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夷》牙**王

4、4

　　“应西夷。”
　　“喂，你聋了吗。“
　　“应西夷！”
　　“干嘛。“他停住脚步，但没有转身。
　　“我道歉，行了吧。”黎级赶上来，有些无奈。原想着让他一个人走在前面消化一下伤感的情绪，没想到这厮像是魔怔了一般越走越快，只差飞起来了。
　　“你道什么歉。“他表情疑惑。
　　她不说话，装，继续装。
　　他读懂了她的潜台词，解释，”我真不知道，你干嘛道歉。”
　　她眯起眼，不确定她的意图，一字一句，“我不该说---”，中间停顿了一下，见他还是没反应，“很抱歉，你妈妈的离开。”
　　“你，你怎么知道？“他一脸惊讶。
　　“额，那个，“她被问得不知道怎么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没事，不怪你，妈妈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她离开了我真的很伤心”之类的话吗，“刚刚我说了那话之后你就像嗑药了一样走那么快，傻子都能看出来啊，对不对，哈哈。”她干笑，随即又想到这样笑很不礼貌，立马闭了嘴。
　　“哦。“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生气了吧？”
　　“我没生气啊。“
　　“那你刚刚走那么快。”
　　“真没生气，我就是在想我妈，根本没注意我走的多快。“
　　“我刚刚叫你好几声你没听到”
　　”听到了。“他老实点头。
　　“那你怎么不理？”
　　他没说话，扭捏的把头转了过去不让她看。
　　黎级又走到他的面前，在他下一次转过去之前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敢情那个时候是在擦眼泪啊。她了然的拍拍他，“不丢人，没关系的。”
　　他低下头，没忍住，眼泪砸在鞋上，“我妈说，男子汉不可以哭。”
　　黎级蹲下来仰着头看他，“那就不要哭。”
　　他愣住，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你刚刚不是说不丢人的吗？”说完还打了个哭嗝。
　　她哭笑不得，“那你觉得丢人吗？”
　　他不作声。
　　“亲人离去谁都不好受，但这不是你可以流泪的理由，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这些话没听过吗？“
　　“老土。”
　　她站起来抻了抻腿，“是老土，但是是真理。你还年轻，慢慢参透吧。“
　　“说的好像你有多成熟一样，未成年少女。”
　　“我？未成年？“她有些高兴的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看着很青春对吧”
　　”谁，谁说得，“他语塞，”我的意思是你看着很无知。“
　　“。。。。。。”黎级抬起脚，却被他躲过，踢了个空。

　　“我们这是朝哪儿走啊？”
　　“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应西夷走得累了，干脆停了下来，“不走了不走了，天都亮了，我一夜没睡，困得要死。”说着就势躺了下来，喟叹，“啊，好舒服啊。”
　　黎级也跟着坐了下来，”照大叔说，这条路应该可以通往市区，再不济也是乡镇，总之是有食物住宿的地方，饿不死你。”
　　天微亮，太阳将升未升，应西夷躺在沙地上，莫名的觉得这是这几天来最舒服的时刻。“黎级。”他叫她，似乎是第一次这么正经的叫她的名字。
　　“嗯？“
　　“你来这儿干嘛？”他手枕着头，望向她。
　　“什么来这儿干嘛”
　　“你一个女孩子，孤身来这儿，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她愣了一下，有些怔仲，”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么大一个人了。“
　　“你跟我以前接触过的女孩子不一样，”他想了想，又说，“很不一样。”
　　“噢”她笑，“有什么不一样？”
　　“不知道，我说不上来。“
　　她没接，转了话题，”你呢，你来这儿干嘛？“
　　“旅游啊。”他说得轻松。
　　见黎级一脸的不相信，他又说，“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我们的圈子完全不一样，也不担心你会说出去，对吧？”
　　这就是在要她承诺了，她觉得好笑，“是，我不会说出去。”
　　“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要结婚了。“他有些难为情。
　　她点点头，”那你挺没出息的，她要结婚了你就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差点死在沙里，不会自己争取吗？”
　　“我争取过了，可是感情的事又怎么能勉强。“他反驳。
　　“所以你就跑到这里来？做男人窝囊到这种地步，真是。。。。。”她停顿了，试着在脑里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也不全是因为她，”他望着几乎没有云的天，神色有些寂然，“母亲过世，她又快要结婚，每天醉生梦死，父亲对我也越来越失望，不知怎么的，我以前最讨厌他们的管教，可是当没有了这些我以为的桎梏后，我却变得很不习惯。”他顿住，闭上眼睛，又说，“我在那样的生活里觉得快要窒息了，你说得对，我真窝囊。”
　　“我是个逃兵。“他下了结论，“我适应不了那里，所以逃到这儿来，遇上飞沙，被埋在里面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他说到这儿，感激的望向她，“真是多亏你。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的向你道谢。”
　　黎级摆摆手，“小事儿。”
　　“你这样还挺像以前那种仗剑走天涯的女侠的，随手救人，不图回报，不过，“他坐起来拍了拍她的头，”还是太矮了，没发育好。”
　　黎级没理他，兀自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喂，生气啦”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见她没理会，加大了幅度。
　　她一掌拍掉他的手，皱了眉，”别说话。“
　　应西夷摸了摸鼻子，看她一脸严肃，”玩笑而已嘛，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她站起来，看向来时的方向，”有人来了。”
　　“那个老头儿？“他也跟着望过去，”没看见啊。“
　　“不止。”她说着，又坐了下来。
　　“我们要在这里等他们吗？“他不太喜欢络腮胡子，”要不然先走吧，反正又不是要和他们去同一个地方。“
　　”由不得你我。”她摇了摇头，拿出背包里的干粮，“先吃点东西。”
　　应西夷喝了一口水，“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他像是随意一问，”到底是什么人？“
　　黎级正在掏背包的手顿了一顿，”什么什么人，中国人。“不能再敷衍的回答。“
　　他耸了耸肩，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又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是是是，我们都是龙的传人。”说着，还搭上了她的肩，牢牢围住了她的脖颈。表情却是些微异样。
　　她难得的没有挣开去揍他，甚至还略微低了头配合他，”应西夷。“
　　“嗯？”
　　“不要有这种想法。“
　　“什么想法‘他攀着她，远远看去就像是相依偎的情侣。
　　“我是什么人，我来自哪里，我来这儿的目的，这些，都跟你没关系，懂了吗？”
　　你虽然自私不讲理，又蛮横，大少爷脾气十足，但是，你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你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的人，我只需要拿到东西，剩下的，你没必要知道。
　　“懂。”他点点头，终至面无表情。
　　黎级轻轻吐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竟然很怕他不答应继续追问下去，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奇怪，自己活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变得不擅长撒谎，抑或，她只是不想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