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壑惊雷》羑瑷

10、住院的日子2

　　我愣愣的躺在床上，突然间感慨万分，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多么的重要啊，此刻我只有仰面朝天胡思乱想的份，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毫无意义的空想是最折磨人的事情，我不停的翻看着手机微博，给小艾发着安慰的信息，并问她此刻在哪里，是否需要帮忙，可是却没有任何回音。这种干着急的等待已经逼得我快要发疯了！
　　整个下午我都木木的一言不发的躺着，只喝了爸妈给我带回来的一点粥，就推脱说伤口疼喝不下需要休息，才把他们打发回我的公寓去休息。仪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滴答声时刻提醒着我时间的消逝。我依然不停的猜测这小艾的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依然不时的看看手机期待会有小艾的回信，可是什么都没有。
　　“兄弟，我回来了！”蒋力打开病房门夸张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怎么样，人在吗？”我猛地坐起身，一阵钻心的疼痛提醒我，我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十几处骨折骨裂，“她到底在不在？”
　　“你别急啊，别撕扯了伤口。”蒋力赶忙跑过来看了一眼我的伤口，“我按你给我写的地址找了过去，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倒把对面的人给敲出来了，正好对面住的是小艾的房东，她说小艾从上高中起就在她这里租房子了，很乖巧的一个姑娘，从来也没有见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过，而且从来也没有欠过房租。而且房主还说有一点她也挺纳闷，就是从来没见过小艾的父母，上高中那会儿就是她自己一个人张罗着租的房子，那么多年过去了，现在都大学毕业工作了，却依然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那就是没找到人？”我失望的摇了摇头。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看你急的！我一看家里没有，就又跑去你们出事的那个酒吧，那家酒吧的经理跟我原来是老乡，特热情，而且下午店里没什么人，就跟我聊了起来，说是小艾在他还没来这家店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家店工作了，但不是长期合同那种，小艾跟他们老板很熟，总听她叫老板叔叔，可是真叔叔假叔叔就不清楚了，但是老板到很帮小艾，遇到难缠的客人就会帮小艾打发走，最近这一年小艾很少接客了，一般也就陪着喝几杯酒就算了，谁想着遇到那么一伙难缠的主，非要拉着小艾去开房，而小艾又喝了不少酒，这才开始发飙了，当天他们老板也没在店里，要是在的话，也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毕竟酒吧经理是出来混饭吃的，肯定不会惹祸上身的帮小艾挡事的。”蒋力一股脑的把这一下午的调查情况统统汇报了出来。“哦，对了，我跟那经理要了个他们老板的电话，这小子一开始死活不肯给我，我软磨硬泡了大半天才要了来。”
　　“你是说小艾叫他叔叔的那个老板的电话？”我疑惑的问。
　　“对啊，这个老板肯定跟小艾特别熟，而且小艾在他店里那么多年了，他又肯帮小艾，肯定关系匪浅，要不我试着打个电话问问？”蒋力用商量的口吻跟我说着，那表情就像征得孩子监护人同意时那么凝重。
　　“行，那就试试，死马当活马医，省得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鬼的，折磨得我脑仁疼。”我想我的焦急和忧虑已经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诡异的好奇心更严重的折磨着我的思维。
　　蒋力立刻掏出电话来，拨过号码之后，很久没人接听，我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半天不知所措。“要不然用我打一个？”说着我摸出了手机，拨出了电话号码。
　　一阵忙音后，正当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一个刚劲有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喂，你是蓝沫吗？”
　　我直接愣住了，这算未卜先知吗，“喂，你好，我是蓝沫。”
　　“蓝医生你好，小艾说你肯定会给我打电话的，没想到打的还挺快，可是具体情况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但是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派出所那边小艾不会有事的，那群小混混已经主动撤诉了，就看你要不要他们赔偿费了。”
　　“您好，不知您怎么称呼？”我还算沉稳的问道。
　　“小艾叫我尹叔叔，你也随着这么叫吧！”对面声音传过来，似乎稍稍有了一丝亲近感。
　　“尹叔叔您好，只要那边不起诉小艾伤人，有没有赔偿对于我来说无所谓，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小艾的工作，今天我们可刘主任也有问起，毕竟实习阶段请长假不太合规定，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您可否通知小艾回来上班？”我把心里的话和担忧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总觉得对这种人世红尘摸爬滚打过来的大哥来说客气和婉转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这个你不用担心，小艾马上就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不会耽误太久的。蓝医生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那么就挂电话吧，再见。”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还好是长辈，不然真的是让我心生尴尬啊。
　　“怎么样，怎么样，小艾有消息吗？”在一旁等待的蒋力已经沉不住气了，匆匆忙忙的问道。
　　“只说了小艾派出所的问题已经解决，只要我不提赔偿问题，对方就不告小艾伤人，所以，暂时小艾不会有什么法律上的纠纷。”
　　“什么？你断了十三个地方，就这么算了，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帮畜生？”蒋力气得差点没蹦起来。
　　“兄弟，淡定，你仔细想想，现在司法那么透明，再说事情经过都有监视器的录影，毕竟小艾先出手伤的人，所以，我能怎样？难道追究起来闹大了，让小艾也受连累？”我此刻才觉得自己的大脑变得清晰起来。
　　“这倒也是，哎兄弟，这英雄救美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蒋力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小艾去哪了，也不能出那么大事一句话没有就玩消失啊，这也太不够哥们了吧！”
　　“听他的意思好像小艾家里有什么事情，小艾回去处理了，但具体什么事他没说就挂了，而且态度还很坚决，似乎我们不该问别人家里的事情。”我虽然深明大义，但说到这里似乎也觉得有点憋屈。
　　“什么话啊，还私事不该问，你都躺这里这样了，这连句话也不该问啊，再说她这是在医院上班啊，我们问也是为小艾好啊。”蒋力已经开始打抱不平了。
　　“算了，人家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无奈的摇摇头，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对了，蓝沫，小艾的邻居不是说从来没见过小艾有家人吗，她自己一个人处理什么家庭问题啊？这越来越奇怪了，这姑娘怎么如此神神秘秘的，她还有多少事情咱们无法猜测的啊？这诡异程度都快赶上《盗墓笔记》了。”蒋力这番话也道出了我同样的疑问。
　　“是啊，这真是让我觉得疑惑不已啊，也许过几天小艾回来了，就会告诉我们的。”我突然觉得，就算小艾真的回来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的。
　　“哎，咱俩也别在这瞎琢磨了，等她回来好好问问吧！这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踏踏实实睡一觉，至少不用担心小艾会被警察带走了！”
　　“好的兄弟，忙一天了，快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目送走了蒋力，我平静的躺了下来，今天这一天的起伏让我的大脑疲惫不已，父母千里迢迢的赶来，小艾的不知所踪都让我赶到异常的无奈，但还好，一切都不算太糟。仔细想想这件事情的发生和进行，我甚至觉得自己竟然也有这种英雄主义情怀，明明到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答案，和结果，却依然在心里拼命的寻找漏洞和借口，甚至奢望有虚无缥缈的机会不愿意接受现实，也许从潜意识里来讲，我并不是不接受小艾是小姐这个事实，而是不接受自己看人看世界的偏执的眼光。甚至是当小艾回来面对我的时候，也许她是坦然的，而我却会觉得尴尬和难堪，不是她不好，而是我已被传统束缚的太久！
　　躺了良久，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又慢慢的挣扎着坐起身来，一瞬间觉得空空的病房里寂寞的让人心酸，然而每到我心里有微微的痛楚之时，周逸涵这三个字总会在寂寞中肆无忌惮的鞭笞着我的伤痕。然而今天，想起这三个字，却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温暖。
　　我拿出手机，去找不到任何可以给她打电话的理由，而我现在的状态，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跟她见面，我无奈的自嘲着，蓝沫啊蓝沫，你在最容易接近你女神的时候偏偏来了个如此奇葩的英雄救美，这是天灾啊还是人祸，怎么就把刚刚燃起的希望的小火苗浇的如此的彻底，不留一点残留？可是这也许就是现实的悲哀吧，也许这就是上帝给我的惩罚，惩罚我如此不怀好意的破坏别人的家庭！可是，如果真的幸福，谁又可以破坏的了以爱的名义在一起的相守？
　　下意识的点开了周逸涵的微博，却发现她连续这两天都更新了很多的内容，有很多转发的心情语录，也有自己写的些许感悟。我一条一条的分析着、揣测着她的思维与当时那一刻的想法，一字一字的推敲她这两天的心情和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以为挑起生活的担子是勇气，其实去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才更需要勇气。——萨姆门德斯”
　　当我看到她更新的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徒然一动，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呢？从五岁到三十岁我的生活观念始终未变，就是想要跟特备特别喜欢的人在一起，五岁的时候觉得我要是有两个橘子，就分给那个小小的她一个大的，我留一个小的，如果她还要吃，那就把我的小的也给她，如今而立之年，我依然觉得，我要给那个温柔的她一个温暖甜蜜的家，一起牵手散步，一起看看世界，直到逛完整个人生。可是，这是周逸涵想要的人生吗？如果不是，我是否有能力去达到她所希冀的生活呢？
　　每当在我有迷茫有困惑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总是定格初次见到她时的那份感觉，我总会做梦一样的感觉这场遇见，是最耀眼的一抹光华，是时光给予我最美的一瞬，是我不曾奢望的画面，那一刻我所有内心的爱恋似乎都变的真实、透明，她纤细的手指拨动着发丝，那些无数次只在梦里出现的场景，就这样出现了，我无数次默默感概，相遇也可以这么美。在这么美的相遇之后，就是现实当中如此繁琐的生活与梦想，于是在深入的探究之后，我只能再一次的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我到底能否给她想要的人生呢？如果小艾在该多好，至少她可以给我一个方向。
　　日子就这样平庸的过了一天又一天，当我可以慢慢下地活动的时候，我好说歹说的把爸妈劝回了家，毕竟我的单身公寓对他们老两口来说有点太过委曲求全，可是临走的时候爸妈依旧是千万个不放心，一再叮嘱蒋力和小秦好好照顾我。我忽然觉得自己挺没有用的，这本该是父母享享清福含饴弄孙的年纪，却要为我如此胆惊受怕，这不就是不孝吗？总觉得我将来一定要好好孝敬父母，可是将来到底是哪一天呢，父母已经头发斑白了，我却依旧没有撑起他们的世界。也许，这就是孤身飘在上海最悲哀的地方吧。在母亲临走时偷偷抹眼泪的那个瞬间，我突然就闪现了一个念头，如果跟小秦结婚，明年，也许他们就能抱上孙子或是孙女了，可是紧接着我就否定了自己这幼稚的想法，这是对婚姻和爱情的不负责任，如此地将就伤害的将是三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