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13.明晰之梦 ...
-
楼道里安静着，只有夜里的寒气悄悄的浸入整个空间，夏实沉默而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对于她，柳生向来不会隐瞒什么，这一点自信她还是有的，不过今天他反常的表现还是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某些想法在心里悄悄冒出了头，她有些期待，但又不敢确信，害怕自己过于得意忘形。
而柳生的沉默也没有持续多久，当他终于要开口说出什么的时候，却被身后的声响所打断，一直半开着的柳莲二家的大门被完全推开，里头传出了一个夏实熟悉的声音。
“柳生哥哥？我大概得先回……”
柳生转身的一瞬间，夏实看清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惊讶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而对方却只是一愣而已，比她淡定得多。
水户真希。
那一刻夏实仿佛一个被推上拳击台的毫无防备的新手，在还未反应过来时吃了对手猝不及防的一拳。
水户的话不自然地停止，见到夏实的脸后又从容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啊，夏实姐姐，晚上好。”
她应该说些什么？为什么水户真希会出现在柳的家里？而且和柳生同时出现？她明明在一个小时前还接到过她的电话，而在一个小时之后，在自家的门前就直接看到了她。
这里发生的一切有谁可以给她一个解释？
心里千万个疑问堵在了胸口，让她在那一瞬间几乎喘不上气来。
反倒是水户真希比她反应更快，走出两步来仿佛解释一般说道：“啊，是这样的，刚好晚上和朋友出来到学校附近了，听说柳生哥哥来东京了就过来坐了坐。”
听说？她又是从哪里听说的？连夏实自己都无法“听说”到柳生会来东京的消息，所以她“听说”的渠道难道就是柳生本人么？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仿佛爆炸般发生了许多她无从知晓的事情，她忽然觉得一种无法名状的无力感从脚底到头顶，一瞬间内控制了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
不过她还是在万般艰难中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吐出了几个连贯的词来。
“啊，是这样呢……晚上好啊。”
水户真希笑了笑，穿好了鞋子走出门来到电梯前，对着他们两人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那个，我送你到车站吧。”
柳生下意识地说道，水户留神看了一眼面色一僵的夏实，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这里到车站的路我很熟悉的，不用麻烦了。”
可是让一个女孩深夜孤身一人走夜路，这样的事情柳生是绝对做不到的，这一点夏实比谁都要清楚。
柳生转身看了一眼夏实，她弯起嘴角推了推他道：“去吧，水户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的。”
柳生点了点头，迅速低声地说了一句等我回来，便匆匆返回屋里取了外套，换了鞋子跟上了水户，夏实目送着他们两人消失在关闭的电梯门背后，冰冷的空气与寂静混合在一起沉淀在她身边。
一直等在楼下的朝仓靠着车门吸完了最后一口烟，终于等到夏实屋中的灯光亮起，吐出了白烟融合着白色的雾气在冷冽的空气中上升后消失，他将烟头熄灭在公寓楼门口的垃圾箱上，又返身小跑两步钻回了温暖的车内。
引擎打响的一刻，他看到了从公寓的自动门内走出的柳生比吕士与水户真希。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两人消失在了黑暗的街道上，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看到了谁。
第一反应就是掏出了手机翻开了通讯录，迅速找夏实的名字却在片刻之后又熄灭了屏幕。
他坐在黑暗之中，目光始终落在公寓楼前的街道上，圣诞夜装饰的彩灯在墨色的树枝上闪动着，一直伸向再也看不清的远方，直到许久之后，他才能够借着灯光依稀地辨认出从黑暗的街道尽头缓缓出现的柳生的身影。
朝仓抿了抿唇，伸手打开了车门，径直向接近公寓楼门口的柳生走去。
“喂——”
他唤道，柳生停下脚步来向他望去，面上略有些惊讶的神情，但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朝仓在他面前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凌厉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
“请问，有什么事么？”
夏实坐在安静的客厅中，包放在一旁，也没有换下外套，无声地盯着放在面前桌面上的手机。
距离柳生所说的“等我回来”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期间她犹豫迟疑最后还是放弃了给他打去电话的念头。
总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一样，唯一能够做的竟然只有等待。
烦躁与不安同时侵袭着她，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很不好，她想要甩开却又无法做到——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逃出这个情感的牢笼。
简直糟糕透顶。
夏实将头磕在桌沿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可是一闭上眼，眼前又浮现出水户真希出现在柳莲二家门前的模样，于是又用力甩了甩头。
诹访夏实，你就不能振作一点么！
她正在心中骂着自己，却在下一刻听到了电梯运行的机械声，于是一个激灵立即抬起头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这样，不过与之前几次不同，这一次电梯终于停在了这一层，几秒之后电梯门打开，她屏住呼吸，直到门铃声响起。
几乎是立刻便从坐垫上跳起，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前，扶上门把之后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将门打开。
“你回来啦……”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活力一些，虽然她知道从这里到车站的往返路程根本花不了半个小时这么久，但还是忍住了想要问出口的冲动。
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怨妇一样。
柳生只是应了一声，她连忙侧过了身子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等到柳生走进了玄关才将门关上，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
“先进来吧，啊，都忘了收拾屋子了，你也没说你要来，红茶也喝完了呢，明天去超市买新的吧……”
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笑了笑，柳生走进屋里并没有坐下，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夏实故意躲开了他的目光，又转身向厨房走去。
“我先去烧点……”
她的话语和脚步都戛然而止，因为就在刚才柳生从背后无声地拥住了她，耳边有流动的风声，下一刻就被温暖的气息取代。
那是柳生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耳边。
“夏实。”
“……欸、欸？”
温暖而有力的手臂，宽厚坚实的肩膀，还有将她完全包围住的专属于柳生的气息，她几乎不敢呼吸，过了半晌才僵硬地拍了拍横在她胸前的手臂。
“喂、喂？”
这个角度她看不到柳生的表情，无法判断此刻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咽了咽口水，却感觉到柳生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然后埋在她的颈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夏实，我们交往吧。”
那一瞬间夏实感觉心中有什么被击碎了。
有一种梦的形态叫做清醒梦，顾名思义就是在做梦时保持清醒的状态，在清醒梦的状态下，做梦者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候的思考和记忆能力，部份的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并无二样，但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这一种能力有的人天生就可以拥有，大部分人虽然无法做到与生俱来，不过也可以通过后天的训练获得，夏实就曾经为自己做过这样的训练，也获得过几次成功，不过几次成功之后就放弃了，原因是在睡梦中控制梦境实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直到第二天睁开眼也只会有一种自己没有休息过的疲惫的错觉。
就像是今天一样。
在晨曦中睁开了双眼，却带着极度的不真实感，她仰躺着，将手伸出被窝互相掐了掐。
会痛，所以应该不是在做梦？
于是起床，梳洗，换好衣服，穿过客厅直接进入厨房，打开冰箱取出昨天剩下的半盒牛奶，又忽然砰的一声将冰箱门关上，重新探回客厅。
“早上好呀。”柳生放下手中的报纸，微微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
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夏实依然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一手拿着冰凉的牛奶，眼睁睁地看着柳生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么？昨晚你给我的钥匙，说好了今天早上我可以过来做饭的。”柳生认真地说道。
还有这种事情？说实话，她真的忘了。
夏实现在能够记忆起的昨晚的事情，只有柳生说到的那一句“我们交往吧”，剩下的时间里所发生的由于她太过混乱而完全混淆了记忆。
以至于自己后来又说了什么，是否答应了他，柳生什么时候回去的，自己又是怎么睡下的都无法顺利记起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混乱的大梦，可是却又如此地真实，她的身体与行动仿佛被自己所掌控又仿佛不被自己所掌控。
难道直到现在她还在梦中？
于是她又伸出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嘶——好疼。
柳生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她手里的牛奶接过放回了冰箱，又将她捏自己脸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掌心。
“我们吃饭吧？”
夏实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着的手掌，又轻轻捏了捏。
是真的。
心仿佛融化了一般，她忍不住别过脸偷偷笑了笑，又绷起脸转过头来。
“哦，吃饭。”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13.明晰之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