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夷》牙**王

3、3

　　“喂，丽姬。“
　　黎级扬起手，作势又要打他，”说人话。“
　　他撇撇嘴，”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不是说了吗，我也不知道。”
　　“那，那也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啊，你昨天还说没有馒头了，我们再找不到住家就会被饿死了。“他说着，好像真的已经被饿死了的样子，表情痛苦。
　　“浮夸。”黎级瞥了他一眼，又说，“还有两个小时。”
　　“什么？“
　　“你不会饿死的，放心。”她看向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大概是不经常这样笑的缘故，表情略微僵硬。
　　应西夷也注意到了，不自在的说，“你干嘛做鬼脸。”
　　“。。。。。。“黎级黑了脸，”滚。”

　　两个小时后。
　　“喂，你快看你快看，我没眼花吧。“应西夷有些激动的扯了扯黎级的衣袖。
　　她没作声，目光定在一处，应西夷顺着看过去，立马拿开了自己的手，讪讪地说，”不就拉你一下嘛。“
　　前方，三两个人正在走动，炊烟缓缓升起，融入天际。
　　黎级朝他们走了过去，对方立刻停止了动作，直直的盯着她。。
　　”你好，我们来自东部，是来这里游玩的，路遇飞沙，食物都被卷走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了。
　　“不能白给。”说话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看样子是当家的，他沉吟了一下，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然。“黎级笑了笑，”另外，我们想在这里先住一晚，您看方便吗？“
　　他点了点头，又开始忙活。剩下的两人见络腮胡子答应了，也转过头做自己的事。
　　应西夷有些不满，小声的说，“他们好冷淡啊，怎么都不介绍一下自己。”
　　“愿意给你住给你吃就不错了，你是女人吗，怎么那么多事儿。“
　　“我又不是不给钱。”他反驳。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闲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没有那么多无聊的心思花在你来我往的介绍客套上，你眼里的人际，在他们看来也许还不如要砍的柴重要。“她看向他，声音有些冷，话中有话。
　　再一次的，他无法反驳，有些气闷的走到了一边。
　　太阳落下之后，烈烈的寒风吹过来，侵入骨髓，冷得让人发颤。
　　大家围坐在火堆旁，没有人说话，气氛诡异。
　　“你刚刚说你们是从东部来的？”络腮胡子打破沉默看向黎级，”东部哪里？“
　　“A市。”
　　“嗯，你叫什么？“他的话题倒是转得很快。
　　“黎级，等级的级。”
　　“是凡斩首七千六百级的级。“应西夷插了一句，说完还挑衅的看了看黎级。
　　“这个小白脸呢”
　　“喂，怎么说话呢？！“应西夷站了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的样子。
　　“应西夷！”黎级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这里不是你家。“你也不是你家的小少爷了，没人会纵容你。
　　她没说完，他却像是听出了言外之意，哭丧着脸坐了下来，仍不忘控诉，“那也不能这样叫我啊。“
　　黎级没理他，看向络腮胡子，“他叫应西夷。”
　　络腮胡子眯着眼在他们俩身上绕了几圈，收回目光，”你们就叫我大叔吧，这是我的老婆儿子。“他指了指另外两个人，后者从黎级来就没说过任何话。
　　黎级点点头，攀谈道，”大叔哪里人？“
　　“云南。”
　　“那离这儿很远啊，怎么会想到这里来安家”
　　“安家？”络腮胡子笑了笑，“你看我这像是安家的样子吗”
　　两顶帐篷，三个人，没有任何家具，的确不像。
　　“我老婆是这儿的人，她想在这里多呆几年，我还是要回云南的。“
　　“那你们以什么为生呢？就算是这样的流动性生活，食物什么的还是需要钱吧。”
　　“祖上有些积蓄，我们要的不多，三个人够用了。“他言简意赅。
　　黎级本还想再问，但看他一副不便多说的样子，也没再出声。

　　时间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黎级正想说要去睡觉，络腮胡子突然站了起来，表情凝重，他身上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作响，动静很大。
　　“他们来了？“说话的是他的老婆，她望向络腮胡子，一脸恐惧。
　　黎级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手却微微发胀，”大叔”她面带征询，并不确定他愿不愿意道出原委。
　　果然，他只是摇了摇头，“姑娘，你们还是走吧。食物在那个袋子里，我不多收，你就看着给。”
　　黎级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多谢。”
　　她站起来踢了踢早就睡的不知道做过几次梦的应西夷，“起来，我们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他嘟囔着，像是在说梦话。
　　黎级见他还未完全清醒，动作迅速的扇了他几巴掌。
　　他被扇的立马就坐了起来，捂着脸，一副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醒了吗？”黎级把拿出来准备睡觉的睡袋塞进背包，问。
　　“你!你怎么又打我！“他知道了罪魁祸首，气得不得了，”你都打我几次了！“
　　“两次而已。”
　　“而已!什么叫而已！你还想打我几次！”他站起来跟在黎级身后，想打回来又没那个胆子，只能大声地追问。后者把食物塞进了背包，突然转过身来，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毫无底气。
　　黎级没理他，把一叠钱塞到络腮胡子手里，”这次多谢您，希望您能平安躲过一劫。“
　　他也没推辞，把钱扬了扬，”我也希望我还有命可以把这些钱用出去，“他用手指向一个方向，”朝那儿走，你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黎级看了络腮胡子几秒，点点头，”再见。“
　　“再见。”
　　她把背包扔给应西夷，“走了。”
　　应西夷跑上前，“喂，我们怎么要走啊，不睡觉了吗？”他好像已经完全忘了刚刚黎级扇他巴掌的事。
　　“你要是想睡现在可以回去睡。”
　　“我说你这女人能不能好好说话啊。“他没睡好，打了个哈欠，”你直说那里不能呆了不行吗？”
　　“你既然知道，干嘛问我？”
　　他被堵得没声了。
　　“看来你还没到白痴的地步，还知道那儿不能呆了。”
　　“当然，那老头肯定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了，”他看向黎级，忽视了她明显的嘲讽，”弄得别人要半夜来取他性命，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好像忘了，你的食宿正是你口中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提供的。“
　　“我又不是没给钱。”他不以为意。
　　“你？你的钱？“
　　“我们现在是伙伴，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啊。“
　　“就算这样，你觉得你给了钱人家就应该这样吗？”她没有计较他的强盗式逻辑。
　　“差，差不多吧。“他有些心虚。
　　“应西夷，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二十四年真的是白长了。”
　　他被她语气中些微的失望弄得一愣，竟忘了追问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具体年龄。“你是我妈吗，”他小声嘟囔着，”说话跟她这么像。“
　　“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早就被气死了。”
　　应西夷难得没有反驳，紧了紧身上的背包，一言不发的加快了脚步。
　　黎级被远远的甩在后面，正欲赶上前去问他又发什么神经，却突然想起他的资料表上写着“母亡”，她有些后悔，又莫名的生了些艳羡，至少他还有母亲，知道母亲说话是什么样子。不像她，一个无父无母，无人牵挂，苟延残喘存在的，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