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仙鹤》言竹

5、遇害

　　下山的路崎岖不平，鹤惊玉小心翼翼的避开路上的石子。抬头一看，沈清焰已走在她前面了。鹤惊玉紧张的跟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

　　沈清焰回头看她，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她。鹤惊玉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那啥，我怕你被妖害了。”说完，她握紧了沈清焰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都说下山容易上山难，但是鹤惊玉觉得下山也不容易，以前有云游仙人带她飞下去，轻飘飘片刻就到了，一点都不吃力，如今要带着沈清焰，到了中午，她们还在山腰。

　　沈清焰坐在树底下，眼睛盯着她的水壶。鹤惊玉将水壶递给她。沈清焰道：“只有一个？”鹤惊玉“啧”了一声：“我可拿不动两个。”沈清焰默默接过来喝了。

　　已是夏初，清风吹拂过树林，树叶微微摇晃，沈清焰耳边的发丝也轻轻吹动。略长的发丝吹到脸上有些痒人，沈清焰伸手拿下头发，却觉得指头黏黏的。她定睛一看，指尖上有一点血，她轻轻碰了下脸，不知道何时被划出了一道小伤口。

　　鹤惊玉见了，心砰砰直跳，起身警惕了环顾四周。
　　树林静悄悄的，唯有风动。

　　等了片刻，鹤惊玉依然没有感觉到陌生的气味。她稍稍放心，回头去看沈清焰。她还在看着自己的手指。

　　鹤惊玉有点奇怪：“你怎么了……”她想起什么，大惊：“你不会又中邪了吧！”沈清焰闻言皱眉，猛地闭上眼：“我感觉头昏。”说完便倒在地上。

　　“……？”

　　鹤惊玉有点呆，她在演戏还是真的晕血？
　　她蹲下来戳戳沈清焰的肩膀，她毫无反应。她又戳戳沈清焰的脸，依然没有反应。

　　鹤惊玉觉得头疼，再不走的话天黑他们都下不了山。她纠结了会，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花灯大会的重要性，终于认命的将沈清焰背起来。

　　沈清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背起来也是很轻。鹤惊玉不禁生出一点心疼，但是想到自己正在背她，内心唯一一点好感又消失了。

　　“怪不得袖云姐姐不要我接触沈家的人，的确是可恶透了。”鹤惊玉嘀嘀咕咕的说着。她没看见背上的沈清焰嘴角弯出小小的弧度。

　　日落西山，斜阳的余晖洒满了云游山，天边一片色彩浓烈的彩霞，云朵翻滚，似一副水墨画。鹤惊玉将沈清焰小心放下来，揉揉酸痛的肩膀，后面传来沈清焰打哈欠的声音。鹤惊玉大怒，转身就要兴师问罪。

　　“你刚才在睡觉？”沈清焰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好像是。”“我背了你一路。”鹤惊玉一脸怒容。沈清焰很诚恳的说了句：“谢谢。”

　　“……”鹤惊玉忽然无言以对。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梗在喉咙里。

　　沈清焰起身，淡淡道：“走吧。”她与鹤惊玉擦身而过。鹤惊玉忿忿不平的跟在她后面。

　　山下的草疯长到了小腿，原本翠绿的草被余晖染成了金黄色，逆着光走，所有的草都象是被笼罩了层纱，朦朦胧胧。远处的山隐藏在彩霞后，看不真切。

　　鹤惊玉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沈清焰走了几步，回头看她。两人对视了一下，鹤惊玉叹道：“我以前下了那么多次山，现在才知道原来凡间的彩霞这么美。”沈清焰想说些什么，突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她瞬间被拖入了地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鹤惊玉反应过来时，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了。鹤惊玉孤独的站在草丛中环顾四周。

　　她第一反应就是上山找云游仙人，但是临走时云游仙人已将沈清焰托付给她，现在去，岂不是被痛骂一顿？思前想后，鹤惊玉去了鹤馆。

　　半个时辰后，鹤惊玉来到了鹤馆。她急匆匆走入院内，袖云正在喂鹤。
　　她坐在院中，见到鹤惊玉有些吃惊，半开玩笑：“什么时候你也从正门进来了？”鹤惊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焦急的说：“那个凡人不见了。”

　　袖云神情未变，淡淡应了一声。鹤惊玉拉住她的袖子：“袖云姐姐，你帮帮我吧，师父要是知道了，会骂我的。”袖云拿起石桌上的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鹤惊玉继续哀求她：“袖云姐姐，再晚那个凡人可能就没命了。”听见没命，袖云眉毛一挑：“何出此言？”鹤惊玉便将那晚的事情尽数告诉她。

　　袖云若有所思：“你是说你听见了鹤唳？”鹤惊玉点头，“许是是我听错了吧。”袖云牵住她的手，问她：“你来这可告诉了云游仙人？”鹤惊玉摇头。

　　“袖云姐姐，你快帮我看看她在哪吧。”袖云怜爱的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鹤中我最偏爱你吗？”

　　鹤惊玉茫然的摇头。袖云伸手轻抚她的头发，拈起她肩膀上的一缕：“因为啊……你长得很像你娘，我和你娘认识那么多年了，每次我出事，她都和你一样焦急。”鹤惊玉不解的看着她。

　　袖云叹了口气：“所以你该知道，凡人有她自己的命数，她被捉去是她自己的劫数。”“但是……”鹤惊玉想要辩解，袖云却不再理她，挥袖而去。

　　鹤惊玉被留在原地，她又回想起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斜阳渐渐隐在山后，鹤惊玉心中非常着急，上次她晚去一步，沈清焰便跳崖了，这次，凶多吉少。

　　若是能知道沈清焰在哪，她到还有办法。但是怎么知道呢……鹤惊玉皱眉想了想，突然记起鹤馆内有一个天玄镜，能看见凡人的位置。

　　天玄镜在鹤馆的深处。袖云的房间是她的必经之路。鹤惊玉蹑手蹑脚的走过袖云的房间，袖云房门紧闭，静悄悄的，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她很快来到了天玄镜的门前，正要推开门，只听一声呵斥：“阿玉，你在干什么？”她回头看去，袖云满脸怒容的看着她。

　　“我……我迷路了……”鹤惊玉瞎编了一个借口，急匆匆推门进去。袖云没有在阻止她，只是冷冷的看着门口。

　　推门进去后又是一扇厚重的门，鹤惊玉推开这扇比自己高几倍的门，偌大的大殿内放着两扇镜子。一面照人，一面照仙。

　　鹤惊玉走过去看了看右边的镜子，映照出了她的样子。因为焦急，她此时头发乱糟糟的，鹤惊玉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回头看去，另一扇里没有她的样子。

　　鹤惊玉闭上眼，开始回想起沈清焰的样子，镜子上出现了水波纹，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逐渐形成了清晰起来。鹤惊玉睁开眼，沈清焰似乎是躺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扇高高的窗户，透出一丝光线。

　　沈清焰一动不动，鹤惊玉希望她只是昏迷过去了。

　　这个地方似乎是……山下的小镇。事不宜迟，鹤惊玉连忙奔了出去。她走后，黑暗中显出了袖云的身影，她幽幽的看向那两面镜子，鹤惊玉看来没有发现异常。

　　还有一个时辰便是花灯大会了，所有的店铺都在准备着，街上已经有人拿着花灯玩了。鹤惊玉顺着街一边走一边看，脚步不由自主就在一个糕点铺前停了下来。

　　各式糕点的香味不停刺激着鹤惊玉，鹤惊玉被吸引过来，盯着看了会。从店铺内走出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笑吟吟的招呼她：“阿玉，你来了。”鹤惊玉笑笑：“苏盈大娘。”

　　苏盈大娘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阿玉今天想吃什么？”鹤惊玉摇摇手：“不了，我在找人。”“阿玉你还有朋友？”苏盈大娘问她。“嗯……一个长得很可恶的人。”

　　苏盈大娘摇头：“呀，那我可没见过。”她说着递给鹤惊玉一个桂花糕。鹤惊玉接过来小小的咬了一口：“那大娘我先……”“哎呀找人不急，你先进来坐坐，大娘做了一个新糕点。”苏盈大娘不顾她再说什么，拉着她的胳膊进了店铺。鹤惊玉拗不过他，只好跟着她进去了。

　　这是一个摆放很简单的院子，墙角边放着一堆柴火，奇怪的是，柴房建的特别高。柴房旁是两间房，门帘此时被掀上去，苏盈大娘点了盏蜡烛端进去，亮起了左边的房间。

　　鹤惊玉好奇的探头看去，她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房间内关着，只听得见细碎的话语。鹤惊玉又回头去看厨房，里面放着做糕点用的道具。

　　她又回到院子里，想着苏盈大娘怎么还不出去。或许是柴房实在是太不正常，她多看了几眼。鹤惊玉绕着走了一圈，心下一凉。这个柴房的最高处开了一个天窗，只有些许光漏进去。

　　她来到门口，门被锁上了。鹤惊玉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你在干什么？”苏盈大娘凉凉的一句话在她身后响起。鹤惊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回头干笑：“这柴房建的很高啊。”苏盈大娘敷衍的“嗯”了一下，将手里的糕点放在桌上。

　　鹤惊玉在苏盈大娘的注视下慢慢的挪到石桌边。桌上的糕点散发着香味，微黄的颜色看起来酥软可口。
　　“怎么还不吃？我今天刚研究出来的新配方。”苏盈大娘说。

　　鹤惊玉偷偷看了她一眼，她梳着妇人发髻，荆钗布裙，两双手虽不细腻，却也没有老茧，看上去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苏盈大娘将手上的烛台放在桌上。鹤惊玉看向烛台，一滴滴红色的烛油低落下来。鹤惊玉只觉得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