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升仙》挽红袖

7、花妖

　　“在我的家乡，那里……”裴雅雅用一种思念的语气说到，“那时候虽然还有妖魔，但已跟现在大不一样，妖魔自成一界。他们的王与道家修为最高之人许下约定，在他在位时，妖魔不得越界扰乱人间，道家也不得越界杀戮妖魔，偶有越界者，必杀。不论好或坏，有无必须越界的理由。不得私下挑起两界战争。”
　　看来，裴雅雅不是此世之人……用巾帕拭了拭嘴角，我笑道：“雅雅所说的还真让人羡慕，不过，倒是没有听过有何处与雅雅所说相符之处，现如今妖魔横行，没有遇到，是运气好罢了。宰相府的妖物恐怕在妖魔之中算不得什么大人物。那些恐怖.残忍的妖魔，若真是对上，也只有沦为他们食物的一个下场。”
　　裴雅雅有些怔楞，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补救，“我说的只是我的家乡流传的，以美好愿望为背景的故事罢了，不必当真……呵呵……不必当真。”她握了握拳，端起茶杯一口将茶喝光，然后用手抹嘴。
　　安画见状，有些不忍的转头，心想：这么个美人，行动间如此“不拘一格”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而裴雅雅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在心里疯狂刷屏：天啦鲁！我的形象啊啊啊！又丢脸了呀呀！淑女什么的都是个美好的梦啊啊啊啊！要死咯！呜呜呜～Q_Q面上却扯开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
　　“真正重要的故事在接下来啊，”裴雅雅正了正脸色，“道家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已道法不昌，逐渐没落。后来出现的那个道家高手，刚开始其实只是朝廷一名武将。说起他，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年少时家破人亡，少年时洗清冤屈，却又错将恩人当仇人，害死恩人的九族，只留下恩人家一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小姑娘。”
　　“小姑娘并不知道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人就是少年，在日久相处中爱慕上了少年。其实挺狗血的，在一系列误会里，姑娘被少年伤的很深，就连双腿都变成残废，少年却番然悔悟。可惜，太迟。他被迫娶他人为妻，在他成亲当日，姑娘得知灭门真相，万念俱灰，为自己多年爱慕仇人、为自己已成残废无法复仇而痛苦。”看着面前的人，裴雅雅有些恍惚，“在少年洞房花烛那一晚，她放火自焚，声音凄惨犹如厉鬼，句句都是对少年对自己的怨恨。本来，少年成亲的府邸与姑娘所在之地相隔甚远，他又在房间里，不应该听见的，却偏偏听见了。他从来没有那么慌乱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赶到少女所在之地，不顾大火焚烧，冲进火场将人救了出来。”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眼前好似浮现了一片火海，而我就坐在火海中央，冷静又疯狂的看着被烧的厉害的房梁掉下来……
　　裴雅雅突然笑了，我也从那种状态挣脱出来，她笑的苦涩又无奈，好似在为故事接下来的发展而感到痛心，“若是两人就此打住，倒也罢了。可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少年过门的妻子因他而对姑娘生恨，勾结妖魔出卖自己的国家，姑娘也被她送给了妖魔……少年独闯妖魔大本营，却只看见被啃得只剩半张脸的姑娘，那半张脸就泡在一片血液中。就在那一刻少年心神具裂，悲愤无比，居然斩杀了大半妖魔，最后力竭，被路过的道家掌门救下。少年恨妖魔，也恨他妻子，更恨自己，在他醒来后便入了道家，再不问其他事，只一意杀戮妖魔。”
　　她勾起嘲讽的笑：“少年的妻子背叛所有却换得丈夫不再归家，国家沦为妖魔食物聚集地，竟再无其他，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最后疯疯癫癫的在街上被群马践踏而死。倒是便宜她了。”说完，裴雅雅又喝了口茶，“妈呀，每次讲这个故事总会把自己代入进去。”
　　我张了张口，她看我一眼，没等我说出来就说：“你是想问少年如此恨妖魔，最后怎么会与妖魔王许下约定互不相犯吗？！其实这也简单。”她轻描淡写的，“不过是妖魔王长了张好脸罢了。”
　　“妖魔王长得像那个姑娘吧。”我开口，“不知该怎样评价，故事不好，太不美满了。”
　　这个故事是不是真实的，只有裴雅雅知道，不过想来这个故事还有一些事她并没有讲出来，倒显得故事十分单薄。“倒可以说是这位姑娘促成了妖魔与人间的和平。”安画插了句嘴，“可是小姐，还有裴姑娘，奴婢觉得，那位姑娘一生中活的也太像个笑话了，最后还死无全尸，太惨了。还被妖魔王利用她的容貌。”
　　一时沉默。
　　“是奴婢多嘴了。”安画说完又沉默的立在我身后。
　　“故事终究是故事，不要太过计较了。”不怪安画，我将视线转向那群大家闺秀，只见她们笑语莹莹的四处赏花，吟诗作对。勾了勾嘴角，真像开屏的孔雀，用尽全力展现自己，意图在这里找个如意郎君，最好是能和裴琛牵扯上。看着裴琛和那些大臣，不难发现他的优秀，不过二十岁便被册封为镇国将军，年轻有为，长相俊朗，怪不得那些平日里老是把女戒，大家风范挂在嘴上的大家闺秀们，如此放得开，豁出去了。
　　怀墨哥哥也不差呢，不知道他有没有心上人了，干娘是不是在催怀墨哥哥成家了？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上怀墨哥哥呢？扫了一眼那群闺秀，反正不可能是她们，就连我都看不上她们，怀墨哥哥和干娘又怎么看得上呢。
　　宰相夫人是不打算出来了么，那我要怎么达成目的呢，真费心思啊。
　　就在这时，有名丫鬟走了过来，对着我和裴雅雅道：“妃姑娘，裴姑娘，我家夫人有请。”我和裴雅雅面面相觑，不知这又是要闹什么幺蛾子，便答：“不知你家夫人可是宰相夫人洛氏？”
　　丫鬟颚首，不卑不亢回：“正是。”
　　真是正愁该如何接近她，便来了阶梯让我顺阶而上啊。我们起身示意丫鬟带路，在离开之前，我又下意识看向裴琛和秦天机，刚好和裴琛的视线对上，我楞住，然后给他一个微笑，这才转头跟那丫鬟走了。
　　裴雅雅的精神有些紧绷，这从她僵硬的脊背可以看出来，她还对这引路的丫鬟戒备万分，我想她是察觉到丫鬟身上的妖气了吧。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藏袖子里的千魂镯，微微有些安心。那丫鬟领着我们一路东拐西歪的，到最后出现在一片湖泊边上，然后就不见了。见此情景，裴雅雅一把抓住我，笑：“红妆美人，你可得跟紧我呀。有古怪呢。”
　　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转过头来，对着湖泊大声道：“夫人既邀我与裴姑娘来此，就不必故弄玄虚让人不快，开门见山吧！你留在宰相府到底有何目的！为何不离去！”
　　“可真是个大胆的姑娘，既然姑娘如此坦诚，奴家也不该在姑娘面前卖弄才是。”这道声音传来的一瞬间，四周猛然开始变化，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片梅林和湖泊，而是被一大片花树包围的一座宅邸，大门上的牌匾上书有洛府二字，看来这便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所谓的宰相夫人娘家府邸。
　　府邸四周尽是些不该这个时候开放，却偏偏盛开的尤为绚烂的花树，这里面不只有梅树，还有一些梨花树，杏花树，还有桃花树此类。它们开争相斗艳，百花齐放，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大门缓缓而开，我与裴雅雅拾阶而上，一名我们不久前才见过，被称呼为桃姐姐的小花妖站在那里，她的一只手还搭在门上，看来是她为我们开的门。
　　在她身后，一大片已经生了灵识却还没有化形能力的小花妖，它们聚集在那里，伸长了花茎，两片绿叶托着花盘，朝这边期期艾艾的看过来，又自以为没谁听见的交头接耳：“又来了，又来了。”“又是她啊，这次还带了个人来么。”“变好看了啊。”“不过还是没我好看呢。”“你又来了，上次说牡丹姐姐没你华贵，这次又说人家没你漂亮，啊，你根本没有审美嘛！”……
　　“奴家是桃归，奉洛姐姐的命来接二位，”自称桃归的花妖如此说道，然后转头对着那群小花妖喊：“你们一个两个这是干什么呢！都回去都回去，赶紧修炼，等会儿我回来会查你们的修炼进程，要是谁没有达到要求，不要怪我不客气！”
　　闻言，这群小花妖变得有些恹恹的，它们将根从泥土里扒拉出来，一边四窜一边抗议：“啊啊啊，桃姐姐怎么这样啊，太无聊了！不跟她玩了！哼！”
　　……真是一群可爱又活泼的花妖啊。
　　若是有其他胆小一点的人类在这里，看见这副热闹又诡异的画面，怕是要吓傻了吧，还好我早有心理准备，这才没有失态。裴雅雅看得双眼放光：“好萌呀，多可爱啊，好想抱一只回家养呀（喂！你是把人家当宠物了么！快醒醒！）嘤嘤嘤……要被萌哭了！”
　　裴雅雅这诡异的萌点……
　　轰走那群小花妖后，桃归又领着我们走了一注香的功夫，这才走到了一间满是花妖的房间，说：“夫人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