嫂子，柳滟不能躲了，只得努力平复情绪，出了卫生间的门。刘影上来就吊着柳滟的脖子：“过来，给你看看。”回头朝胸罩男说：“快过来见过嫂子，她是我们家我的最爱。”

　　柳滟看到胸罩男是个温和敦厚的男子，和刘影的凶悍咋呼到挺般配，就笑着说：“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看你俩，配的很。”

　　杨翀从厨房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刚刚我去厨房看了，王阿姨说没什么事情了，基本可以了，你坐着陪大家聊天啊。”

　　洛奕看着搭在柳滟身上的那只手，就觉得自己手的无处可放，只得放在沙发上，沙发很软，却硌的生疼，张嘴问：“咦，嫂子，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刘影凑上来看看：“对啊，怎么啦？我哥欺负你了？我收拾他。”

　　柳滟面无表情的说：“洗面皂蜇的。”

　　洛奕长呼一声：“我还以为奔驰回来，失而复得，哭的呢。”

　　杨翀说：“说到登对，还数洛先生和冯小姐般配啊，金童玉玉一样。奔驰真的谢谢你们，今晚留下吃饭吧。”

　　洛奕对这种误会也不解释，冯小羽见他这样，开心极了，赶紧说：“好哇。洛奕，你也没问题，是吧。”洛奕拖长声音说：“当然。”

　　柳滟明明知道洛奕的心，但是还是酸的要命，只得说：“欢迎啊，多两个人，我在去厨房多备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