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寐以求》礼愿

12、第12章 于是就这样车祸了

　　“大家都还好么，”等爆炸过去，喻文州开始询问众人，“有人受伤吗？”

　　汉子们摇头，然后十双眼睛齐齐看向叶修，那目光中的信息不言而喻。

　　“前辈，”喻文州一步步走向叶修，“你怎么样？”

　　叶修被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却在左脚着地时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刚才太紧张了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左边脚踝痛得厉害，估计是之前挂在扶手上时伤着的。

　　旁边的孙翔连忙扶住他：“小心点，真是的，受伤了刚才干嘛还拽着我跑那么快！”

　　“这不是一时情急么，”劫后余生，叶修心里也不平静，但这没必要让他们看出来，“再说明明你跑得比较快，呼啦呼啦的，跟小点抢食似的。”

　　“给我看看，”张新杰纠着眉头蹲下来，伸手握住他的脚踝。

　　“嘶——”叶修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腿抽出来，这一动却把自己疼得够呛。

　　“你就不知道轻点吗。”孙翔瞪了一眼张新杰，侧身护住叶修，“那边有块大石头，去坐着再看。”

　　“好。”

　　叶修答应了，刚想借着孙翔的力道往那边走，却冷不丁被韩文清一把抱起来。

　　“喂老韩，”叶修扑腾了两下，说，“不至于吧。”

　　“别动，”韩文清扛着叶修，一边说，“你太沉。”

　　“那就把我放下来啊。”叶修说。

　　韩文清不说话，一直走到那块大石头边上才放他下来，“坐稳了。”

　　刚被“夺走”了叶修的孙翔此刻不会再放过机会，蹲下来便去撸他的裤管儿，周围的人见状也都紧张地看着。

　　叶修穿着一条宽松的休闲长裤，因此孙翔拉开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阻力，泛红微肿的脚踝就这样暴露出来。

　　“这个我知道应该是韧带拉伤，”黄少天表示显示自己才华的时候到了，“千万别再用这只脚使力了。”

　　“真了解呀。”叶修挑眉笑。

　　“那是，我小时候跟别人打架也弄成这样过。”黄少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行了，废话少说。”喻文州拍拍黄少天的肩，“既然经验丰富，怎么处理你知道吗？”

　　“不知道……”黄少天挠挠头，“当时我妈太大惊小怪，直接叫救护车给我抬去医院了。”

　　韩文清摸摸口袋，然后问：“你们谁带着手机吗？”

　　“没带，手机放包里了。”张新杰说，“什么事？”

　　韩文清说：“叫救护车。”

　　“我的手机也在包里，”喻文州说，“乔一帆的应该也是。”

　　“啊，……对。”突然被点名的乔一帆说。

　　“我带了手机！”孙翔说着把手机摸出来，“诶怎么黑屏……没电了。”

　　“我有。”周泽楷看看自己的手机，“没信号。”

　　“我的也没信号。”高英杰说着问王杰希，“队长你有信号么。”

　　“没有。”王杰希说。

　　“我本来拿着手机准备拍照，”黄少天说，“翻车的时候甩出去了。”

　　“看来大家的手机都用不了啊，那么怎么叫救护车呢？”黄少天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之前把叫救护车的行为评价为大惊小怪了，讲到一半却发现叶修用手乘着石墩正在试图站起来，“诶叶修你怎么站起来了，快坐下去歇着！”

　　孙翔又一次伸手扶住他：“你干什么！”

　　“没什么，”叶修偏头躲开孙翔的口水和音波攻击，看了一眼白铮铮的大石墩子，说，“我只觉得，坐在上头像条烤鱼。”

　　乔一帆闻言，附手上去，不一会儿就缩回来，说：“的确，太烫了。”

　　孙翔脸一红，毕竟是自己让他坐这儿的，怎么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又不好意思道歉，便只说：“到树荫下去，省得中暑。”

　　韩文清作势又要抗人。

　　“得了，黏一起也不嫌热。”叶修摆手道。

　　孙翔见他把中心都移到右边，左脚提起来，只留脚尖微微点着地，便伸胳膊去架着，以免他摔了。触手觉得有些湿，那涔涔的汗水，也不知道是热出来的还是疼出来的。

　　他扶着他慢慢向树荫下走，扭头看看眼叶修，又垂头盯着地面，嘴上沉默，心里却不平静。

　　叶修还是那副一片坦然的样子，眉头隐忍着时松时紧，眸中细看能觉出有些苦涩，有些不安，甚至还离奇地有些笑意，但唯独没有怨。

　　从前他总觉得叶修太犟，明明只要对老板或者对媒体稍微妥协，就可以风光又顺畅地过完最后几年，可他偏不，这才给了自己空子钻，落到被扫地出门的境遇。

　　但后来他发现，他并非从不示弱，相反的，他总在妥协——对电竞的商业化，对无法挽留的时间，甚至是对他孙翔自己，只不过他妥协得太过漂亮、太过从容、以至于让人觉得那其实无所谓而已。

　　有时孙翔觉得自己恨他的从容，明明自己一直在从他手上抢东西，抢了他的地位、名气，抢了他倾注十年心血的帐号卡，抢了他那么努力守护的队伍，甚至抢了他赖以生存的工作。他怎么可以不怨，他凭什么不恨，那副从容的样子是专门用来让他嫉妒的吗！

　　不是的——他知道不是——可又多期望是。

　　孙翔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怨气，闷在胸中发也不是咽也不是。

　　这该死的从容。

　　“轻点儿，”叶修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打断了他的思路，“多大仇啊。”

　　孙翔这才看到叶修手臂上被自己抓出来的两道红印子。

　　“想啥呢。”叶修放开他，自己靠在树上，问。

　　“你……”孙翔有点被抓包的尴尬，“你为什不恨我！”

　　他向来憋不住话，但这话讲出来了又觉得丢脸得紧。

　　“哈？”叶修不明所以，“我恨你干嘛。”

　　孙翔这孩子挺好的啊，有能力，的确锋芒太露，但这段时间打起比赛来，也知道用脑子了，只要心里有数，打得张扬也是一条路。虽然不够成熟，但胜在年轻，多少经验都还有机会补上来。

　　“又是这副表情……”孙翔越想越生气，胸腔一上一下地起伏，“你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摆给谁看！我这样对你，凭什么不恨我……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表情？叶修看看天看看地，然后冲着孙翔咧嘴露出八颗牙齿。

　　天生嘲讽脸，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韩文清前辈，”这时乔一帆突然发现韩文清鼻下的红色液体，“你好像流鼻血了。”

　　韩文清用手背抹掉鼻血，不说话。

　　叶修在呲牙笑呲牙笑呲牙笑……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这是韩文清脑内的无限刷屏。

　　“估计是上火了吧，天气热，不放心等回去了再去看看。”喻文州说。

　　果然当爹的人审美观都很奇怪。

　　“现在的重点是怎么回去。”张新杰说。

　　“的确。”喻文州说。

　　“前辈，”周泽楷从口袋里掏出张报纸，摊平再折两下，拿来给叶修打扇子，“热。”

　　“爬回去吗？”孙翔看看他们掉落下来的地方，“这坡太陡了。”

　　“我们这么大动静交警会注意到的，”王杰希说，“就算交警没注意到，战队的人没收到消息也会去调查。”

　　“不用那么久。”叶修说，“电视台。”

　　“对，”喻文州说，“车子如果没按时开回，电视台的人会发现。”

　　“西瓜台当然着急，毕竟这车是租的，按小时收费呢，你们说这车子炸了不会要咱们赔吧……”黄少天说到一半，被喻文州摁着脑袋憋回去了。

　　“所以我们应该原地等待救援吗？”乔一帆说。

　　“这么看来，等待救援是风险最小的方案了，”喻文州笑着说，“毕竟前辈受伤了，还是不要移动比较好。”

　　“队长，”高英杰突然插话，“刚才司机说，他知道那边两百米有条干净的小溪，我们可以到那里等。”

　　“司机说话了吗，我怎么没注意到。”黄少天挠挠头，“到有水的地方等也不错，凉快，可以洗洗手泡泡脚，实在不行了还能煮来喝。”

　　“靠，谁要喝你洗脚水。”孙翔炸毛。

　　“谁说要你喝了，少自作多情，叶修你说是不是。”黄少天把话头转向叶修。

　　“嗯。”叶修只发出一个鼻音，不置可否。

　　韩文清终于挣脱脑内剧场，说：“这种话去到了再讲。”

　　“前辈，能走吗？”周泽楷仔细地在一边扶着叶修。

　　叶修点头表示没问题。

　　“小心些。”一直守着另一边的孙翔说。

　　几个人慢慢走了一小段路，还真的找到了一条小溪。

　　水面不是很乱，但在小风里波光粼粼地十分漂亮，水底下是泥和石头，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小的鱼虾。

　　溪旁立着两棵寻水的大树，是这里少见的南方乔木，硕大的板状树根长到了泥土外面，光滑干净，如果捡几根粗壮些的树枝架上去，便正适合坐下来休息。

　　高英杰和乔一帆见状主动地跑去捡树枝，还顺带找来了一块架着正合适的扁平石头。

　　“这块石头不介意给我吧？”喻文州冲高英杰笑得彬彬有礼。

　　“不介意。”高英杰说。

　　“前辈，”喻文州把石板架在靠近树干的两块树根上，形成一个椅子的样子，对叶修说。

　　“嗯。”叶修没拒绝，也难得地没开玩笑，坐下来一会儿，又说，“谢谢了。”

　　“前辈不用跟我客气。”喻文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