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把双刃刀》秦殳

4、原来我喜欢他

　　在那样大考小考不断的折磨下，迎来了六月。天气已经变得异常的燥热，学校开始张罗着拍毕业照，同学之间也开始传递着写毕业纪念册。由于之前是很多班级是重新组合的，所以走街窜班好不热闹。
　　为了最后的留念，很多人沉寂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上午第二节课后，笑意的初中同学顾黎来找她签毕业册，顾黎除了偶尔来找笑意借书很少有交集，所以笑意对她突然之间的亲密有点诧异。
　　“林笑意，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她的脸渐渐泛红，磨磨蹭蹭从背后拿出一封信递给笑意，“能不能帮我交给李穆尧。”
　　又是情书。笑意犹豫着，毕竟她知道那些情书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我和李穆尧不是很熟……” 笑意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让顾黎放弃，顾黎有点发急嗓音略尖地诘问“林笑意，你是不是也喜欢李穆尧？”
　　“不，不是，怎么会呢。” 笑意连忙否认。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和李穆尧，她知道自己不是很漂亮，也不是很聪明，一切都平凡无奇，和李穆尧那种无论外貌头脑都无懈可击的人，简直云泥之别。更何况她现在和李穆尧比陌生人还陌生。
　　听到她这么说，顾黎放下心来，“我打听过了，他以前和你一个班的，关系也不错，这点小忙都不帮，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你知道李穆尧他……”
　　“我知道他从不收任何情书，但是，我喜欢他，所以我想让他知道” 顾黎缓缓说道，一脸真诚，“我一直偷偷注视着他，喜欢着他，不管他接受不接受这封信，这三年我不想留下后悔。”林笑意看着她，只觉她一双眼睛盈盈发亮，“林笑意，我希望你能帮我。”
　　笑意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光彩熠熠，明艳动人，可以这样勇敢，这样无畏。在她心里有一个东西象是即将破茧而出的毛毛虫，挣脱桎梏，只是现在的粘稠的挣扎却让她不知道所措，举步维艰。
　　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没几个人，李穆尧正坐在位置上写作业，她犹豫地走近，將情书递向他。
　　李穆尧困惑地抬头，看着笑意手中的信，而后看向林笑意，黑黑的眼珠里灯光倒映，仿佛小小的火苗在燃烧。既没说话也没动作，林笑意的手也就这么僵直在半空中。
　　教室里有人哄了起来。
　　“林笑意，你挺大胆的嘛！李穆尧你就收下吧。”
　　“林笑意，你不要凌致远啦！”
　　她的脸突然轰地红起来，连忙解释，“这不是我的。”
　　李穆尧的眼神突然之间象是结了成寒冰，用那冻死人的目光紧盯着她，弧线好看的薄唇抿了抿“你怎么这么无聊。我不要，还给她。”
　　这样毫不在意的拒绝，完全不给人留有余地。伸出的手都不知道如何收回，就这么尴尬地僵直的在半空中，瞬间迸发出的羞耻，尴尬，甚至是从内心深处浮出的委屈都爆发了出来，五味杂陈。
　　她红着眼，将信用力地摔在他的桌上，“我无聊？李穆尧，象你这么自以为是的人。永远都不会体会别人的心。”
　　原来吵闹的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说完就咬着唇头也不回地走回座位，只是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发白，手也在颤抖。
　　只是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她也喜欢李穆尧。她如同醍醐灌顶，心中一澄明。
　　那些患得患失是因为喜欢，那些为关系冷淡而委屈的心情也是因为喜欢，甚至那些女孩告白被拒后的感同深受还是因为喜欢，只是她不象她们那么勇敢，她犹疑又怯弱。
　　后来，一直到高考前夕林笑意由始自終都躲避免着李穆尧，有几次李穆尧想要找她讲话，都被她远远躲开了，她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和他想对，是的，她害怕，害怕喜欢上他。
　　一旦放任自己，她害怕会不可自拔，就和那些女生一样，谦卑的喜欢，在被他的无意伤心后连自尊都不残留。
　　只要不靠近，就不会沉溺。不看，不听，就会不思不想。年轻的时候总自以为是的以为蒙上了眼睛就可以蒙住心。用繁重的学习的来麻木自己，是那样冠冕堂皇。
　　就这样迎来了黑色的七月，高考那三天，一直下着暴雨，闷热的七月似乎都变得凉爽起来。
　　笑意出了考场就知道自己考砸了，她三天前就开始发烧感冒，她是带着手上青紫针孔进的考场，做题的时候头昏脑胀，英语卷子都没来得及写完。
　　第三天的中午，天居然放晴，太阳热辣辣的。笑意出来考场的时候，看着光芒四色的艳阳，人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上。
　　爸爸急忙搂住她，“没事的，小意，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
　　她看着从另一间教室走出来的李穆尧，他也看了一眼她，他是那样自信，从容。他肯定可以考进清华的吧。她和他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那时候高考是先估分在填志愿，那些一流的学校是不敢想了，所幸Y城是省会城市，而且J省的教育质量在全国排得上名次，也有很多出名的大学，笑意和爸爸研究了整夜最后决定就填了爸爸的母校D 大。
　　笑意的分最终没有达到重本线，但父母凭借关系硬是在D大并不出名的计算机系里要了一个名额，塞钱送礼自是少不了的，但是也算是一本了。
　　D大最出名的是土木工程，计算机应用系在前几年热过一阵子以后，后来反倒没那么多人报考，笑意不愿意复读重考，能够进D大已经很幸运，是什么专业倒也不那么重要了。

　　李穆尧居然也考进了D大，这是林笑意始料未及的。
　　当李穆尧站在礼堂中央代表新生致辞的时候，笑意就呆了，原来，她和他还会在遇见，只是，他在台上，万众瞩目，她在台下，湮没在人群里。
　　四周只听见周围女生叽叽喳喳讨论台上的李穆尧是今年土木系的第一名。
　　学生时代出色的长相和优异地成绩永远是一个人标榜自己价值的最有利的条件，更何况李穆尧不是那种除了外貌其他泛泛可陈的人。
　　他像个王子一样高傲优雅地站在大礼堂的讲台上，如磁石般的声音镇定的朗诵着开学致辞。无数女生为之侧目。
　　笑意看着周围的女生，自嘲地笑了笑。上天真会开玩笑，越是她想逃避的就越是往她面前送。

　　由于是国家一次录取以后找人进的计算机系，因此名字排在后面。分寝室的时候就安插在一个综合宿舍里，除了本系的三个女孩子，还有一个机械系，和二个土木系的。
　　其中土木系有个女孩子睡在笑意上铺，叫阮元。蜜色的长卷发，剪水样的眸子，美丽又妖娆。当她走进202的时候，林笑意才知道所谓美女就应该是这样。什么叫回眸一笑人间无颜色，怕也就是这种境界了。在她面前一比，让人不自惭形秽都不行。
　　很多人都说漂亮的女子大都不聪明，可阮元不同，她是高分进的土木系。完全颠覆了美貌和才气不可兼得的谬论。
　　住进宿舍的那天晚上，笑意打了电话给颜小夏。颜小夏高考成绩很不错，如愿的考进上海的F大，笑意也替颜小夏高兴，暑假的时候两人约好，安置下来一定要打电话。
　　宿舍里的人都去洗漱了，笑意拿着电话筒一直絮絮叨叨的和颜小夏聊着。突然，笑意顿了顿，然后开口：“颜小夏……，李穆尧也在D大。”
　　颜小夏在话筒里“恩”了一声，说：“我知道，暑假毕业聚会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暑假的时候学校组织了毕业生欢送会，林笑意因为没考好，爸爸怕她心里不痛快，就带着她去四川玩了一个星期，正好错过了欢送会。
　　洗漱好的人都陆陆续续进了门，笑意拖着电话线站在走廊上，走廊上的日光灯很昏暗，她的脸在阴影里，仿佛暧昧不明。笑意听着话筒里颜小夏说：“老师因为志愿的事情，不知道和李穆尧谈过多少话，连家长都叫来了，可他妈妈说要尊重孩子的决定，把校长气得要死。”
　　笑意笑了笑说：“李穆尧和他妈妈到很像。”
　　“他进D大你不知道吗？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
　　阮元拿着脸盆从洗漱间过来，拍了拍了拍笑意，“快点，要熄灯了。”
　　笑意愣了愣，哦了一声。“颜小夏，要熄灯了，我还得去洗漱呢，下次和你聊。”说完就挂了电话。
　　笑意一直躺在床上睡不着，她有认床的习惯，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月光洒了进来，光影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