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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鹅,鹅,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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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来了!”
颜如玉等人如上了弹簧般立即正襟危坐,手中的团扇轻慢而优雅地扑着,脸上的微笑也是恰到好处的迷人。一阵骚动后的鸦雀无声,那些喋喋不休的女人突然安静地让季末都能听到自己咽茶时喉咙的滚动声,还真不习惯。
眉清目秀双手捧心,两眼放光,手肘不停杵着季末的手臂,如痴如狂:“三皇子,天呐!今天竟然见到了三皇子,感谢观音菩萨。”以前估计季末与慕子莨的关系,总是压抑着这份自然的天性,想想那时憋得多难受啊。
季末看过去,一群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路过小桥流水人家,但是一眼就能发现其中一人醒目异常,多少人的光芒也掩盖不住他的风华。看了那么多书,季末还是无法找到一个贴切的词去形容颛孙之于,仿佛不管哪一个都是贬低而亵渎了他。以前来这无数次,怎么就没留意过世间还有如此一个人?这么多年不见,他竟然长得出乎意料了……
他与身边的人在交谈什么,但又似乎心不在焉,身边的人讲得手舞足蹈激动异常,他才偶尔搭一两句。路过小桥流水人家的时候,脚步停顿了片刻,向季末她们这边看来,仿佛在寻找什么,然而眼神又是平淡滑过她们,好像又只是不经意往这边看了一眼般,脸上又恢复带着笑意的清傲。
颜如珠与身边的蒋娇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虽然蒋娇只是“嗯”“哦”随口应答,尽管前言不搭后语,但她的声音还是如春风一般轻柔,脸上每一个表情都跟练过一样,完美到了极致。季末暗叹,颜如珠的欲擒故纵真是高啊,表面上浑然不在意,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颛孙之于,留意着颛孙之于的一举一动。
待颛孙之于走远,蒋娇激动喊道,“三皇子在看我,”眼睛不经意对上颜如珠嘴角勾起的笑意,如牡丹般芬芳迷人,顿时泄了气,弱弱加上了一个“们”字。
李离春掩嘴一笑:“我们这论姿色,也只有如珠有这份引三皇子驻足的魅力了。”
颜如珠拿起茶杯揭开杯盖,不徐不慢轻轻吹了两口早已凉了的茶,也不表态,仿佛跟自己没关系一般。
季末纳闷了,她们怎么就知道颛孙之于的驻足停留是为了看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说不定是阿猫阿狗呢?
她们些许是等久了,估摸着颛孙之于不会再回来了,便三三两两散了。
要走了?!季末激动得差点打翻了茶杯,这一群舌头开叉的麻雀,真比毒蛇还毒,若不是风头未过,暂且从良,嘿嘿……。
也不知道是谁 “咦”一声,顿时十多双眼睛看向季末,五味陈杂的眼神看得一心想默默无闻的季末毛骨悚然,端茶的手愣是僵在半空中,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至少季末是这么觉得的,片刻之间便淡定自若,该喝茶喝茶。
蒋娇对李离春附耳小声说道:“她是谁?”
李离春摇摇头,小心翼翼看了脸色阴晴不定的颜如珠一眼,不敢多言,这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股妩媚,但是这股气质浑然天成丝毫不矫揉造作,巧目流盼,唇若朱丹,竟把颜如玉生生比下去了。
蒋娇察觉到颜如玉恶狠狠剜了季末一眼,讨好道:“如若是什么正经家的女子,哪是她这般风流气质。”
她们的恶言恶语季末已没有在意在乎,仿佛如没听到般,只是直愣愣看着窗外——一个柔情似水,一个温文如玉,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只是这般般配生生蛰痛了她的眼。
眉清目秀正欲上前理论,却顺着看去,桥上一对璧人言笑晏晏款款向这边走来,心理暗叫不好,今日是犯了灶神爷还是太上老君,怎么就尽碰到了……应该早就要小姐离开的,现在可如何是好……
颜如珠她们也察觉季末的神色不对,以为是被蒋娇踩到了痛处,她纵然再美,低贱的身份岂能与她高贵的身世相比,于是喜笑颜开扬长而去。
眉清目秀生怕刺激到季末,小心翼翼说道:“小姐,要不我们走吧?”
季末漫不经心抓了把鱼食投进小河里,笑着说道:“钱都花了,东西还没吃,为什么要走?”
小姐这倔性子又犯了,该如何是好。眉清目秀神色凝重,手用力绞着手帕,恨不得去撕了挂在进门镶金边的横幅——慕子莨为妻庆生,携妻会友,真是……秀恩爱不会出人命啊!
在小二的引领下,慕子莨与苏岩进了水榭楼台,在慕子莨不经意回头的瞬间,季末很乌龟的缩到了窗下,她还不知道能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顷刻,季末才伸出头去刻意留意,果不其然,苏岩上台阶的时候,慕子莨会紧紧跟在后面小心护着。以前他也是这样护着自己的,如今物是人非,人是情非,才猛然发现,他就是太好了,对每个人都好,以至于那份原以为无微不至的体贴,其实无关情意,习惯使然。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苏岩的侍女月季指着季末,一声惊恐的尖叫响彻苑湖:“不好了!季末来了!”
月季宛如狼来了似的撒腿疯狂跑去水榭楼台,季末也被她煞有其事的丰富表情震撼到了,什么鬼东西这吓人?!对上眉清目秀的白眼,才幡然醒悟—季末不是她么,她不是那匹狼么。好吧,她已经无话可说,唯有静默。
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人更不在少数。
“她就是季末?半年前抢亲不成气得吐血的?”
“你不知道?这么孤陋寡闻!跟你说,那场面,真真是比唱戏还好看,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讲起你好像去过一样,你那天不是正好跟我在宜春楼喝酒吗?”
“嘿嘿……”
“上次是抢亲,这次是破坏宴会,还不死心呢?”
“季老太傅虽已不在朝为官,那脸可真是要丢到皇上那去了!”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倒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
季末已然是无语望青天呐,只是想来安安静静地吃点东西而已,倒是她不生是非倒有风起浪了。留在这,再美味的食物也没有兴致继续吃下去;就此摆休,落荒而逃,也太……这不是她的风格。
季末整了整衣服,站起来,扬手伸向窗外,声音清脆,饱含情感:“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一时寂静,只听见河里几只鹅在扑水发出愉快的叫声,“鹅鹅鹅”……
季末曼斯条理说道:“如此良辰美景,不吟诗作对,岂不是辜负了!”
众人一副被什么噎到的表情,小桥流水人家整个上空似乎都飘满乌云……
季末拿了块糕点往口里塞去,对着瞠目结舌的眉清目秀调皮一笑,声音含糊不清说道:“吃饱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