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之乱世情殇》萧莞莞

4、第四章 长女洛兰

　　两人并肩来到前厅，人都齐了，就差她俩。唐洛兰坐在上方,怀抱着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洛雪刚进门厅，还未行礼，只听唐洛兰笑道：“两位妹妹来了，许久未见妹妹们了，生的是越发好看了，来，快上来给长姐瞧瞧。”
　　洛雪携着如玉快两步上前行了礼，如玉低头杵着，神情木然。洛雪轻触着离她寸许的手背，如玉才稍稍安心。
　　唐洛兰一身绛紫襦裙，高面云髻，翠翘金雀玉搔头，鬓边两侧别着钗朵，富贵自显。而眉心中间的花钿为其又添了几分抚媚。唐洛兰虽不是生的花容月貌，倒也清秀，如今这装扮虽华丽却也遮盖了她原本的清新脱俗，换来的是已然有几分皇家的贵气。
　　“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说着，唐洛兰抱起怀中不得空的楚云溪，“郭嬷嬷，溪儿怕是也累了，你先带她下去休息。”
　　“是！”
　　唐洛兰似有意无意的轻扫了眼唐如玉，转而笑着对洛雪道：“瞧两位妹妹出落的越发标致，将来提亲之人怕是要踏平这唐府的门槛儿了。”
　　唐怀冕一脸凝重，却是听见唐洛兰对他道：“爹爹可为两位妹妹许了人家？雪儿也该到了说亲的时候了，这亲事可拖不得。”
　　唐怀冕的脸色更是沉郁，起身回复道：“我跟你母亲正商量着，尚书左丞沈大人家的大公子。长枫是我看着长得的，把洛雪嫁过去我和你娘也放心。”
　　“倒也是个不错的人家，沈大人跟爹是至交，沈大公子也是温文儒雅、一表人才，咱们雪儿与四皇子妃更是自小的姐妹呢，爹倒是会疼雪儿。不过爹怕是晚了一步，沈长枫可是不可多得的佳婿，这不，前日里闹得京州城到处议论，这孙老夫人的外孙女儿可是非他不嫁呢！”唐洛兰掩唇笑道，像是在叙述着无关痛痒的事，笑笑便过去了。
　　唐洛兰此次回来的目的，唐明轩算是明白了，起身作揖，以洛雪近日身体不适为由替洛雪婉拒了好意，唐洛兰却是不以为意。
　　“如今雪儿也该到了说亲的时候了，爹娘纵使再疼，不要误了三妹的终身才好。姑姑在宫中也时常惦记着你们这些兄妹，不瞒说，姑姑看上了穆太傅家的长子穆痕，这穆家大公子可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竟然已是御林军左统领。”众人脸色各异，唐怀冕刚想开口，只见唐洛兰啜了口茶继续道，“虽说咱们唐家不如穆家，但是姑姑如今也贵为昭仪，我亦嫁给了五皇子，咱们雪儿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可人儿，衬的起这统领夫人。”
　　“回侧妃，微臣已与沈大人商定，不可言而无信，昭仪娘娘那儿微臣自会交代！”唐怀冕起身作揖，言语恳切坚决。
　　唐洛兰瞧着爹对她十分恭敬的样子，不免有些过意不去，虚扶了下唐怀冕，“爹爹这是折煞女儿了，此事容后再议，女儿也好些日子不见爹了，还有好些话要说。”
　　此事到这方才作罢，唐洛兰偶尔再问过洛雪和如玉几句，洛雪和如玉甚是恭敬的答着。临近日禺，大家见唐洛兰也有些乏了，便纷纷告退。
　　——
　　洛雪用了午膳，便在自己院儿里小憩。唐怀冕派人传话，酉时一起去前院用膳。洛雪倚着摇椅假寐，小腹上还放着本书籍。院子里静谧的很，就听见洛雪的摇椅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唐洛兰于七年前入宫选秀，后与光禄大夫宁如海的独女宁之晴同被赐给五皇子为妃，宁之晴为正妃，唐洛兰为侧妃，唐洛兰是怎么嫁于五皇子的，这其中怕也是少不了唐郁华的功劳。唐洛兰肚子也争气，当年便传出喜讯，只是未足四月，便小产了。许是小产伤身的缘故，那两年肚子一直没消息，直到前年初才诞下一女，便是今日所见的云溪郡主，据说，这郡主的封号可是唐郁华向圣上讨的，皇子中的子女获封的，单只有云溪郡主，这更是让唐洛兰引以为荣。而宁之晴这些年却一直未传出喜讯。
　　洛雪思索着，如今皇上如此宠着唐昭仪，这些年姑姑一直未诞下龙嗣，五皇子的生母也早已过世，皇上这是有意将五皇子给她做靠山？还是属意五皇子？要立他为太子？长姐说姑姑有意让她嫁给穆痕，穆痕可是四皇子的人，她们这心思存的，当真叫人唏嘘！依着唐郁华如今的恩宠，何不向皇上请了旨直接赐婚，何苦今日长姐亲自跑这一趟。不过，若真是那样，爹的脾气要是不同意怕是要闹到大殿去。长姐这是给爹通气儿呢，看爹今日的态度，显然他是不同意的！洛雪想着，早知她们存了心思，当日就不该当着众人的面拿穆痕糊弄爹，好在当日在场的就只有爹娘和大哥。
　　……
　　“三姐？三姐、三姐…”
　　谁啊？这是！洛雪睁眼，“玉儿？”看看这天，现在大概也有申时了吧，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洛雪从摇椅上坐起，身上不知何时盖了条轻薄锦衾。
　　“今儿个中秋，晚上有灯会，三姐？好姐姐~”如玉一双清澈莹亮的双眼正期盼的看着洛雪，生怕她不同意，竟一个劲的盯着她瞧。
　　洛雪随着抓着一旁石桌上的葡萄吃着，不搭理！中秋的灯会哪年街上不是人山人海，她不爱凑这热闹。
　　“三姐~”又来了！如玉磨人的功力日益见涨，每次洛雪一听她那娇滴滴的声音，就没法拒绝。如玉拽着她的胳膊左右轻晃，洛雪刚想塞进嘴边的葡萄竟是落了地。
　　“好…好…好了，好了，答应你就是了，小夏、茯秋，你们也去。”洛雪说着眼睛瞄着如玉，手里还不停的剥着葡萄。
　　小夏一脸兴奋，茯秋也是面露喜色。
　　洛雪和如玉在院子里聊了许久，刘总管派人来传话，家宴快开始了，她和如玉便一道过去了。
　　夜晚，月光透过缕缕浮云柔和的遍布各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芬芳。今年桂花开的格外好，京州本不适宜桂花生长，洛雪也不明白爹爹为何要将这棵桂花种植在她的院儿里，还命人悉心照佛。不过，这桂花香真真是沁人心脾，洛雪极是喜爱。让人不禁想到皮日休的“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走在回廊里，到处挂满了红灯笼，甚似喜庆。等到了前院，只见一拨拨丫鬟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三小姐！四小姐！”丫鬟们福了身便急急离去了。
　　“啊－”伴随着一声破碎，一个惊呼，随后便是一个三俩岁孩子的哭啼，“坏人，坏人，你赔我，坏人，呜呜呜…”
　　对面的还能有谁，可不就是小郡主吗！如玉被府里的景象乱了眼，倒是没留神撞到了她，将她手中的瓷娃娃给打翻了。
　　如玉吓坏了，直摆手道歉，溪儿哪里理会这些，哭的更是厉害。
　　“溪儿，不许胡闹。”洛雪刚想上前宽慰两句，便见拐角处唐洛兰和唐明轩正好过来。溪儿倒是不哭了，可还是止不住哽咽。唐洛兰不理会，径直进了屋内。
　　唐明轩抱起楚云溪，哄道：“一个瓷娃娃而已，舅舅一会儿再让人给你买，溪儿要多少都可以！”
　　谁知她更是委屈了，“可这个是舅舅猜到的，舅舅好聪明的，比那些笨蛋都聪明。溪儿就要这个，舅舅，她是谁，她是坏人！”说着溪儿指着如玉。
　　也难怪，洛雪和如玉来的时候，楚云溪正好被郭嬷嬷抱下去了，倒是没怎么熟络。
　　如玉脸色有些难堪，怎就让她给撞上了。“对不起，云溪郡主，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是…”
　　溪儿一听这后半句，哭的更甚。洛雪伸手拍了拍如玉，示意她无需担心，自己则掏出怀揣的水蓝色丝帕在袖间起舞，变戏法似的从袖间变出一只九连环。溪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又见洛雪手法十分熟练的解开，一连串的动作干脆利落。这还是唐明轩送她闲暇时解闷儿的，她倒是会借花献佛。
　　溪儿嘟着小嘴伸手就想拿，洛雪却是收回手，“我们说好了，可不许哭了。你四姨母她不是故意的，这就当是赔罪！”洛雪将九连环替给溪儿，随着的还有一块羊脂双鱼玉佩，此玉碧体通透，玉身的双鱼纹亦是精美绝伦。
　　“好，溪儿不哭！”溪儿的声音甚是灵动，听的人心里都要滴出水来。接过洛雪手中的九连环，又撒娇道，“姨母抱抱！”
　　洛雪从唐明轩手中小心的接过溪儿，“来，姨母抱！”
　　“都过来坐吧！”总算是消停了，唐洛兰瞧着他们，“溪儿，来，到母妃这来，别缠着你姨母了。”
　　溪儿却是不肯撒手，手里把玩着九连环，从洛雪怀里挣脱下，拉着洛雪挨着她坐，洛雪顺手拉了如玉坐于自己身侧。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因着刚才溪儿一顿闹腾，如玉脸色倒还有些难看，其间洛雪偶尔为她添些菜，她也是笑而不语。饭后，唐明轩和唐怀冕去了书房，唐洛兰牵着溪儿跟陈氏往俪香园的方向去了。
　　“玉儿，想什么呢？走吧！”洛雪见如玉低头不知道想什么如此入神，也不吵她要去逛灯会。听洛雪叫唤了她一声，才有些缓神，笑着应了。两人挽手刚出前院，转角一竹林旁的假山后蹦出个娃娃来，“你们去哪？”惊着了洛雪，也吓得如玉单手附着胸口顺着气儿。
　　“溪儿？！”洛雪定了定神问道，“母妃呢？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母妃要跟外婆说悄悄话，让郭嬷嬷带我到院子里玩儿。姨母是不是要出去？带上溪儿好不好？”洛雪见溪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等她答复。
　　“你是背着郭嬷嬷出来的是不是？”
　　溪儿低着头，一副闷闷不乐。姨母一定不肯带她出去，那她就等她们走了，自己再逃出去。
　　洛雪哪里看不穿她的小心思，“茯秋，你去俪香园转告侧妃一声，说溪儿在我这，别让她担心。”溪儿一听，一改沉闷，姨母这是要带上她了。“小夏，你去找福伯，让他派些有功夫底子的家丁，一路跟着，还有，寻了郭嬷嬷来！”
　　“姨母！”溪儿双手抱着洛雪的双腿，洛雪顺势抱起她，谁知她竟悄悄亲了洛雪，逗得洛雪乐开了。这个鬼灵精，洛雪放下溪儿，刮着她的小鼻子叮嘱，“路上可不许乱跑，你要是有什么，姨母怎么向你母妃交代！”
　　“知道了，姨母！咱们快走吧！”说着就拉着洛雪往门外走。
　　见她那着急样，洛雪和如玉都被她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