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覆水难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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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尴尬是有体积的，诹访夏实相信她现在一定早已被活活压死在底下。
四个高中好友现在正围坐在柳莲二家的小客厅里，客厅的角落摆放着两个背包，显然是属于柳生与真田的，使得原本就不大的客厅显得更加拥挤。柳莲二泡了茶放在矮桌上，夏实注视着从茶杯里袅袅升起的热气晃神。
“夏实？”
她感觉到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慌张地应答了一声。
“是？”
柳莲二与真田相视一眼，互相了然，真田清咳了两声说道：“所以今晚要先麻烦你们两个了。”
“啊，不麻烦不麻烦。”
“等后天全国大学生剑道邀请赛结束了我们就会回去的，事先没有通知你们实在是抱歉。”
“不，怎么会呢，你也是才接到邀请做紧急切替，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你……你们能来东京玩我也很开心啊。”她说这话时强忍着没去看柳生。
柳也抱歉地说道：“也是我的疏漏，昨晚才接到电话，今天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夏实哈哈笑着，摆了摆手：“怎么会呢，本来就想什么时候让大家都来玩一趟的，反正是在放暑假嘛。”
“因为柳这里也只能暂时住的下一个人，所以柳生今晚得借住在你那的客厅……如果方便的话？”
她眨了眨眼，停顿了两秒钟。
“方便、方便。”
怎么可能方便？
不过比起让真田睡她家的客厅……算了，想想都会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缠绕到身上。
柳生几乎全程沉默着，夏实领着他回家时心里还暗自庆幸自己昨天好好收拾过了屋子。在玄关换了拖鞋，柳生将行李搬到了角落，关上门的巨响在空气中沉淀下来后，夏实才发现这个决定也没有明智到哪里去。
柳生站在客厅里简单地环视着她生活了大半年的空间，干净清爽的木制地板，角落靠落地窗的地方放着一张米色的布艺沙发和一个塞满了书的小型书架，对面的角落放着一张电子琴，干净分明的黑白琴键上罩着半透明的防尘纱，落地窗外是小巧但实用的阳台。客厅中间是一张不大的矮桌，和柳莲二家的一样，旁边摆放着两个藤编的坐垫，基本空间就这样被填满了。
夏实则看着柳生的背影，公寓楼的层高比较矮，柳生的身高在这个空间里略微显局促。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尽可能自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先去把客厅的窗户打开了，又进了厨房，一边说道：“你先坐会吧，一会我帮你在客厅里铺上床。”
他轻声说了句有劳你了，显得客气而生疏，这让她盛水的动作一顿。
端着餐盘回到客厅，原本正坐在藤编坐垫上的柳生立刻站了起来，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到了矮桌上。
夜风轻轻吹动窗帘发出呼啦啦的声响，夏夜特有的潮热的气息漂浮的空气中，从窗外的街道上传来城市的闷响，混杂着人声，汽车声，还有遥远的电车轧过铁轨的声音，夏实还没在坐垫上呆足十秒又嚯的一下站起，将沉默踩死在她的脚下。
“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去给你铺床！”
“哦，好。”
柳生走出闷热的浴室时正好看到夏实跪在客厅的地上铺着被子，她将坐垫和矮桌都靠边放了放腾出了中间的一片地方，正好能放下一张被褥。
“你就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虽然可能挤一点。”夏实一边将被褥捋平一边说着，抬头时柳生已经在她身边蹲下，帮她把剩下的被子铺好。
穿着白色的运动T恤与灰色的运动长裤，脖子上还挂着他刚刚用来擦头发的毛巾，濡湿的头发卷曲着贴着他的皮肤，夏实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拿过放在沙发上的遥控器将客厅的空调打开。
“开会空调换换气。”她自顾自地解释着，空调低沉的轰鸣声响起，冰凉的气息从出风口中送来，稍稍降低了一些她的体温。
柳生也停下动作侧头看她：“中暑了么？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啊？”
“脸看起来很红……”
“啊，不，就是有点热罢了，不必介意。”
“真的没事么？”柳生恳切地说道，又向她靠近了一分，抬起手似乎是想要试试她额头的温度，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在过去的十几年中都是如此，她却下意识地后缩但是并没能躲过去。
柳生的手掌宽大，几乎能盖住她大半张脸，指节修长而分明，即便因为常年在户外的运动也依然白净，只有手掌上的茧不断增厚，大概是由于刚洗过澡的原因，他的手很凉，就像山林中凉爽的溪泉轻缓地从她的额上流过。沉默了片刻后他的手又稍稍向下滑了一些，连带着她的视线都被盖住了。夏实眨了眨眼，感觉到自己的睫毛扫过了他的掌心，身体却僵硬住了。
这是……？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悄悄转化，夏实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比吕士？”
柳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刚才在楼下的男生是……男朋友？”
“……哈啊？”
“交往很久了么？”
“哈啊——？”
“那个男生看起来有些轻浮的样子，夏实你还是要多考虑一下比较好。”
“轻浮？你是认真的？”
她几乎立刻拉下柳生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柳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又扭过了头扶了扶眼镜。
“只是建议而已……”
一把无名火蹭的一下在她心中燃起，她不怒反笑道：“所以你大老远从神奈川跑来东京只是为了来对我说教的么？”
这回轮到柳生惊慌了起来：“啊？不……我……”
“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
“才见了一面就觉得人家轻浮，你当你了解他多少？”
你又了解我多少？
柳生呆愣地看着站起身的夏实，变得更加不知所措。
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说了那个男生的……坏话？虽然在背后评论他人不是君子所为，但是他也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想要问，原来她真的如此在意那个男生么？
她捏着拳头深深吸了口气，冰冷地说道：“早点休息吧，晚安。”
重重地将房门关上，阻隔了她和客厅的一切连通，她背靠在门上，莫名的委屈与懊悔袭上心头，忍耐半天还是没忍住要落泪的冲动。
两人在东京重逢的第一个夜晚，在沉默的不快中尴尬地结束。
第二天一早，夏实顶着沉重的黑眼圈打开了房门，客厅里的床铺已经收拾整齐地放在了一边，回到客厅中央的矮桌上放着简单的早餐和一张字条。
昨晚很抱歉。
夏实看了字条良久，将它放回桌上。
笨蛋。
一整天夏实都心神不宁，工作效率低下，当她第四次叹气的时候，相叶让她回家休息。
“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回去吧，剩下细节交给我们就好。”相叶用着他的招牌微笑面对着她，朝仓也不知是第几次从电脑屏幕背后偷偷瞄她。
“那就拜托你们了。”直到凌晨五点才迷迷糊糊睡着的她确实感到了精神不济，所以没有拒绝相叶的好意。
朝仓似乎欲言又止，但是夏实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拿起桌上的手机和包便离开了工作室。
石原这才从电脑背后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昨晚是说了吧？”
这句话是对朝仓说的，他的心意表现明显地几乎周围要好一些的朋友都看得出来。
朝仓却少见地将头埋回了屏幕背后，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石原与相叶相视一眼，相叶抬了抬眉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反正这家伙被发卡也不是第一次了。”
“还没有发卡呢！”
“好吧好吧。”
“你别小看我，这次我是认真的。”
“每次都这么说呢……”
“不！这次是真的！”
工作室里关于她的争论夏实并不知情，她走到充满了夏日透明阳光的街道上，一时间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现在她的脑袋正处于一种疼得快要炸裂的状态，于是权衡了一下还是回家比较好。
缓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正值当午，天气炎热得如同炼狱一般，即便是这样街道也没有失去生气，身边走过形形色色的人都看起来比她有活力的多，她就如同一个宿醉的人一般飘荡在街道上，脑袋也不运转，只是麻木地向前走着。
经过学校的大门时看到了全国剑道大赛的展板，夏实不由停下了脚步。
作为承办方，举行地点设置在了学校最大的体育馆，夏实走进体育馆时今天的赛事基本已经接近了尾声，女子组今日的赛程已经完成，还剩下的是一场男子组的个人赛，因此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了体育馆西边的男子组比赛场地边上。
她尝试通过人群，但并没有成功，只能在角落里稍稍往内场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真田和柳生，相反本校剑道部的旗帜倒是明显得很，她一眼就能够看到，就在她左手边不远的地方。
“咦？这不是诹访桑么？”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不由转头，看到从本校剑道部的休息区向她走来一个身着剑道服的人，只见他的腰垂上绣着“水户”两个字，夏实想起了他应该是同在校会任职的水户将司，是学校的剑道部的主将。
水户将面罩摘下挎在腰间，脸上带着明朗的笑走到她面前。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呢。”
“水户桑，你好……只是偶然路过所以来看看。”她下意识地说了谎，并不想解释太多。
“原来不是特地为我来打气的啊。”水户故作失望的样子，背后另一个身着剑道服的少年也跑了上来，搭上水户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着道：“竟然连女神都来看你比赛了呢……”
“青木，别胡说！”水户连忙用手肘用力撞了下那个名为青木的少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脸上依然带着欣喜的笑容，又转头对夏实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看看吧，一会我还有一场个人赛。”
“是啊是啊，这小子一会还有一场大战呢，对手可是神奈川来的高手，肯定会很精彩的。”青木兴奋地敲了敲水户的护胸，向他挤了挤眼，“看看到底是东京的新星比较厉害，还是神奈川的名将技高一筹……”
青木的话似乎提醒了水户，他不由问道：“这么说来，难道诹访桑你是来看……你认得从神奈川来的真田桑与柳生桑么？”
仿佛被识破了一般，她也不好意思再摇头说不认得，只好点了点头。
“但并不是特地来看的，只是路过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水户看起来很是失望，不过又立即打起了精神，明快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不管怎样我也得全力以赴啊，请诹访桑好好地看着我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噗，你小子还真是敢说啊……”背后的青木忍不住打趣他。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水户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忙向她鞠了个躬说了声抱歉便急急忙忙地返回准备区了。
夏实在他的准备场边向另一头看去，果然找到了在另一侧准备场的真田，他正正坐在边上，闭着眼凝神，即便这么远她依然能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肃穆的杀气，不由在心里笑道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或者说比以前更甚。再往旁边看去，她顺利地捕捉到了在场边与人交谈着的同样穿着剑道服的柳生。
柳生是从高中开始跟着真田家的道场练习剑道的，大概是因为真田的话对他起了作用，也让他对剑道产生了兴趣，用他的话说，武士道与绅士性的修养有着相通之处，所以学习剑道也能够帮助他修养心性。当然他也并没有辜负他人的期望，短短的时间里在剑道上也小有成就，虽然比不上自小学习的真田，但也已经算得上立海大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比赛即将开始，柳生结束了与旁人的谈话，走到真田身边不远的地方正坐下来，看来他的比赛应该已经结束，夏实往身后的人群中躲了躲，并不太希望自己被柳生看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6.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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