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不同路》韶音珏

62、期末

　　还没吃上几口呢，韩亦轩就过来了。苏砚清也是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吃饭。韩亦轩倒是不介意，就像以前那样和她聊天，苏砚清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盘里面的饭菜已经快吃完了，苏砚清突然主动地问了一句：“你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吧？”韩亦轩说：“对啊。”苏砚清说：“想也是，上次你都能那么活泼乱跳地逛商场了，肯定也没事了。”韩亦轩问：“那个是你同学？”苏砚清说：“嗯，我初中同学，同班的。”韩亦轩还想继续问，突然又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忙喊道：“嘿，这面坐！”
　　苏砚清翻了一个白眼，端起盘子就走了。韩亦轩不知所以，转头问左风岚：“咋了，你惹到她了？”左风岚淡淡地回了一句：“与我无关。”
　　苏砚清回到宿舍，乔伊璐正在背单词，苏砚清笑着说：“这么努力啊。”乔伊璐说：“我今天下午数学考砸了，最后一道题没做出来，我现在心里可烦了，背单词也背不进去。”苏砚清说：“那道题是有点超纲，不过还好的是我去补习班的时候正好老师有讲到类似的题，你等会儿，我找笔记给你。”说着就转身翻找笔记本，然后又坐在桌前给乔伊璐详细地讲题。刚刚讲完，华湘就进来了。看到苏砚清便问：“你没去食堂吃饭？都没看见你。”苏砚清说：“我早就吃完了，倒是你们，不会边吃边聊到现在吧？”华湘说：“是啊，说着说着就停不下来了，低头一看菜都凉了。”苏砚清摇摇头说：“你们没救了。”华湘问：“你俩在说啥呢，这么亲密？”乔伊璐问：“最后一道大题你做出来了吗？”华湘说：“做是做了，但我不知道有没有做对，杨叶他们也是一样。”乔伊璐说：“砚清之前做过那道题，她正跟我讲呢。”
　　华湘一脸诧异，说道：“不是吧，你妈给你漏题了？！”苏砚清说：“什么啊，你想到哪去了，我之前去的补习班，老师有讲过这道题，正好我也做了笔记，你要看么？”苏砚清把笔记本递到她面前，华湘一把抓过去，说道：“我看看。”看完之后说：“哎，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我的解法对不对，但愿老师能算我对。”苏砚清笑道：“每道题的解法都不止一种，只要你思路对了就行。”华湘说：“这可不一定，初中的时候我用数学的方法解物理题，结果对是对了，但老师特意在旁边给我写了一句；这是物理不是数学，我就哽到了，在我看来只要结果对了就行了嘛，何必要在乎过程。”苏砚清笑道：“那你就祈祷改卷老师是善解人意的物理老师吧，毕竟他们都是对照答案改的，别要求太多。”华湘说：“要是最后一道题错了，我数学就丢了不少分了，前面的选择题我可能都错了几个。”苏砚清说：“行了，你就别在这儿装了，到时候等成绩出来，你在前十名以内，你就得请我们这个宿舍的人吃饭。”华湘说：“行，没问题，不就吃顿饭嘛，多大点事儿啊。”
　　苏砚清站起来去卫生间打水洗脸，华湘又问：“哎，对了，你是在哪儿补习啊？”苏砚清说：“燕赤楼附近，我妈的熟人在那儿当老师，所以就叫我过去了。”华湘说：“应该教得不错吧？”苏砚清用毛巾抹了一把脸，说：“其实都差不多，就看你自己的用心程度，我是觉得不能让我妈的钱白花。”华湘笑问：“你们应该是熟人价吧？”苏砚清说：“也就是我妈大学时候的一个学弟在那儿，那个补习班也不是他一个人开的，都一样的价格，不过环境还不错，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华湘犹豫地说：“燕赤楼有点远了，我还在考虑呢。”苏砚清说：“我家也不近啊，不过周末早上也不堵车，坐公交三十分钟就到了，挺快的。”华湘说：“再说吧，到时候我想去的话再找你呗。”
　　晚上苏砚清躺在床上背英语，背着背着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今天下午的事儿，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尴尬万分，下次要是再出这么丢脸的事儿就真的可以去死了，想到这里又翻身下床检查自己的文具有没有带齐全。杨叶看到便问：“你干嘛呢，疑神疑鬼的？”苏砚清笑道：“看看东西有没有带齐，免得丢了这样又忘了那样的。”杨叶打了个哈欠说：“哎哟，明天带支笔就行了，还能忘了啥呢，困死了，我要睡觉了，麻烦关下灯。”
　　苏砚清看见乔伊璐还在台灯下看书，便说：“这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乔伊璐说：“嗯，我再看完这点就睡。”苏砚清便过去把大灯关了，杨叶在床上翻了个身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么努力还不是得不了第一，废的什么劲。”苏砚清什么都没有说，也躺上床闭眼睡觉了。
　　韩亦轩自己觉得第一天考得还不错，所以在考完英语过后发短信给刘薇薇炫耀，刘薇薇没有马上回复，可能是在上课吧，韩亦轩心想，一边往十二班走。才走到一半，就见苏砚清快速地从身旁走过，韩亦轩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她就消失了，韩亦轩不由得说了一句：“赶着去投胎呢。”
　　走进教室，左风岚正在慢悠悠地收拾书包，韩亦轩笑嘻嘻地走上前问道：“今天考得咋样啊？”左风岚淡淡地回答：“还好吧，没怎么样。”韩亦轩说：“哎哟，我问你这个干啥，简直就是废话，今天中午吃啥啊？”左风岚说：“你想吃啥？”韩亦轩说：“啧，我怎么老是说废话，走吧，食堂现在人肯定很多，再晚到一会儿位置都没了。”左风岚扫了他一眼，说：“你今天有点兴奋。”韩亦轩嘻笑着说：“哟，你也看出来了，我就是很兴奋啊。”左风岚站起来说：“还有一天半呢，留到最后一刻再表露出来也不迟。”韩亦轩说：“哎，你别老打击我嘛，好歹有一次自我感觉不错的时候，我想再多享受一下。”左风岚没有说话，韩亦轩继续说：“刚才我看见苏砚清像疯了一样走得那么快，发生啥事了？”左风岚说：“我不知道啊，我没在意。”韩亦轩说：“哦，想也是。”
　　下午是考完政治又接着考历史，华湘中午背书简直要背疯，苏砚清劝她：“你这个时候背肯定来不及了，听天由命吧，你瞧你头发都竖起来了。”说着伸手把她头顶上的几根短毛抹平。华湘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别打扰我，我马上背完了。”
　　苏砚清便没有再管她，自己背上书包就去了教室。刚走进教室就见付婕在跟左风岚聊天。苏砚清跟付婕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坐到座位上，拿出历史书开始看，翻了两页，也实在没兴趣再看下去，旁边的付婕和左风岚倒是聊得挺欢，苏砚清的注意力也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
　　付婕知道左风岚周末的时候会去上外语课，就问了一些相关的情况，左风岚也照实地说了，付婕又问：“那你们那儿的老师都是兼职吗，还是都是全职的？”左风岚说：“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教我们的那位老师是兼职的，他是师大的，平时也会有师大的学生在那里做家教。”付婕接着问：“那你们老师一个月薪水是多少？”苏砚清笑着问：“付老师您想去吗？”付婕笑说：“就是顺口一问而已。”苏砚清说：“您要是想去可以让我妈给你介绍介绍，她正好在那儿有认识的人。”付婕笑道：“不用了，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喔，对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你妈妈。”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苏砚清，苏砚清刚一接过来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笑着说：“我知道了，放心吧，我等下就给她。”
　　考完试出来，苏砚清正准备要去办公室找苏怡，却想起来她今天请假，不然付婕不会让她转交，她叹了一口气，把信封塞回书包里。然后转身去食堂吃饭。
　　去到食堂，苏砚清发现杨叶一个人坐着，便端了盘子走过去，问道：“他们俩呢？”杨叶懒懒地说：“谁知道啊，考完试出来就不见人影，指不定去哪儿疯去了呢。”苏砚清笑道：“这还有一天呢，而且明天全是理科，就算是地理我也不行。”杨叶说：“哎，你少装啊，你跟华湘简直就是一个样，天天在那嚎‘哎哟，我心好慌啊’，‘哎哟，这题我肯定没答对，我铁定考砸了’，结果成绩一出来，比谁都考得好，你说你们整天在这里放迷烟有意思吗？”苏砚清笑说：“她那是嘴上说说，我是真不行，一遇到理科我就歇菜，不然我妈也不会让我去补习啊。”杨叶白她一眼，说：“你妈那是精益求精，要是自己的女儿没有考出名次那多丢人啊，肯定要加强训练啊。”苏砚清说不过她，笑着摇摇头，然后低头吃饭。杨叶又接着说：“华湘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她临时抱佛脚的效率可高了，你看她今天花了一中午的时间在那儿又背政治又背历史的，她可真的是全部都记住了，她让我考她几段，还真是倒背如流。”苏砚清说：“那是她厉害呗，我就没有这种短暂记忆法，我背东西都得长久，不然都记不住。”杨叶说：“你们都是厉害的，只不过都喜欢藏着掖着而已。”苏砚清笑说：“干嘛老是喜欢用有色眼镜看人啊，对了，你今天考得怎么样啊？”杨叶说：“还行吧，一般般，而且我还在犹豫学文学理的问题，这文科理科两样说精我也不精，说特别喜爱我也没有，这真要让我选啊，我还挺头疼的。”苏砚清说：“那就根据喜欢的职业选呗，你要是不知道以后要选什么职业，那就朝就业前景好的职业选，当然，如果你以后要选给你妈妈看店我就帮不了你了。”杨叶说：“哎，你也开始挤兑我了是不？”苏砚清笑道：“哎呀，开个小玩笑嘛，这种事情我们只能给你做个参考，说多了也是白费啊。”杨叶说：“也是，关键看自己怎么想，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晚上苏砚清打电话给苏怡，问她感冒好些了没有，苏怡在电话里仍然鼻音浓重，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寝室里，华湘已经在计划明天晚上要吃什么庆祝了，苏砚清笑道：“你这么自信满满，看来考得还是不错啊。”华湘说：“还行吧，跟我预想值还是有些偏差，不过应该可以跟我妈交差的。”苏砚清说：“全班第一应该是没问题的，全年级第一你就别想了。”华湘说：“我也不敢想啊，能进前三十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明天下午一起去呗。”苏砚清说：“好啊，你说过要请我们吃饭的。”华湘说：“咱们去吃小龙虾吧，我突然想到市北路那里新开了一家店，我妈上次准备带我去的，结果没去成，咱们明天就去那儿吧。”杨叶说：“小龙虾又吃不饱，还贼贵贼贵的，麻烦你找点实惠的。”华湘说：“龙虾就是吃个味道而已，咱们点一个中盆的也够吃了，你要是怕吃不饱的话，那咱们去吃日本料理呗。”苏砚清说：“我倒是挺喜欢吃乌冬面的。”华湘笑说：“对啊，我记得有家不错的日料店，那里的猪排饭分量够大，绝对管饱。”杨叶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瞧你说话那样儿，像我有多能吃似的，我有那么饿老鬼么？”华湘说：“哎，你这人，我们可全都是在为你考虑啊，还不领情，那随你吧，你说吃啥我们就吃啥。”杨叶就继续和她讨论着。苏砚清转头看了一眼乔伊璐，她专心致志地埋头看书，丝毫不受杨叶和华湘的干扰。苏砚清想了想，还是不和她说话了。
　　最后一天的最后一科考完，韩亦轩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赶紧收拾好文具冲出教室，结果正好撞到了班长文茵，文茵白了他一眼，说：“正好遇到你了，苏老师说，考完试回教室，有事要交代。”韩亦轩哀嚎一声，说道：“哎哟，能有什么事啊，都不能等我们稍微轻松一下。”文茵冷冷地说：“我哪知道去。”说完就走了，韩亦轩只好乖乖回教室坐着，拿出手机跟刘薇薇发短信聊天。
　　正聊得开心呢，突然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韩亦轩冷不防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方越，没好气地白了方越一眼，继续编短信。方越笑道：“跟谁聊天聊得这么起劲呢？”韩亦轩说：“要你管。”方越“嘁”了一声，说道：“你不告诉我也知道。”韩亦轩聊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方越：“你说她特地把咱们叫回教室要干嘛？”方越整理着桌肚里的书本，说道：“不知道，估计是通知一些事情吧，比如什么时候领成绩单之类的，对了，你今天考得咋样啊？”韩亦轩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是很好了。”方越笑着说：“也不知道你这两个月是请了什么神人来教你，能进步这么大，改天也给我介绍一下？”韩亦轩竖起食指摇了摇说道：“这个完全看个人资质的，跟教的人没什么关系。”方越说：“瞧把你给美的，别到时候又是倒数可就丢脸了。”韩亦轩说：“我要是考倒数的话，别说我妈了，我爸也不会让我这个假期有好日子过的，冤枉他花那么多钱，结果还一点作用都没有，我爸不生气则已，一生气来可怕得很呢。”方越点点头说：“这个我倒是很能理解。”
　　两人正说着，乔伊璐来了，方越又是顺口一句：“考得如何啊？”乔伊璐说：“还好吧。”然后她坐下开始翻开课本来看，方越说：“这才刚考完，要不要这么拼命。”韩亦轩捅捅他的胳膊说：“跟我哥一个德性。”乔伊璐马上说：“你别乱讲，我是对照看看我哪些地方做错了。”韩亦轩笑着说：“我又没说啥，你何必这么紧张，你们啊，都比我努力，但是轮天赋的话，我觉得我还是比你们要强一点。”
　　杨叶的声音立马就飘过来了：“一进来就听见有人在吹牛，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韩亦轩扭头一看，华湘又是和杨叶一起出现的，华湘看到乔伊璐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便问：“苏砚清呢？”方越说：“不知道，一直就没看见过她，你找她有事？”杨叶说：“就是想叫她晚上一起吃饭。”方越说：“怎么不叫我呢，好歹是这个学期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杨叶嫌弃地说：“女生聚餐你们来凑个什么热闹，边儿待着去。”方越还要再说，韩亦轩拉住他说：“算了算了，咱哥俩回寝室泡面吃去吧。”方越说：“都放假了谁还要吃泡面啊，去下馆子不，反正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咱们去市中心呗。”韩亦轩想了想说：“也好，反正我晚上也没去出。”然后转头对乔伊璐说：“一起呗？”乔伊璐收起课本，说道：“不用了，我妈妈晚上来接我，我等下还要回去收拾东西。”韩亦轩“哦”了一声，又说：“反正你也跟我们没话。”
　　方越说：“等下叫上你哥一起呗，咱们去吃火锅还是啥。”韩亦轩说：“怎么这个学校不管男男女女全是对我哥充满了一种强烈的崇敬之情的？他有那么吸引人吗？”方越很郑重地说道：“人们对强者总是不由自主地钦佩的。”韩亦轩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苏怡的声音和昨天听起来没多大差别，苏砚清问：“您今天没去输液么，怎么咳嗽还是这么厉害？”苏怡笑道：“感冒哪里一天就能好的，我已经比前几天好很多了，你别担心。”苏砚清说：“可我看还是很严重的样子。”苏怡说：“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了，感冒就是这样。”
　　苏砚清从书包里掏出昨天那个信封递给苏怡，没好气地说：“你又没事去当烂好人了？”苏怡说她：“什么叫烂好人，能帮别人一点是一点嘛，何必要这么小气。”苏砚清冷冷地说：“那是你，我可没这么好心。”苏怡见她脸色不悦，忙说：“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赶快回教室去，我通知完事情之后我们就一起回家。”苏砚清说：“你生病了还开车啊？”苏怡说：“感冒而已，你妈妈可没这么脆弱了，好了好了，快去吧。”她催着苏砚清离开，苏砚清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她这样也说不下去了，只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