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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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澜低声对竹画说了几句话，竹画诧异地看了看赵青澜，福了福身便向外疾步走去。
随即赵青澜又牵着赵静姝向徐氏的屋子走去，甫推开门便闻见一阵阵难闻的药味从内室飘散出来。
外屋冷清得很，看着屋内摆设也寒酸的很，只一张黄梨木的圆桌子配几张长脚漆椅，右壁的集锦槅子上空荡荡的，盛着几只长颈青花草虫玉瓶。
左侧几挂五彩线伴翠色竹帘隔开了内室，一幅六折的的山水屏风挡住了里边的朱漆雕雀床榻。
打量间，闻得内室隐隐地传来几声咳嗽。赵青澜看了眼满眼焦急的赵静姝，牵着她向里走去。
心下却不由得酸涩，三婶婶看来病得不轻，不然又怎么会让柳姨娘这般苛待于她母女俩。
绕过屏风，只见床上的女子，半坐倚在床边，脸颊凹陷，原本苍白的脸上有着些微咳嗽后的红晕，头发微乱披散在肩上。
“阿娘。”赵静姝放开赵青澜的手扑到床榻边，眼里的泪水就像断了线似的珠子直往下落。
徐氏看见自己女儿也是一愣。
“阿姝。”徐氏喊了声，随即便抱着女儿痛哭了起来，赵青澜被她二人哭得有些难过，不由得眼眶也微微泛红。
“阿娘”赵静姝看着自己阿娘，“阿姝想阿娘。”
徐氏闻言眼泪落得更凶，哽咽道：“阿娘也想阿姝，阿姝今日怎地进了来那起子刁奴可有亏待你”
赵静姝抹了抹脸上的泪，道：“是三姐姐带阿姝来见阿娘的。”
徐氏听得这话，抬起头看向赵青澜，擦了擦泪道：“是阿澜啊，三婶婶也好久没见到阿澜了。今日还要多谢阿澜。”
赵青澜摇了摇头走上前去，道：“三婶婶，你怎地一个人在这里？嬷嬷呢？”
徐氏闻言勉强地笑了，正待说些什么。柳姨娘已是带着一干嬷嬷丫鬟走了进来。
赵青澜转过眼看着她们，见柳姨娘身边还跟着赵瑶月，想是方才赵瑶月见拦她不住，才匆匆赶去找了柳姨娘来。
“三姑娘今日怎地来了？”柳姨娘笑容有些勉强。
“我来看三婶婶。”赵青澜见赵静姝有些害怕见到这么多人，拍了拍她的手。
“三姑娘，夫人受了风寒，近日嗽得厉害，三姑娘还是带着四姑娘先出去吧，免得染了病气。”柳姨娘朝她伸出手来，作势要牵她出去。
赵青澜看也没看她伸出的那只手，反在床榻边坐下，嘟起嘴道：“我不出去，我还要和三婶婶说话呢。”
赵瑶月见她这幅孩子模样，朝她道：“三妹妹，这屋里药味重得很，不如随我先出去吧。”
赵青澜却是故作不开心地抿了抿唇道：“二姐姐，我不和你出去，你方才还推四妹妹摔跤了。”
赵瑶月闻言脸色一变，忙转头看向徐氏。
徐氏听见赵青澜的话瞪大了双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柳姨娘道：“我还没死，你却是已经等不住了，竟是要磋磨阿姝。柳姨娘，你好狠的心啊，你……”说着竟又咳嗽起来，只嗽得满脸涨红。
柳姨娘闻言，瞳孔急剧一缩，又道：“夫人这话可是说错了，贱妾不敢。二姑娘也不是故意的。”说着又身后丫鬟使了个眼色，“这屋里病气重，三姑娘还是去外头等吧。”
两个丫鬟立时上前，伸出手来就要牵着赵青澜二人走。
徐氏气急，想要拦阻，却是咳得越发厉害起来。
赵青澜和赵静姝被两个婢仆拉着就要往外走，赵静姝见这阵仗害怕地哭了起来。赵青澜看时候差不多了，隔着衣裳掐了自己一把，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室内一片混乱。
杨氏还未跨进房门便听见内室传来自己女儿的淘哭声，眉眼不由得一凝。
“柳姨娘这么大的阵仗，是在闹腾些什么？”
内室里柳姨娘一干人等听得杨氏的声音不由得一惊，向后看去。
杨氏越过一干人等走向自己女儿，想着自己和夫君千娇万宠的宝贝到了这里却被这起子人欺负了去，不由得心火更甚。
一把将女儿搂入怀里温声安慰了几句，杨氏看向床上一脸病态的徐氏，道：“弟妹，你只管好好休息着，这一干事我自会料理好。”
杨氏语气轻柔，柳姨娘等人听了她的话却是感到惴惴不安。方才那两个来拉扯赵青澜、赵静姝的丫鬟见杨氏来便已吓得在一旁瑟瑟发抖，如今听她这么说，立时便跪下求饶。
“郡主，奴婢不敢了。郡主饶了奴婢吧。”
杨氏皱了皱眉，为徐氏掩了掩被角，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朝身后的大丫鬟素琴道：“去请个大夫来，为三夫人好好看看。”
这边王嬷嬷见主子皱眉，立时使了两个丫鬟将两人嘴堵上捆了起来。
杨氏随后又安抚地朝徐氏笑了笑，对赵静姝道：“阿姝在这儿好好陪着你娘亲吧。”便牵着赵青澜出了内室，坐到外厅。
柳姨娘咬紧下唇，见杨氏这阵势，料得今日自己定是讨不了好了，忙向身后的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随即低眉顺眼地落后了众人一步，跟在众人最后，正想着趁人不注意往门外走去，刚踏出外厅，就被门外的两个婆子拦住捆了起来，连着两个丫鬟一起扣押在厅里。
“怎么？柳姨娘这是要去搬救兵了？”杨氏端坐在上首，赵青澜靠在她怀里，看着下首一干人害怕的脸色，不时发出可怜兮兮的抽泣声。
柳姨娘站在下首，看着自己几个心腹的婆子、丫鬟都被押了起来，稳了稳心神道：“郡主这是何意？”
杨氏见她到了这时还在嘴硬，冷笑一声，道：“本郡主是何意，你看不出来吗？今日若不是老祖宗惦记着，让本郡主来看看，倒是也看不到这台好戏。柳姨娘进府这么些年，老本行倒是没有忘了。”
柳姨娘听到这话，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十指指甲猛地刺进了手心。
柳姨娘本是一个戏台子的青衣小旦，只因有手段勾搭上了赵三爷，才哄得赵三爷给她脱了奴籍入了良籍又进了赵国公府。
这件事她一直视为心头的一根刺，府里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多提。可今日却这般大喇喇地被杨氏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说了出来。
赵瑶月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柳姨娘，她一直知道柳姨娘出身不高，却没想到是贱籍出身。再看看坐在上首的赵青澜和她母亲，心里不由得更是感到自卑和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赵国公府的姑娘，她赵青澜高高在上，她却如此卑微！
赵青澜听杨氏说这话也吃了一惊，柳姨娘平日里举手投足不说大家闺秀至少也有份小家碧玉的气度，她倒真没想到她竟是戏子出身。
柳氏手心已是被她的指甲刺出了血珠，想着今日已是逃不了责罚，徐氏的病杨氏是查不出什么的问题，最多是说她不尊正室。
思及此，她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下，道：“贱妾想着这内室病气重，怕过了给三姑娘，情急之下才冲撞了三姑娘……望郡主恕罪。”
赵青澜心里冷嗤一声，这柳姨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了这个境地，还想借着她含混过去。
“哦？柳姨娘言下之意是本郡主还得感谢你了？”杨氏语气一贯地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像刀一样尖锐。
“贱妾不敢。”柳姨娘跪着，身姿纤细，语气楚楚可怜，不知情的人瞧着还当是杨氏在欺凌了她。
“阿娘。”赵青澜扯了扯杨氏的衣袖，“大夫什么时候来？方才袅袅带四妹妹来看三婶婶，三婶婶自己躺在床上，四妹妹哭得可伤心了。”
杨氏看着女儿哭过的水汪汪的双眼，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帘，柔声道：“袅袅别担心，大夫一会儿就来看你三婶婶了。”
“如今三夫人病着，这院里的一干事可是柳姨娘在管着？怎地主母病了，房里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柳姨娘这次真的是心头焦灼，张了张口却无话可说。杨氏这话明摆着说她不会管事，这事要传到了三爷耳朵里，怕是以后就算徐氏死了，三爷也不会把她扶正让她管家。
柳姨娘咬紧了唇，思索间，素琴已经请了大夫回来了。
杨氏立时让大夫进去为徐氏诊脉。
赵青澜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姨娘，心里却有些纳闷，柳姨娘现下脸色平静，若是她真的暗中动了什么手脚，此刻大夫在里面诊症，她不该是这个反应。
难道她猜错了？柳姨娘没有给徐氏下毒，真的是徐氏自己体弱多病？
没一会儿，大夫出来，开了方子，只说是徐氏受了风寒加上体弱才会一直缠绵病榻，开个方子好好调养也就无碍。
杨氏听此，让人带了大夫出去付了诊金，便带着赵青澜进了内室看徐氏。
见徐氏现下脸色好看了些，道：“弟妹可听见大夫的话了？好好调养才是正理，身子好了，就没有这么多糟心事了。”
见杨氏话里另有所指，徐氏嗽了两声，道：“郡主说的是。”待她身子好了，必不会轻易放过那小贱人柳绿桃。
“咱们都是一家子人哪里这么多虚礼，妯娌之间哪里要得这么生疏，我既唤你一声弟妹，你唤我一声二嫂便是。”杨氏笑道。
徐氏点了点头，道：“是，二嫂，今日多亏二嫂了。袅袅怎么样，没吓着吧？”徐氏说着看向赵青澜。
赵青澜仰起脸，鼓起脸道：“袅袅才没有吓着，二婶婶。”
见她这样子，杨氏徐氏二人皆被逗笑了。
内室一片和乐融融，几人说说笑笑，倒像是忘了外厅里跪着的柳姨娘。
赵瑶月在杨氏进内室的时候就被柳姨娘身边的一个丫鬟带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外面拦着的人见是二姑娘，也没有拦着，任她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戏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