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似流茧》陌上清烟

3、第三章

　　吃饭的地方，是D城很有特色的酒楼，高朋满座，人群汹涌。
　　好似，都不要钱。
　　她唇角泛起抹苦笑，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里面几人，本在打打闹闹说着话，听见了声响，全似被遥控般，安静了下来。孙志坚已叫道，“墨墨，才下班啊。”
　　她还不及回应，已有一个高瘦身影冲了上来，热情地拉住她手，上下打量，“墨墨，墨墨，你变了好多。”
　　毕竟都十多年了，能不变么？
　　“长卷发，很适合你。”
　　她笑道，“黄子，十年没见，你还似当年，青春帅气。”
　　“墨墨，你这张嘴巴，可是越来越厉害，跟某人一样。”最后一句，他附在她耳边，低低地说。
　　或许，是她幻听，她笑了笑，“如今就靠这嘴巴混饭，没办法。”
　　黄子莫名地笑，“还是一身黑衣。”
　　大学的自己，确实，喜欢穿黑色衣服。
　　她微微愣了愣，直觉地反驳，“今天，纯属意外。”
　　黄子似笑非笑，微带神秘，凑近她，低低道，“想死你了，”眼神灼灼地望定她，“替别人说的。”
　　孙志坚已拉黄子回座，“许久没见，他都疯了，别太理他。”
　　还有三人，一一招呼。
　　“邹墨墨，好久不见。”
　　她一一微笑应付，得体之至。
　　都是孙志坚班上的人，虽然轮廓还分明，人名难得还记得，说真心话，她真的不是很熟。
　　她便笑咪咪地坐了下来，室内温度高，脱下黑色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
　　十年没见，自然要推杯助兴，那五个男人，已喝了不少，她向来爽快，来者不拒，也被灌了不少酒，已接近微醺醺，她虽爽快，但极少醉的，心知酒量已差不多，正好有人来敬酒，她推托间，黄子又站了起来，“有杯酒，你必须要喝的。”
　　“黄子，我们已喝了三杯。”
　　她喝酒向来爽快，又是十年未见的老同学，可是，她酒量有限，瞧着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她颇为难，头也隐隐的痛。
　　好在孙志坚了解她，带了红酒。
　　方才敬酒不成的李达已叫道，“黄子，邹墨墨跟我才喝一杯，为什么还要和你喝？”
　　“对呀，为什么？”
　　“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特别隐情？”
　　她觉得头脑有些发胀，也笑道，“为什么？”
　　孙志坚已拉了拉黄子的衣衫，“黄子，你喝多了啊，不带这么玩的，墨墨喝不少了，差不多了。”
　　黄子一巴掌拍掉他手指，“这杯酒，是代另一个人敬的。”
　　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好像，似乎，曾经，孙志坚告诉过她，那个人，与黄子向有联络。
　　所有的人，眼光灼灼。
　　“好好，这杯酒，我敬在座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年，我们遇着的朋友同床同桌同学！”
　　在孙志坚还不及阻止间，她加成满满一杯，“我们，一起，敬那些陪我们走过青春岁月的人。”
　　谁没有一段青春难以述说的往事？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她娇巧笑着，一饮而尽，她旋了旋杯子，以示杯中饮尽，“各位同学，抱歉酒量有限，大家吃好喝好，我是不能再喝了，做做服务，倒倒酒是没问题的。”
　　她毕竟女孩子，何况方才那么一大杯灌下，所有的人，也就不好再劝。
　　红色的液体，在体内胃液不停蠕动下，不断发酵，慢慢地涌出酸味来。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已差不多了。
　　不能再喝。
　　酒桌上，凡是喜欢讲话的，必然要酒量好，否则，最好安静点。
　　所以，余下的饭局，她很安静地坐着。
　　他们说着大学的事情，个个都小孩子般，一忽儿哄堂大笑，一忽儿狠拍旁边人的肩膀，“你这孙子。”
　　不知是谁唏嘘道，“当年，可真是青春年少啊。”
　　她捧着茶杯，默默地喝着热的菊花茶。
　　眼睛盯着桌上白白的桌布，似在想着什么。
　　又似脑袋一片空白。
　　初秋，已有寒意，最后，只余下他们三人。
　　孙志坚正拉着黄子，靠的极近，不知在讲些什么。
　　她拿起了钥匙，“志坚，黄子，我回去了啊，明天早茶啊。”
　　“墨墨。”黄子推开志坚，“你还回过大学吗？你还想大学吗？”
　　“很多年的事了，没去过了。”她微带恍惚笑道，“何况，我很少回老家的。”
　　人都说故土难离。
　　可她的故土？
　　“有空回去看看。”
　　“自然。”
　　她已推开大门。
　　已是初秋，秋风微冷，怕是酒后体寒，只觉嗖嗖的冷意，似从地底下冒出，缠绕她的肌肤，钻入她的心肺，冷的她裏紧了大衣。
　　天空寒星微冷，却照着回家的路。
　　她还有小人儿。
　　她也只有小人儿。
　　泪不觉，又爬满一脸。
　　她擦飞了最后一滴泪，回家。
　　家里安静地，没有人声，她一看表，都十二点多，小人儿，自然睡着了。
　　她蹲在小人儿的床边。
　　睡梦里的小人儿，胖胖的嘴角微抽，发出纯稚的笑声。
　　她抓过藕节般的小手，轻轻吻了吻。
　　至少，小人儿，还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