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龙之息》蛋滚蛋

113、示弱

　　清晨的迷雾笼罩了整片围场，白色的水气凝成一团如有实质。Harry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脚下土壤的质地，希望自己不会一不留神就走到湖中间去。

　　这已经是他到Hogwarts的第四年了，Harry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雾。说真的，这儿又不是十九世纪的伦敦，这个场景多少有那么点脱离现实。

　　真是可爱的黑巫师们。

　　今年暑假开始的时侯Keith曾经以一种完全叹息的口吻说过，假如从今以后你再也没有眼睛，说不定还能变成一个优秀的剑术师。

　　然后Harry以一种十分热切的推销员口吻向他科普了一下黑巫师去除面部五官的几种常见手段。

　　成为优秀的剑术师，从自己做起。

　　Harry仍然记得小时候每次去翻Elias的库存，那天晚上基本所有人就要在会客室里和猫挤着睡了。要是Durmstrang真的教黑魔法，那他们应该一个个都是黑眼圈，因为长年根本吓得睡不着，有几本还是附带醒神魔法的。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能怪其他学生每天早上看到他和Emma训练都跑得远远的。尤其现在又起了这么个怪雾，那只会跑得更远。

　　凌空抽来一记呼啸，Harry侧身躲过，看着木剑的剑尖落在他脚下，掀起一小块草皮。

　　“怎么躲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很安静了。”Emma收起木剑啧啧不满。

　　不躲过去挨打吗？Harry长叹了口气，“你太激动了，把雾里的魔法都搅乱了。”

　　Emma仰起脖子神情一变，“你已经开始蒙眼训练了？”

　　犹豫地梗着住子，Harry最后还是缓缓地点了下头。

　　“怪不得这两天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连看都不看Malfoy家那小子一眼。”Emma一下一下地甩着手里的木剑，继续破坏Hogwarts本来就没人打理的草地。

　　“相信我，”Harry失笑出声，“你根本不知道炸了毛的猫是什么样。”

　　Emma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你都比平常烦躁。因为你终于开始真正感觉到了魔法。当你的意识开始察觉到每天环绕你的东西并不如你所习惯的那样时，这种感觉会严重打乱你。”

　　摇了摇头，Harry叹出一口气，“这还真是个烦躁的好时候。”

　　“是是是，快点开始训练吧。”Emma催促地把另一把木剑扔给Harry，“磨磨蹭蹭的不像样子。”

　　Harry看着Emma的样子，忽然就觉得很多事情一下都有了解释，比如说Keith的酗酒，比如说认识她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传闻。

　　“这种烦躁的感觉，”Harry举起剑，“会有消失的一天吗？”

　　然后他就被年龄和身高都占绝对优势的Emma追得到处跑了。

　　再然后他们就被来上神奇生物保护课的Draco以及其他学生给撞上了。当然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八卦，而是先躲开点。

　　只是那么一瞬间，Harry不过就是走神了那么一瞬间，左肩后面就狠狠挨了一下。

　　Harry自己还没太感觉到痛，倒是Draco先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像是多可怕的事一样。

　　和Emma对视了一眼，Harry把木剑扔回去给了她，然后表情冷硬地走向Draco，“我们需要谈谈，很快。”

　　“我以为你还在对我生气。”Draco下意识摆出防备的高傲姿态。

　　心里的某一处Harry对自己啧啧了一声，瞧你个傻乎乎的平民，一天到晚和这些不抬起下巴来连话都说不囫囵的家伙混在一起做什么？

　　“这其中固然有我自己生理上无法克制的一部分问题，”Harry把校服长袍穿上，同时压抑地酝酿措辞，“但同时我也在试图想明白我为什么生气。”

　　Draco用力抿了抿嘴唇，丝毫不觉这是他从Harry这里捡来的习惯，“因为你认为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是。”稍稍扬起脖子给自己系上领带，Harry语气柔软，却不自觉露出一点睥睨之态，“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你不可能看到活着长大到现在可以多艰难，大概也看不到如果我要做个不发疯的正常人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想象一下在我艰难跋涉想要过河的时侯，你却一直在岸边站着。”Harry哽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更平和一点，“我没有想指责你什么，出生的事谁也没办法，但我担心我会撑不下去的，这种感觉太令人绝望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Draco都没有说话，以至于最后开口时声音轻飘得仿佛要在消散那层薄雾里，“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

　　Harry低头抿着嘴，却不知道是想笑还是不想笑，“示弱通常不是我会考虑的选项。”

　　远处看到Hargid已经从他的小木屋里出来了，Harry就又加紧了一些，转过头来直视Draco，“所以给我一点希望吧。否则我不想这么挣扎下去了。”

　　还没等到Draco再开口，Harry就又轻声细语地补充道：“不用着急，你有这一整年的时间来回复我。反正我除了三强争霸赛也没别的事可操心了。”

　　说说一个学年的时间很长，但其实真正过起来是飞快的。三强争霸赛的开幕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顺利进行。Harry甚至怀疑这和他的感情上受挫是不是有什么互相弥补的效果。

　　更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什么人对于Harry被选为勇士这件事说太多废话。另两个魔法学校虽然对他的年龄略感惊讶或者轻视，但看Hogwarts的人大多一脸理所当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Harry后来也想通了，这个学校里明面上能挡住前Auror一个咒语的学生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至于另外两个勇士，Harry也不好说。一个是开学晚宴上那个唧唧歪歪的法国女生，姓Delacour，还有就是那个找球手Krum。不过只要这场比赛不会发展成斗殴，Harry也不用去管他们的水平。

　　反正真打起来他也优势明显。

　　在想好面对第一个项目的策略之前，Harry就遇到了这场争霸赛里最严峻的挑战——接受采访。

　　作为一个从来不看报纸的人，Harry却不需要读任何一篇文章就能估摸出Rita Skeeter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因为在她在衣着选择上已经表现得十足明显了。

　　浮夸，招摇，不择手段。

　　感谢摄影师对Delacour的偏爱，拍照变成了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因为他不断地向把她拉到前面来，而Skeeter又明显对Harry这个勇士更感兴趣。

　　感兴趣到拍完照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拉出来接受单人采访。

　　Harry回头看了一样另两个勇士。Delacour抬着下巴对Skeeter的行为继续不屑一顾，而Krum那张表情沉重的脸上，竟然透着那么一点微妙的同情。

　　这下连Harry都想同情他自己了。

　　“我不会接受你的采访。”Harry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从Skeeter红色的鸟爪下挣脱开来。

　　“但这是为了预言家日报的采访！”Skeeter挥舞着她的绿手袋夸张地大喊。

　　反正他又不看。Harry就差翻白眼给她了，退开几步直接走开。

　　眼见采访对象溜走，Skeeter失了声调开始气急败坏，“我真希望你知道是谁派我来的！”

　　顿住脚步磨了磨牙，Harry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向Skeeter。长袍在空中滑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呼呼作响，他说话的声音却低到近乎耳语，“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为他工作，也不在乎是谁说服了Fudge这个蠢蛋一场学校间的交流活动可以当作什么功劳，或者是让一个狗仔写外交新闻是要铺什么路。要是你敢给我周围的人招惹半点麻烦，我就会收拾你，决不食言。”

　　作为一个小人物，Harry没指望能给这个牙尖嘴利的记者造成什么巨大影响，更不要说彻底得罪她，“我不会接受你的采访。但是俗话说得好，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只要别碰我周围的人，你可以尽情发挥想象力。”

　　说完，Harry就彻底转身离开，步伐匆匆地走下楼梯。

　　Harry想他不用向Emma问清那个答案。

　　那种困扰烦躁的感觉永远不会消失，萦绕不息，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