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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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蓝蔷薇和黄色假玫瑰
夏天的空气使人发闷。蝉声阵阵、潮风拂面，更是让人静不下心。
今天是周六，乐无异盯着玻璃门外略有些拥挤的街道发了好久的呆。店中虽然开了空调，相比门外要凉爽许多，但夏日的带来的热意还是渗进了他的骨子里。最后，他不到六点就关了店门，然后跑去离这里不算很远的一家大商场。
商场人挺多。乐无异去快餐店吃完一份盖浇饭后，就走到最顶层的电影院打算看场电影。最近并没有什么大片，乐无异看了看档期，距现在时间最近的一场电影是一部文艺清新爱情片。他迟疑片刻，不挑的决定就买这个时段的电影票。
买完票，他又买了一杯可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边等边喝。再等十分钟就可以进场了，乐无异也不急，悠哉悠哉地靠在沙发背上，观察着电影院里形形色色的人。
周末的电影院人很多，也有很多情侣。不多久，乐无异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脊背挺得笔直，伏在后脑的细软黑发和灰色衣领之间是一段白皙的脖颈，整个人的气质如同傲雪寒梅。
……是夏夷则。
乐无异只欣喜了一瞬间，接着看到他身边的人，便冷静下来。细腰长腿，绿色连衣短裙，白色长袜。黑亮长发扎成双马尾，随着女孩的走动一摆一摆。
从她挽着夏夷则这个动作上看，她就是阿阮了。
乐无异默默吸了一大口可乐，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嗝，然后把只剩一层底的可乐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向夏夷则和阿阮的方向走去。
那两人正在看电影档期。乐无异在他们身后站定，声音带笑地喊道：“夷则。”
夏夷则很快转过身，有些惊讶地看着身后的乐无异，之后眉毛微微弯了起来：“无异？你也来这里看电影吗？”
乐无异抓抓金棕色的头发，“是啊，太巧了。”
说完，他头一偏，对上了站在夏夷则身边的阿阮的好奇目光，问道：“这就是你的女朋友阿阮吧？”
夏夷则稍愣一下，点头称是，又跟阿阮说：“这位是乐无异，我的朋友，也是我们学校旁边花店的老板。”
阿阮听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脆声道：“小叶子！”
乐无异、夏夷则：“……”
几秒后，乐无异开口：“呃……阿阮妹妹，为什么叫我小叶子？我姓乐啊，音乐的乐。”
阿阮摇摇头，鼓起脸颊：“我想叫小叶子就叫小叶子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而且你还是花店老板呢，小叶子这个称呼多贴切。”
“……”乐无异无奈挠头，“那也并无不可，你喜欢就这么叫吧。”
阿阮俏皮一笑，“那小叶子，你来这看什么电影？我和夷则想看《不掩》。”
《不掩》就是那部文艺清新爱情片。
乐无异颇有些惊奇，挑起眉毛：“我也是准备看这部电影。我买了最近那场的票，说起来马上就可以进场了，我看看时间……”说着，他低头看看腕表，“哎？到时间了？”
夏夷则看着乐无异惊讶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乐无异一惊讶，眼睛就会瞪得贼大，嘴巴微张，看上去很呆。
“无异，你先进去吧。我和阿阮大概会买下一场的票。”夏夷则说道。
“好吧……”乐无异撇撇嘴，跟他们挥手，“那下次见！”
说着，他转身跑向检票口。
这部电影上映也有些时日了，而且题材并不算太出彩新颖，所以场中人很少。乐无异进了场，看着其中的寥寥几个人，干脆不去管什么座位号，直接坐到了最后排。看了半个多小时，他实在觉得无聊，就仔细回忆了一下这电影的下一场次时间，似乎已经开场了。
想到这里，乐无异有些坐不住。当他在狭小的椅子上换了第十八种姿势后，破罐子破摔、顺从本心地站起来，从后门走出电影场，遂在电影场之间的长走廊上晃荡。晃了一会儿，他看到一个电影场门口的滚动字上写着“不掩”，果断走了进去。
场子很大，人很少。乐无异贴着吸音材质的墙壁闷头走到最后排坐下，然后伸着脖子开始找夏夷则和阿阮。借着大屏幕的亮光，乐无异看到这两人坐在倒数第四排，仅仅和自己隔了两排座位。
乐无异原本有些莫名躁动的心跳平复下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夷则，不断变换的光影在他发顶上流过。看了好一会儿，乐无异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奇怪，作为一对情侣、看这种电影，他们身上却没有什么暧昧气氛，透过座椅间的缝隙，乐无异发现他们的手也没有握在一起，而是各自都坐得板儿直。
不过联想一下夏夷则的性格，倒并不像是会在电影厅做出什么亲密举动的人，虽然电影厅几乎像是被包了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故而乐无异很快将这点东西抛之脑后，专注地盯着夏夷则，纵使只能看到一个发顶，他竟也津津有味。
乐无异很了解自己。当他喜欢一个人时，绝对不会遮掩自己对这个人的喜爱。现如今，他喜欢着夏夷则，就全心全意地用自己的方式关注他、对他好，纵使夏夷则有女朋友，他也不会轻易灰心。只是，他绝对不会在夏夷则有喜欢的人时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于他。
他跟闻人说过，他会加油，但那也是比较被动的“加油”。他不想打扰夏夷则的生活，而且……他对阿阮没有恶感，他挺喜欢这种性格的女孩儿的。如果他性向为直，估计也会找这种个性的姑娘。
咦，不对，如果他性向为直，他应该就是和闻人在一起了。
不对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呢。
乐无异“啪”的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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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则……那什么，对不起，我们分手吧#哭
-为什么？
-感觉不对……我觉得和你做情侣还没有做朋友舒服，总感觉有种奇怪的被什么东西束住的感觉。啊呀我也说不清qwq，我还和哥哥聊过了，他说有这种感觉很不好……
-……好吧。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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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暖橘色晕染在天边。高大的树木在湿热的微风中摇动树叶，发出轻微的“飒飒”声。
乐无异关了店门，在门口叉着腰站了一会儿，抬脚向超市方向走去。
他走了没几分钟，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他一停，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他一转方向，身后的脚步声依旧跟过来。乐无异心下惊疑，猛地一转身，对上了夏夷则的眼睛，目似点漆。
“啊？夷则？”
乐无异一愣，然后发现夏夷则有些不对劲，他的眼尾隐隐发红。他有点着急，便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夏夷则顿了顿，走到乐无异身边低声说：“我和阿阮分手了。”
就像被人突然泼了一盆凉水，乐无异打了个激灵，心中涌出一股惊讶、茫然、和……淡淡的喜悦。他动动嘴唇，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他伸手拽住了夏夷则的袖子，干巴巴地说：“和我一起去超市吧。”
夏夷则的表情一瞬间有点复杂，似乎是想笑。他点头，还说了句：“你不用这么紧张。”
乐无异的表情一下子也有点复杂。
两个人肩并肩走到了超市。乐无异拿了一个推车，走到夏夷则身边跟他说：“晚上想吃什么？今天我来做饭。”
夏夷则惊讶：“你还会做饭？”
乐无异对他一抬眉毛：“那当然，闻人的厨艺其实还是跟我学的。”
夏夷则看着他得意洋洋的俊脸，惊奇又忍俊不禁。
乐无异看夏夷则没有答话，说：“所以啊，你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给你。”
夏夷则沉吟片刻，道：“轻芝士。”
乐无异神采奕奕地说：“没问题。”
两个大男人，逛起超市来挺雷厉风行。很快，他们就买好了食材，结账后一人拎着一个塑料袋慢慢走回小花店。
这是夏夷则第一次来到小花店中乐无异住的地方。柜台后面有一扇门，进去之后是一个小小的横向走廊，连接着两个房间。乐无异招呼夏夷则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到厨房里，然后带他进了自己的屋子。
屋子还挺大，装修的很简单也很清爽。乐无异似乎比较偏爱蓝色系，床单被套都是深蓝色的，床旁边是一个原木大书柜，最里面还摆有书桌和椅子。夏夷则走到书柜前，看到里面放着一排一排机械工程系的书，还参杂了一些建筑工程丛书。
“你……”夏夷则一指书柜。
“那些啊。”乐无异眨眨眼睛，“我可是机械工程系的高材生呢。”
夏夷则信了，没有多问。参观完乐无异的宿舍，两人一起进了厨房。接下来简直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只见乐无异十分麻利地煮饭炒菜做甜点，其熟练程度和成品卖相让夏夷则睁大了眼睛，站在一旁全程围观。
最后，乐无异端出了两菜两甜点。菜是小羊排和芹菜炒豆干，甜点是夏夷则说的轻芝士蛋糕和乐无异另加的芒果小圆子。
夏夷则表面不显，但其实吃得极其开心。他尤其喜欢两个甜点，甚至在乐无异那各“打包”了一份准备带回去，说是明天早晨可以当早餐。
之后，吃完晚饭的两人在乐无异房间坐下，乐无异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
“说吧，怎么回事？”乐无异瞅着夏夷则的眼睛问。
夏夷则沉默几秒，说：“阿阮先提出的分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觉得和我只做朋友都比做女朋友舒服，和我在一起时就像有什么束着她。”
乐无异一愣，皱皱眉头道：“你是喜欢她的对吧？”
夏夷则颔首：“自然。”
乐无异说：“那你对她有激情吗？”
夏夷则一愣。
“唔，我的意思是，”乐无异托着下巴，状似苦思，“我现在回想一下前天你和她在一起的样子，感觉可以想象出平时你们是怎样相处的。你是不是对她太……平和了？”
夏夷则明白了，长叹一口气道：“其实，我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我确定我是喜欢她的，可是没有其他情侣间所谓的‘热恋’状态。我竟然没有太当回事……因为我觉得和她在一起确实很愉快。”
乐无异绞绞手指，说道：“你发现了吗？你做事有一套自己的条条框框。比如认识一个人，你似乎会在心中评估，然后给自己定一套规矩，里面的内容包括什么时候可以互叫名字、什么时候可以交换手机号。你在阿阮身上用上这套规矩了吗？”
夏夷则垂下眼帘，灯光落在他纤长的、鸦羽般的睫毛上。无声承认。
乐无异莫名有些紧张，拍了拍夏夷则的大腿说：“大概就是因为这个，阿阮姑娘才说觉得自己被束住了吧。呃……我自己认为，喜欢上一个人，不仅是感觉和他在一起很舒服，更重要是发现自己可以为他改变很多东西。往日麻烦的事情在他的轻飘飘一句话下，变得一点都不麻烦；一想到他，甚至不用和他说话，都会觉得心情明朗起来……之类的。”
说完，乐无异紧张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夏夷则说，“她说出分手时，我心里似乎没有太多伤心的感觉，否则我不会那么快就答应。我只是在想，我真的是‘喜欢’阿阮，而不是‘欣赏’吗？”
“我喜欢她的性格，天真烂漫，似乎不会被世俗所拘泥。但是我无法为她打破自己的条条框框，她之前提出过接吻，我拒绝了。唯一的原因是，我认为至少要交往一个月后才能接吻。”夏夷则继续说，他抬眼看向乐无异，“不过，我认识一个能让我打破了自己条条框框的人。”
乐无异喉咙有点紧。
“没错，你。”夏夷则面无表情，却又似乎在微笑。
乐无异忽觉一阵眩晕，又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嘴唇干涩，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手指，然后猛然双手抓住夏夷则的胳膊，在他震惊的眼神中俯身贴上他的嘴唇。
唇下触感柔软。乐无异磨蹭了一会儿夏夷则的嘴唇，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夏夷则身上有股奇异的香味，描述不出。他的身形有些僵硬，但是在乐无异□□自己嘴唇的时候，缓慢地张开嘴。
乐无异的舌头伸了进去。夏夷则嘴里还留着一股芒果和奶酪的甜香，乐无异舔过他的牙齿和上颚，然后去勾弄他的舌头。夏夷则没有退缩，舌头和乐无异的缠在一起，唇齿动作间发出轻微的水声。
“真是……荒唐。”
夏夷则闭着眼睛，声音从喉咙深处模糊的发出。他反手攀上乐无异的脊背。
似乎过了很久，两人才分开。乐无异还抓着夏夷则的胳膊，眼睛晶晶亮，似乎藏了一整条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溪流，沉鳞竞跃。
“……我喜欢你，夷则。”
乐无异贴在他耳边说。
夏夷则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他站起身来，拎着糕点盒子，走到小花店的门口。乐无异跟在他身后，也没有说话。
夏夷则出门前回头看了乐无异一眼，青年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始终盯着他。
“来日方长罢。”
他走进夜色里，话语飘向乐无异的耳畔。
乐无异倚在门口，扬起嘴角。
【人鱼从碧似晴空的深海中跃出，瞳孔倒映世间万象，张口惊呼：“啊，美妙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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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