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寐以求》礼愿

13、第13章 打120吧

　　叶修轻笑一声，没再说话，随便扯起一根草茎，捏在手里搓着它来回旋转。

　　喻文州见他不理会自己，只低头看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旋转着的绿色的东西，觉得有些不甘，但却不愿再自讨没趣，于是也闲着脚步踱到另一棵树下找王杰希。

　　黄少天见队长战略转移，又眼看着叶修旁边的位置被孙翔周泽楷和韩文清占领了，便只得撇撇嘴跟上喻文州。

　　“来得正好，”王杰希看到喻文州，说，“我在打算去找你。我们都到这边来了，车子那块没人看不行。”

　　“对，”喻文州转身朝向来路，那片夏季里蓊蓊郁郁的树木已经把巴士爆炸形成的疮痍掩盖了，“万一有人路过，会不能发现我们。”

　　“这样吧，”王杰希说，“我很英杰去那边守着，要是有人路过，再来告诉你们。”

　　“我跟少天也一起吧，”喻文州说，“两人一组正好轮换，毕竟那边晒些。”

　　“还是你周到。”王杰希点头。

　　于是不明所以的黄少天就这样被卖了。

　　“那你们走吧，”乔一帆说，“我去告诉前辈他们。”

　　“好，回头见。”喻文州深深看了乔一帆一眼，然后和王杰希转身往他们掉下来的地方走。

　　“哎等等，我还什么都没答应呢，队长你不能就这样决定了呀……”

　　已经迟了，黄少天的抱怨死在了喻文州的微笑之下。

　　“前辈，”乔一帆走过来说，“王杰希和喻文州前辈他们说要去我们掉下来的地方看着。”

　　“嗯。”叶修说，“也好。”

　　乔一帆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绕到树的另一面，看到张新杰，问，“我可以做你旁边么？”

　　“可以。”张新杰象征性地移动一下，给他腾出一点位置。

　　这个位置斜冲着溪流的上游，能隐隐看到一些长而柔韧的水草在波纹下摇晃起伏。

　　乔一帆坐下来，舒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风景，说：“如果是出来郊游，这里倒是挺不错的，溪里有鱼，不知道可以钓上来烧烤么。”

　　“如果这里钓鱼不用缴纳罚款的话。”张新杰说。

　　收到这么不解风情的回答，饶是乔一帆也有点儿内心抽抽搐，气氛很快冷淡下来。

　　平时不会这样的，乔一帆突然想到，如果叶修在这里，插几句话，虽然挺气人，但是气氛不会太僵硬。

　　叶修也许并不会刻意地去调节气氛，但他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即使张新杰这样总是让人觉得有压力的人，在他面前态度也会松软许多。

　　不对。

　　这个时候，乔一帆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中的矛盾。

　　——叶修就在这里。

　　不同于刚过来的乔一帆，孙翔已经被气氛问题折腾了许久。

　　周泽楷向来不说话的，韩文清没事的时候也不太开口，叶修不知道为什么也沉默下来，只有他一个人对着一成不变的景色无聊得心里发慌。

　　“我说叶修，”思及此，孙翔忍不住开口，“你觉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我说叶修，”他忍不住开口，“你觉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没。”叶修回答。

　　孙翔又问：“你怎么不讲话。”

　　“讲什么。”叶修依然不为所动。

　　“讲……”

　　求助，这里怎么接下去，急，在线等！

　　孙翔焉了：“随便讲什么都好。”

　　“那你讲。”叶修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听着。”

　　“我……”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位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什么鬼。

　　孙翔也安静下来了。

　　“孙翔。”这时候，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

　　“卧槽你不要突然出现啊！”孙翔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下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司机，“这是……你的手机？……哎！有信号！”

　　“太好了，打电话叫车来接我们吧。”乔一帆听到动静，开心地跑过来说。

　　“对，”张新杰跟在乔一帆身后走来，“不知道信号是否稳定，需要抓紧时间。”

　　“打120吧。”叶修突然说。

　　“打120……”叶修的语气太过随意，以至于张新杰跟着念了一小段才反应过来句中的意思，瞳孔一缩，蹲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呵……脚踝痛得厉害。”，叶修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当心再不打电话就没信号了。”

　　“还不快打。”张新杰瞪了一眼孙翔。

　　孙翔这才有些抖抖索索地按键拨号。

　　张新杰一手按着叶修的肩膀一手把他的头抬起来，这才知道所谓面如金纸汗如雨下原来可以不是文章中夸张的形容词。

　　“你……你怎么不早说？！”张新杰的语气里带上了责备。

　　叶修垂下眼帘不看他。

　　张新杰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他们这些人都不懂医理，早说也没有什么用。

　　就如他现在，除了看着叶修干着急，他什么也做不了。

　　“餐巾纸？”周泽楷盯着张新杰微微鼓起来的裤口袋，“给我。”

　　熟悉的无力感蔓延开来，张新杰有些恍惚地把餐巾纸整包递给周泽楷。

　　周泽楷接过餐巾纸，却是用来替叶修擦汗。

　　“前辈，”他认真的说，“不要着凉。”

　　“已经肿成这样了，”韩文清提起叶修的裤腿，皱眉看着明显恶化的伤处，轻轻把他的小腿垫起来，“要抬高。”

　　原来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duang一声，张新杰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刷刷两下把附近的杂枝挥开，扶着叶修转了个方向，让他躺在自己大腿上：“别顾忌脏了，省些力气吧。”

　　叶修任由他们动作，因为痛感而大量出汗的他此时有些脱水，无力地偏着头不想讲话。

　　“不怕，”韩文清极尽轻缓柔地一下下抚着叶修的小腿，的目光温软似水（×），“再等一会儿就好，救护车很快就会到的。”

　　打完电话的孙翔也围过来，说：“已经联系了，最近的医疗站正在派车过来，大概十分钟能到。”

　　救护车果然到得及时，有经验的医生跳下来看一眼便知道情况：“准备担架，他这应该是裂纹骨折。”

　　裂纹骨折，也就是所谓骨裂。

　　骨裂这事可大可小，叶修的作死之处在于骨裂之后还跑了一段路，导致有点二次伤害。

　　不过扫描结果显示并没有需要手术修复的骨头碎片，所以估计打上石膏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此时他经过处理的伤处也不太痛了，只是周围人的关照让他觉得有些蛋疼。

　　“叶修你都不知道疼的吗都伤到骨头了还想着跑，”黄少天揪着自己的头发觉得真想上爪子挠墙，“竟然一个人忍这么久不会吱个声啊不会吱哼一声也行啊你当我们都是摆设吗你知不知道……”

　　说到后面都带着哭腔了，叶修明明这么难受，自己竟然没看出来，简直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少天，给。”这时候叶修突然递给他个什么东西，手感凉凉的，“把它砸了。”

　　还在心里无数次唾弃自己的黄少天下意识地照做。

　　然后哐啷呯呤一阵脆响，刚才韩文清给叶修买来装牛奶的玻璃瓶子就这样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干得好，”叶修懒洋洋地把手环摆在头顶上，说，“扫把在阳台那边，快拿来打扫干净。”

　　“叶修你干什么，这是玻璃瓶子你就这样递过来，万一伤到手了怎么办，”黄少天虽然絮絮叨叨的，还是乖乖把地面打扫干净了，叶修虽然暂时不下床，但留着碎玻璃总是有隐患，他不放心的，“你都奔三的人了，联盟里几乎各个都要叫声前辈，做事还这么不上心对得起那些努力上进的新人吗……”

　　难道平时喝水用的都是塑料杯么，在黄少天的声波中，叶修做沉思状，或者说他应该用镊子夹着递过去？

　　“嗯，扫干净了。”叶修审视完毕，满意点头，“那么，都发泄出来了吗？”

　　“滚你妹的，”黄少天吼完了才想起来这时候应该用力拍一下桌子来应景，“这算哪门子发泄，等你好了到竞技场让我揍一顿才成。”

　　“那你还是用随机找对手的功能吧，”叶修说，“只要我在场，你基本上没可能揍到人。”

　　“靠靠靠叶修你要脸吗等着我去找医生问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黄少天说着一溜烟儿跑了。

　　看着黄少天的背影，叶修忽然觉得有点儿担心他的主治医生未来几天的命运。

　　刚送走一位，另一位又来了。

　　“嗨，文州。”叶修有气无力地照顾道，“你们这么快就定下住的地方了啊。”

　　“我们就住在附近的一周宾馆，”喻文州说，“各自的战队后还有后续安排，估计大家明天就要走了。”

　　“那也好。”叶修说，“等着，开始比赛了看哥怎样干掉你们。”

　　“嗯，拭目以待。”喻文州笑，“前辈现在感觉怎么样，脚踝还疼么？”

　　“还好。”叶修说，“差不多到点了吧，我记得这里晚上不能留人。”

　　“对，”喻文州说，“那么我先走了，前辈自己当心。”

　　“走吧，”叶修挥手，“不送。”

　　“前辈就别说笑了。”喻文州离开病房，仔细带上门。

　　“唉……”等喻文州走远，叶修把目光投向阳台的窗帘处，轻声说，“你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