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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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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家是什么呢?是让人心温暖的港湾吗?
可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我感受到的只有自己这颗心,孤苦的膨胀,破碎,夹带着一股莫名的痛楚。但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可能是疯啦,因为它让我的在这个寒风冷雨的冬夜知道,世界上冷的不只有我的手,我的脚,还有,我的心。
我递给流浪汉两瓶酒,他借给我两条被,他张着满是胡渣的嘴说着不知道什么,我淡淡一笑,在他身边的床铺躺下,准确的说,是在他旁边的地上躺下。我看着远处的火车奔驰而过,楼上穿来拨弄吉他不甚熟练的声响,叮当哒哒,像那雨声,悠悠扬扬,准备的说,是凄凄惨惨。
我看着雨从屋檐上漏下,很庆幸,没有滴到我。我便睡去,在这流浪人的打鼾中,在远处火车沉沉的轰鸣中,在雨断断续续的滴漏中……我想睡去,永远的睡去,最好是在一场美梦中睡去,永远不要醒来……
可惜我还是醒来啦。羿日,我递还被子,流浪人张着满是胡渣的嘴,还是不知道说着什么,我猜,大概是向我道别吧。
我乘上火车,肆无忌惮的行走,不知目标的行走。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浑浑噩噩,骨头和□□好像分离啦,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胡子长得好长,像是托尔斯泰,可是我并没有得到像托尔斯泰那样的尊重,因为我被我爸一脚踹倒在地上。
“你这个婊子生的,整天就知道乱跑。”
我没有说话,从地上爬起,拍去身上的尘土,我要让我自己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虽然我的衣服破破烂烂,上面沾着黄的灰的不知道什么的尘土,但我不允许我身上有这个男的尘土,因为他身上的每一丝都让我肮脏的为之呕吐。
我回头看着那个男的,那个被称之为我爸的男的,看着他像野兽一样的血红眼睛,咆哮的拿着条衣架,想冲上前将他这个不肖的儿子撕裂。幸亏有我母亲的阻拦,我看着她死死的抱住我那个父亲,零散着枯黄的头发,脸上的皱纹一圈圈皱开,衣领的纽扣被撕去,一滴血划出嘴角,她对我喊,快走,快走。
我便回头,关好门,锁上,留下我父亲一个人破口大骂。但在关门的一瞬间回头,看到了什么呢?
我看到了我母亲的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偷偷的滑下。
我叫越常谭,这是我的名字。准确的说,这是我现在的名字。我以前有另外个名字,是在我读初中前的名字,叫做“越三七”,是那个被称之为我父亲的男人取的名字。
我小时候问母亲,妈妈,妈妈,三七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爸爸要给我取这个名字?
我妈妈摸摸我的头说,三七呢,在老家的方言意味吉祥如意。我不知道这个是哪里的方言,是云南的,还是贵州的,或许是遥远西伯利亚的。但是我父母自然是从未去过西伯利亚,也不会给我取个洋气的西伯利亚名字。
直到我读到了小学六年级,才听得邻居的二伯说,我取名字叫三七,是因为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因为我而错失了五百万。
我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我而错失五百万。我二伯说,在我妈怀胎我十个月的时候,我爸正在购买彩票,那时我爸正在选取一注彩票,正在决定末尾两位数时,有人跑到店里对我爸说:“栋才,你老婆在医院里怀了个孩子啦,男的。”我爸一情急之下,便随便选了个号码。本大奖末尾是三七,而我爸偏偏选择了二八。于是呢,他就把这个罪都怪罪于我,于是,我就叫了越三七。
当我读到小学的时候,我便成了同学们一至嘲笑的对象。三七,三七,好土的名字啊,像是山沟沟里爬出来的。而我的同学的名字呢,都是俊博,晨展,伊绮,这些好听的名字,而我却叫越三七,一比之下,简直相形见绌,大有臭狗屎比与巧克力之感。
我便对我爸说,爸,爸,帮我改个名字吧。
我爸正喝着酒,听到,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巴掌:“你个婊子养的,你爸辛辛苦苦养你怎么久,取个名字都不行啊,还想改名字。你知道你爸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叫三七吗?就是希望你以后买彩票能中五百万,好远离这个狗屁的穷日子。”
我爸是极爱购买彩票的,听说他和我妈认识就是在彩票店里,两人一见钟情,就结了婚。但结婚我妈在生我之后,就不在去买彩票,而改在家里烧饭洗衣。而我爸呢,不但买彩票变本加厉,饭后还喜欢喝着酒,去地下的赌场赌上一把。虽家里每日挣的钱不算太少,但也往往被如此挥霍而光,剩下我妈独自一人在厨房喟然叹息。
而在我知道我名字真相后的一个星期的夏日,便偷了我家的户口本,冒着瓢泼大雨到民政局改名字。改什么名字呢?咬着笔尖,我想,就叫越常谭吧,这个名字就像突然从脑海中冒出来一样。我用湿漉漉的手拿着笔,颤颤巍巍的在纸上写上我的名字,纸被我的湿漉漉的手浸湿,浸湿的便成了透明。我将这张纸递上,这张写有我名字的纸,从今以后,我叫越常谭,不叫越三七。
虽然回去之后虽然被我爸揍啦,我还是带着笑的,我冷笑,嘲笑,狂笑,笑声直达天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