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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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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可不凉快。”教舞的女孩跳着舞姿说着,急促的语气,丝毫不见外的语气。
大门只是虚掩着,黄均自觉地总不能比一个女孩子还扭捏,就自行推门进去了。
意大利的美思地砖黄均自然不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它的美感,统一样式的地砖却在屋内呈现两种不同的风格,小丫头学舞是在东堂,空旷无几的装设配着落地窗白沙,确是个休闲活动的好地方。
靠后墙是一面摆放艺术品的高隔架,更像是镂空了的墙面,有不少的陶瓷器件,还有少些金属质的和木质的,没有太分明的分布界限,因为有些是乐器,有些是工艺品,有些是纪念品或挂件,单纯的分类实在刺眼。
搁架墙之上就是弧转成扇的楼阶,镀金铁卷画样的缠着红木的扶手,白石玉雕砌若浑然而成的梯阶,有点上世纪资本家的调子。
后墙边从又到左走势坡落,上面凹进一层上下相差一尺,有齐胸高的沿案,空落着,不知是何用处。墙面的其它地方挂满了各种画,西方油彩的居多,寥寥几幅中国风的水墨画也是零落着的,显得孤寂。
其中极具显眼的是一幅如火奔放的向日葵和一幅悠然安静的香雪兰放在一起,让我不禁把它们当做生命的两种状态来对比。
至此已到了西堂,除了惯常的家具摆设,不见其他,倒是西堂之外尚有一隅,便是在阁案的左后方,一个大得离谱的厨房,容得下三四个人当下手。
迂回于楼阶的另一侧,隔出厨房那半堵墙,是摆放着各种藏酒的木架,红酒居多,胖瘦方圆的瓶子里藏着道不尽的味道,年岁的味道,勾人馋虫。
黄均自顾的看着,想着。
毗邻25号别墅的26号,也应该是不相上下的装饰,这样的身家,倒是有点难为江扬了。又想到郭晓的难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这是个自由的世界,门当户对是笑谈了,但正因为太自由,才会惹出更多的问题。
音乐声中,默默地看着两人的一个个动作,浮光掠影,形容得并不合适,黄均却找不到更好的词。
.....
天空还未下雪,像是凝冻住了。来往县城大街上的人并不多,车倒是也不少。当然绝不是像路边香樟树下的三轮车那样的。
进进出出,停停走走,车和人的数量纷乱而又像是有规律的变动着,不变的,只有路边的小摊,和不远处的商店,油烟飘渺着,灯火辉煌着。其实小摊也是要变的,天黑之后的之后,街上看不见行人的时候,他们也会走的,各自散走进拢深的黑巷子里,细窄的巷子刚好容下一辆这样的三轮车。
黄均裹着厚重的棉衣,耳朵捂在竖起的衣领里,用带着手套的笨大的手,棉白色的手套,由一根显眼的红棉线连在一起。
吸了口冷气,呼出一口热气,滋味跟夏天吃冰激凌刚好相反。
不过滋味并不能代表感觉,有时候甜的会甜得心酸,苦的会苦得乐哈哈。黄均此刻就带着一脸的笑,冬天皮肤干燥粗糙,就像这里粉刷常用的石灰浆干了后的样子。
他这样要去李雨甜家,一个同班同学的家,他喜欢好久的女孩的家里。他们关系很好,如果除了郭晓就可以说是最好了。
郭晓今天来县城了,所以几人人要好好地玩玩。他就理所当然地要去通知李姑娘了,他俩家离得不远,隔着一条巷子长加一条街宽的距离。这样的距离,走多久能到?走了多少年黄均也没摸清。
李雨甜的家黄均只进过一次,其他所谓的去她家,都只是在斜对面的百货大厦下等着。他不愿意进去,却喜欢来找她。好几次李姑娘都抱怨他怪癖。
在大厦下打完电话,十五分钟的时间,李雨甜差不多就到了。
想到她那长发飘扬,嘴角和眼角都带着笑意的模样,黄均又吸了口冷气,忽然在一个大广告牌上看到李晟,李雨甜很喜欢的一个明星,还说想改个和她一样的名字,这时一看,她们的笑意有些像,浅浅不绝的那种。突然从里面走出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将他轻轻一推......
“你终于醒了?”小丫头笑得很不爽,特别是一想到自己在那边跳得累死累活,他却在这笑着做梦,虽然是不相关的。
被两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虽然眼睛里有种形容不出的美,好像倒映着雪山的明湖,照映着阳光的冷泉。
吸了口冷气,空调吹过来的冷气,黄均算是清醒完全了。
“几点了?”
“不早了,但还不算晚,赶末班公交还来得及。”教舞的女孩笑着说道:“你不会想再等下去吧?”
“这里风景虽然美,常来倒是麻烦,偏我这人是最怕麻烦的。”黄均似是而非的说着:“小丫头,你是留下我的号码还是留给我那位姐姐的号码?”
“我可不叫小丫头。”她不乐意的翘了翘嘴。
“那你叫什么?”这时候黄均已经站了起来,向着门外看去,落日别样圆啊。
“木子李,你呢?”
“喔,原来姓李啊,那你肯定有个好听的名字。”黄均饶有兴致地看着落日辉映下小女孩流金的细发丝,心思却一时不再此间,不由地忆想道:“我以前有个李家妹妹,和你一样的可爱。”
“不但自恋,而且自作聪明,我姓木。”得意的眼神挑得比黄均的目光还高。
.....
留下电话后黄均还是先去那边看了看,教舞的女孩陪着,人果然还是不在。随后就和她在路口分开。她话不多,却没有给人生分的感觉。
两个人的相识只一刻,却觉得很慢很慢,相熟要很久,却觉得很快很快。
晚风愈紧促,繁花已删除。
雪花偏翩落,斯时羡马胡。
知君原自厢,诉心尚有妨。
含香白素里,天地独一枝。
南人多矫情,何惜北地凉?
一转眼间,与林秋相识已经一两个月了,相见的面数不算多,却已若故人旧交。其间,去过西安街几次,均没有找到江扬要的人,好像是不在有这个人,但他却是没觉得麻烦,倒是乐此不疲。难负江扬之托,几番问索,无始而终,木子李也说是已经好久没见邻家姐姐了。倒是算不上白跑一趟,都能见到小丫头和林秋,似乎从来只有一个舞者的姿态。
每个人的人生中,总会扮演不同的角色,又怎么可能只会有一种姿态呢?可给人印象,记忆的,又从来只有一只姿态吧。
若你只见到一种姿态,就会有为走进她生活的陌生感。林秋好像除了一个电话,再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各种网络聊天社交软件也是没用的。让黄均觉得是一个陌生的熟人。
还好,在夏消秋长见于风的时节,多是出游野餐的好日。萧潇,沈周和黄均弄了个烧烤会,就在植物园里。
黄均借机叫上了林秋,却还有个小尾巴木子李跟着。原本就打算三四个人相聚的,到后一看,人员大超所邀。沈周的妹妹在黄均看来就是个高傲美丽的天鹅,怎么会参加过来,还有梁栋,似乎不是很熟吧,当然,后来就熟了,看他对萧潇垂涎不已,黄均和沈周倒是适当的和她保持了些距离,就差明言宣告像萧潇这样太过活泼精灵的女孩不是自己的心怡,毕竟梁栋的眼神不太友善,无故拉仇恨总是不好的。
有缘故的多来几人,所以只能分成两灶了,话不多,却觉得分外热闹的画面,各种明目夸张或暗里细微的动作,有心人的察觉,无心人的笑见。
吃完后就是游园了,错叉的路各处风景不一,很快因为各人喜爱不同就分散成几块了,绿屏翠衫裹不足,园中冰湖不少,没数得上来,却意味不同。黄均领着林秋和小丫头散漫的走过碎石,转角后小丫头兴奋的跑向前面一条通过湖心的石块断连的路,林秋担心的紧跟在后面,却是只顾着看小丫头,突然脚下一滑,掉入湖中,黄均在后面一惊,急忙冲过来,等到要下水去救人时才发现林秋已经站在湖水中,水到腰间,只是刚才惊吓间溅起不少水在发间脸面,阳光下宛如在水一方。黄均迟疑中,伸出右手......
很快假期到了,江扬兀自飞来,当出现在黄均面前时,一脸黯然,整个人就像道前覆着雪的灰黑秃木,呆愣,茫然。黄均心中一颤,他何曾见过江扬如此,从来的印象是带着随意的笑,半面阳光。
一番安顿,酒后吐露,黄均才得知他是来找那个女孩的,可是什么痕迹都没有。黄均不知如何安慰,所以一直默默地陪着他喝酒,看景。
哈尔滨在夜晚才是最好看的,冬天的夜晚,霓虹灯辉映下,宛若火树银花,垂丝玉帘,一辆公交行过,地上积雪纷飞,如粉,如彩。
......
冰雪中的哈尔滨花样百出,整个城市洋溢在一片梦幻般的美好中。冰雪节前夕,学校是要照例举行冰舞晚会的,原来的大足球场经过几天的浇水,再一番修整,俨然是一个巨大的冰雪舞台了。
各种几近成形的雕刻在外围罗列着,冷灯辉映,让人欢舞得忘情。都是带上面具的,情侣或假情侣间都有彼此的小秘密,以至于不会牵错手。往年倒是有牵错手的,笑谈美谈,都是自己身外的事,没几个有舞伴的愿意亲身经历。
当然,单身的怕是要跳得更加潇洒俊逸。黄均喜欢游泳,却没敢冬泳,所以冬天就喜欢滑冰,两者之间的共同处,不足为外人道。
萧潇恼怒的将紫金色月狐面具仍向前面的立身镜,还好力度不大,镜子没碎,然后就是长久的对着镜子发呆。
“镜子里的自己不好看吗?”
“为什么你就没在意?每次还要我去找你?”
“这不是约定好么?连每年我们的面具都没有变啊。”
“有舞伴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女孩,跳得可有我好。”
“我也找个舞伴,到时候让你后悔去。”
“找谁呢?梁栋,他对我好像有些意思,不行!他冰滑得太烂了。沈周倒是不错,不过他妹妹......”
冰舞会一如往昔,冰天雪地里,一颗颗炙热的心相聚在一起,擦碰出的火花,比那晶莹冰澈的雕灯更加美丽动人。闭上眼睛,俨然就是一个欢乐世界。
可有人欢笑,就会有人伤心,说不清缘由逻辑,却现实如此的道理。
林秋如黄均所邀地来了,没有戴上面具,没带冰刀鞋。鹅黄色的羽绒服,红线织心的围巾,带着淡淡的笑意,观赏着这久违的场景。
虽然不是如黄均所希望的那样,但他并没说什么,他一贯如此。人能来,总是好的。他如此想,多是沉默,偶尔几句交谈,和林秋漫步在冰雕下,冰灯间,烂漫雀跃的情侣和各种切耳情话外。一切轻快,美好,恍惚。这一刻,从远处拍照的人眼里,是上帝成全了多数人,为难了少数人。
萧潇气恼的看着远处一对人影,安静美好的背影让她不想再看,撇过头去看冰灯,一边独自滑走着,一边看,一盏又一盏的灯。不时的侧头,让梁栋偷看得惊心,他还没学好滑冰,不好意思上场。等看到后面隐隐跟着萧潇的沈周,目光里不作掩饰的厌恶。同样,有喜欢,就有厌恶,即使是校花沈星辰也不例外。
黄均并没有如期望地表白,甚至只字未提,他总是这样。
每次和别人说话,林秋总是对看着对方的脸,认真的眼神,这样应该是很好的,也很好看的 。但是他一旦触及那真挚样的目光,就会选择保留,好像只有保留,才会有对得上这真挚的真诚。好像他将要进行的只是一场游戏,终究会回到现实。是的,他是一个理想主义的,理想的总是不实际的。
不知什么时候,林秋的号码打不通过了,那时黄均正在小县城的家里,一千公里的距离让所有的焦急,遐想蔓延生长没有止境。小丫头家的电话能打通,她却什么也没透露,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新学期后,立刻去了一趟西安街,还是没找到江扬要找的女孩,连林秋也没见到过,远远地看见小丫头的家人在,她好像真的乖巧了,黄均并未过去......好像林秋从没说过她的事,她是会有哪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