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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帝王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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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亲王府后花园内,陆子临亲自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积雪,听着身后关寻的汇报。
“本王让你顺势而为,不错,关寻,你做的很好。”
“王爷,臣觉得,无论是苗敬的呓语,还是苗右相的态度,苗夫人的反应,都太过奇怪了些。”
“若是你没听错,那苗敬再昏迷中尊称那个人为 ‘您’,那么,就已经排除了同龄中的那些公子们,只能是那些身在高位,或者颇得苗敬敬重的人。”
“还有苗夫人的那番话,难道苗右相在外有私生子,苗敬并不是他唯一的儿子?”
“不是唯一的儿子,但也是唯一的嫡子。”
“王爷,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苗右相养在外的某个私生子想趁乱加害于苗敬,苗右相没了唯一的嫡子,他便能进苗家的族谱。这个人的存在,苗敬知晓,很有可能,还是苗敬一直敬重有加的兄长,正因如此,才更让他无法置信。而苗右相隐隐约约知道真相,可却一味地想护着那个一直亏欠的儿子,这才让苗夫人怀恨在心。”
“呵,”陆子临摇头轻笑,“关寻,猜测只能是猜测,切勿因为猜测而忘了初衷,歪了行事轨迹。事实究竟是不是如你猜测那般,只用看苗敬什么时候能从病榻上下来。”
“王爷,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陆子临扶着扫帚,笑望关寻:“你忘了本王说的?顺势而为。关寻,我们只用看戏就好。”
“唉,”关寻踢了踢脚下的积雪,“阴谋倾札,人心叵测,再如何,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将积雪扫在一处后,陆子临把扫帚靠在花坛边,掸了掸衣袍上的积雪,漫不经心道:“本王和本王的那些所谓手足们,哪个不是这样长到如今的?承受不住的,早不在了。”
关寻蹲下身子,替陆子临拣起掉落在雪地里的玉佩,沉声道:“臣定当为王爷分忧,万死不辞。”
陆子临愣了愣,随后心下了然,他拍了拍关寻的肩,笑应道:“好,本王信你。”
突然,后花园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皇上召您进宫见驾。”
陆子临接过关寻递来的玉佩,勾起嘴角,笑望关寻:“你可要随本王一起进宫见驾?”
“但凭王爷吩咐。”
“好!仁亲王府武侍卫关寻,随本王进宫见驾。”
“是。”
大殿内,皇帝单手支在案上,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儿臣参见父皇。”
“臣关寻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冲二人轻轻抬了抬手:“起来吧。”
关寻刚站起身,便感觉皇帝的眼神绕过陆子临,却是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听见皇帝轻笑了几声,看着他,话却是问陆子临的。
“仁亲王可要留关武侍卫在殿?”
关寻听了这话,心下了然。这皇帝是想要就仁亲王府苗敬落水之事寻问陆子临,更是关系到近来苗府中的风云诡谲,自己却是理应回避。这样想着,便下意识地做好了退下的准备。
却听着,陆子临说:“关寻是父皇亲自为儿臣挑选的武侍,近日来更是为朝廷效力颇多,儿臣对他自是信任有加,望父皇也能留他在殿中,为父皇分忧。”
关寻心下愕然。陆子临应当不知道当初皇帝赐自己流云泥之事,如此在圣驾前力荐自己的忠心,又是为何呢?
难道是所谓的信任?生于帝王之家,怎还会有这种飘渺奢侈之物?
一分信任,换取的,无非是一分忠心不悔。
皇帝没有言语,想必是应允了。
“仁亲王啊,你年纪轻轻便挑起江北一事的大梁,为百姓谋了不少福利,朕甚是欣慰。在朕的众多皇子中,老六虽聪慧不凡,可却得好好学学你这个皇兄的沉稳气度,少让朕操点心啊。”
陆子临不露喜色,回应道:“身为东良的皇子,为百姓谋福,为父皇分忧,乃是儿臣的本分。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六皇弟卓尔不群,气象不凡,乃是文武双全之楷模。至于儿臣,只是虚长六皇弟一些时日,多了一些作为兄长的沉稳,这大概便是儿臣所长吧。”
皇帝笑而不语。
“父皇,儿臣有一事想向父皇上奏。”
“你说的,可是苗辕瑞之子苗敬大病不起一事?”
“正是。”
“朕昨日夜里听说这件事,特派宫中的御医上苗府给苗辕瑞家的大公子看病。派去的十几个御医都说,这苗府的大公子是因落水而引得伤寒外加旧疾复发,再加之落水当日受了些惊吓,时而梦魇而导致的急火攻心。可现在京城上下的人都传言这 苗大公子病情加重一事与马家三公子脱不了干系,仁亲王,你如何看待?人毕竟是在你那儿落了水。”
陆子临敛下双眸,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再听了皇帝发问后,抬眼回道:“儿臣觉得,御医此言差矣。”
不知是否是关寻的错觉,他看见皇帝的眉梢挑了挑,眼见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哦?仁亲王但言无妨,朕恕你无罪。”
“谢父皇。”一直按着玉扳指的手指松了松,陆子临侃侃叙述道:“儿臣小时见过朝凤宫里的宫女染过风寒和哮喘,只是咳喘不断,高烧不退,急时呕血,可断断没有呕吐不止,呕吐物中见血的症状。此乃一疑。儿臣听闻苗公子曾在我床几日后逐渐转好,却又不知为何突然昏厥,病情急剧加重。此乃疑二。儿臣的武侍关寻曾替儿臣上苗府如探望过苗公子,苗公子清醒间呓语无状,神态惊恐,仿佛是有人要加害于他,此乃疑三。至于第三点,关寻相比清楚,父皇可以问他,一问便知。”
“好。那关寻,你就说说看。”
“是。臣当日去探望苗公子,苗公子在突然转醒间,突然露出极端惊恐的神态,嘴里一直嚷嚷着 ‘为什么’, ‘求求您’, ‘求他放过我’之类的话。”
“可朕派出的十几个御医口径统一,都一口咬定苗敬是风寒发作,旧疾复发,急火攻心。这个,你们又如何解释呢?”
“请父皇恕儿臣胡乱猜测。”
“准了。”
“回父皇,儿臣斗胆认为,若是有人有能力让宫中十几个御医尽数口径统一,这个结果也可为。”
“那个马家的三公子呢?朕听说,马三探望过苗敬后,苗敬便病情加重,吐血不止,现如今,整个京城里都传满了马三加害于苗家大公子的谣言。实在是谣言不可信啊。”
“回父皇,谣言确实不可信。儿臣听闻马公子曾在御医给苗公子看过病后,私寻了御医司副司判李大人,向他询问苗公子的病情,语态相当焦急,想必也是对自己无意中伤苗公子的事心感愧疚,悔恨不已。马公子秉性不坏,此次也是无意之举,切勿让人以讹传讹,坏了马公子的名声。”
“马公子单独找李本。”关寻看见皇帝听了陆子临一席话后,重复了这几个字,低头轻笑了一声。
陆子临抿了抿嘴,握紧了戴着玉扳指的右手。
“毕竟世事难料,为了公平起见,让苗右相安心,朕也只好事无巨细地调查此事了,也为了还马公子一个清白。希望贵妃不要误会啊。”
陆子临攥紧了拳头,却又不自觉地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父皇英明,贵妃娘娘深明大义,定会理解父皇所谓。”
“这件事,就交由你查办吧。”
“是。”
“退下吧。”
“儿臣告退。”“臣告退。”
关寻看着在前面走着的陆子临,他尽量压着步子,却还是压不住隐隐欲发的意气风发。可他背在身后的左手却紧紧地攥着,攥到指尖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