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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五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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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无比忧伤的老夫妇坐在萧阳的对面,他们低着头沉默不语偶尔的抽泣声让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李安茹倒了两杯水放在夫妇二人面前而后坐在萧阳旁边打开记录本。
夫妇二人接下水后道了声:“谢谢。”
“具体情况我只能介绍到这,二位好些了吗?”萧阳轻声的问道。
男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而他的妻子显然还没从痛苦的心境中出来呆呆的低着头断断续续的抽泣着。
“陈先生请您叙述一下您女儿陈晓鸥近期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原来这对夫妇是死者陈晓鸥的父母。
“我们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所以她最近的工作与生活状况我们不太清楚。”男人说这句话时口气十分冷漠但悲伤还在脸上留有痕迹。
“这就有些奇怪了,毕竟她是你们的女儿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吧!”
“我与她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
“能说说原因吗?”
“这是私事我不想提。”
李安茹对陈晓鸥父亲的冷漠十分不解同时也很厌恶他的这种说话方式所以没好气的说道:“陈先生死者是你的女儿即使是因为你们私下感情有问题也不能轻易断绝,血亲这东西是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断绝的,同时为了配合警方破案你们的协助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您还是以这种方式回答我们的问话那么凶手就可能一直会逍遥法外下去,在九泉之下你们的女儿无法瞑目,如果是这样你们能心安理得的继续生活下去吗?”
“你懂什么?当她跟我说不再是我女儿的时候我的生活就已经一塌糊涂了。现在你们忽然告诉我她死了还企图用警察的权利强迫我说出我不想提起的往事,你们有考虑到我们的感受吗?”陈晓鸥的父亲嘶吼着好像要把心中的痛苦与愤怒一并爆发出来一般。
李安茹吓了一跳同时也被眼前男人的情绪所震撼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眼前的这位父亲正在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
萧阳露出一副欣赏好戏的样子看着李安茹,李安茹看到他的嘴脸心中虽然不忿,但这样失控的场面自己无法维持,只好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萧阳请他帮忙。
萧阳轻声轻气的说道:“陈先生,我对于搭档的无礼行为向您道歉。”
陈晓鸥的父亲没有理会,反而在他一旁的夫人说道:“都是因为你的倔脾气,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说完大声哭泣起来。
陈晓鸥的父亲没有反驳夫人的指责,他向萧阳说道:“我要出去抽根烟!”
萧阳点点头并递给他一支一次性打火机与一根玉溪,他接下后走出了询问室。
“陈太太,您可以跟我们说说详细情况吗?”萧阳用温和的口气说道。
陈晓鸥的母亲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用略带哽咽的语气说道:“晓鸥跟他爸爸的矛盾还是在她大学毕业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想要她毕业后去国外留学但她并不想去,因为这件事她没少跟我们吵架尤其是跟她爸爸。但当时我们不是很清楚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不想去留学,后来在我们反复逼问下她才说出了原因……”她抽泣了一声,“因为她不想离开他的男朋友。”
萧阳将赵子豪的照片拿给陈晓鸥的母亲看说道:“是他吗?”
陈晓鸥的母亲点点头说道:“就是因为他,要不是他我的女儿怎么会……怎么会……”话还没说完她捂着自己的脸嚎啕大哭起来。
陈晓鸥的父亲这时推门进来两行泪水还清晰的挂在脸上,他哀求道:“请你们一定要将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抓到,求求你们了。”说完他跪在地上。
萧阳与李安茹急忙将他扶起。
“陈先生我们肯定会尽全力破案,但这必须需要你们的协助才行。”萧阳将他扶回座位后说道。
陈晓鸥的父亲情绪稍微平复后说道:“那个时候我十分生气与她大吵一架并且还打了她一记耳光。我十分疼爱晓鸥从小到大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他,可那时候我就好像着了魔似得,也许这就叫爱之深恨之切吧。她的性子随我很倔,越是扭着她性子她就越对着做,甚至说出了离家出走与断绝关系之类的话来。”陈晓鸥的父亲每说到激动处身子都会微颤一下。
“后来她就真的与你们断绝了亲人关系?”萧阳说道。
“虽然法律上并没有执行但从她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了。”
“还不是因为你也是一样不肯低头吗?”陈晓鸥的母亲对着她的丈夫抱怨道。
“也许我只是想要维护自己身为父亲的权威与面子吧!但现在看来我什么都没有守住反而彻底失去了她失去了作为父亲的资格。”说这句话时他用空洞的双眼仰面看着屋顶。
“对不起,让你们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但你们真的不清楚自己女儿的生活状况吗?”
“怎么可能呢,我常常瞒着他与晓鸥联系的。”陈晓鸥的母亲说道。
“怎么联系?”
“打她的手机还有趁她休息的时候约在公园见个面。”
“那么在21号那天您也打电话了吗?”
“那天并没有。”
“那么两位这三个号码有印象吗?”萧阳将手写在纸条上的三个号码递给陈晓鸥的父母看,上面详细的记载着电话的通话时间。
陈晓鸥的母亲摇了摇头而他的丈夫说道:“这三个号码好像是公用电话?”
“是的。这三个电话号码都是在21日那天与你们女儿的手机有通话的号码。”
听萧阳如此说陈晓鸥的父亲好像已经明白了于是又仔细查看。
“号码我没有印象,但其中一个电话的通话时间应该是我打的。”他指了指中间的号码通话时间是在19:45。
陈晓鸥的母亲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你给晓鸥打过电话?”
“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常的想她哪怕是听一听她的声音也好,于是我就在自家门外的公用电话厅打了她的手机。”
萧阳的眼睛露出关切的眼光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电话接通后我没有勇气喊她的名字更没有勇气告诉她我想她。”
“那么她有过回话吗?”
“有,我想她当时以为是骚扰电话吧!在问了两声哪位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当时通话的那头您的女儿是在室外还是在室内?”
“这是什么意思?”
“哦!那么我换个说法也就是说当时您没有说话是在全力倾听。”
陈晓鸥的父亲点点头。
“那么当时您肯定能听出背景有无杂音吧!”
“等等让我回想一下……”他将右手伏在自己头上,后而抬起头看着萧阳的眼睛接着说道:“当时我听到几声汽车的鸣笛声。”
“那么可以确定她当时是在室外了,看来赵子豪说她在19:30离开没有错。”萧阳心中默默的思考着。
陈晓鸥的母亲见萧阳独自思考着什么没有再提问题,于是她转身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道:“真是的,你们父女两个太像了,她也常常跟我说没有勇气见你怕你不肯原谅她。”
“她真的这么跟你说过?她没在记恨我吗?”
陈晓鸥的母亲点点头说道:“有一次我跟她说过给你道个歉认个错。但她怕你不肯原谅她怕你还不肯认她这个女儿,所以迟迟不敢见你,因为想你她也做了跟你一样的事情,用公用电话打给你不敢出声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听完自己妻子的话后,陈晓鸥的父亲双手捂住脸无比凄惨的嚎啕哭泣起来。萧阳向李安茹使了个眼色,李安茹取出自己的纸巾递到陈晓鸥父亲的面前。
陈晓鸥的父亲一边哭泣一边说道:“都是我的错,要是我那么要强也不会让她住在外面,也就不会让她死于非命。”他拿起李安茹递给他的纸巾擦拭了一下后接着道:“其实,你跟她有联系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我也经常偷偷打听她的一些情况。”
萧阳闻到了线索的味道问道:“能说说吗?”
“我从朋友那里听说她在那家保险公司干的不错,今年刚刚担任一个部门的经理。”
“除了工作上的情况他的私人情况如何呢?”
“这方面我的妻子比我了解的要多。”
陈晓鸥的母亲说道:“最后一次跟晓鸥见面的时候她跟我简单提过那个男人的近况,他好像刚失业情绪有些低落,晓鸥想帮他重新振作起来。但是我也很担心晓鸥于是劝她不要让自己太辛苦早点跟那个男人结束也没什么不好。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当时就跟我翻脸了说以后最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与晓鸥的关系也是稍稍有些缓和所以我就没敢再细问他们的具体情况,不过可以看出来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十分感谢二位配合,对于令爱还请节哀。”
“萧警官我们可以见见晓鸥吗?”陈晓鸥的父亲表情急切。
“取证彻底结束后我们会安排的,现在还是请二位回去好好休息吧!”
二人低着头略感失望然后握了握萧阳的手说道:“拜托了,请一定要抓到凶手。”
李安茹将陈晓鸥的父母送出刑警队后回到询问室对萧阳说道:“看来有一个陌生电话可以排除嫌疑了。”
“但还有两个号码没有头绪。”
“为什么你会对这三个号码有兴趣?”
“这三个号码是陈晓鸥手机最后接通的三个号码!而且这三个号码都是公用电话。”
李安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问道:“你是怀疑其中一个号码是凶手打的?”
“我的确怀疑。案发现场并没有赵子豪所说的陈晓鸥出门时所带的单肩包与手机,这说明这两样东西很可能会暴露凶手的身份。”
“怪不得那天你询问完赵子豪就急急忙忙的跑去通讯公司调取通话记录。”
“这三个号码中19:18这个时间的通话是最可疑的,赵子豪说陈晓鸥是接到单位电话后出门的。但根据调查陈晓鸥所在的单位并没有给她打电话包括她所有同事的私人电话。最后的通话在20:32也很可疑,这段时间是陈晓鸥的死亡时间。”
“的确,打这两个电话的人有重大嫌疑。”
“好了我去休息一会儿,老李要是回来了你就叫我。”萧阳对李安茹说道。
“喂喂,大家都在忙你现在却想偷懒。”李安茹带着讽刺的口气对萧阳说道。
“适当的休息是有助于工作效率的。”萧阳说完便将外套盖在自己身上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李安茹看着他这没皮没脸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独自离去调查那两个号码的出处。
2
到现在为止整个案子看似线索少少侦破缓慢,但疑点依然不断出现看来这次的案子会麻烦好一阵子了,想到这里闭着眼睛的萧阳微微皱了皱眉。
衣物与尸体分离但一同抛弃;消失的凶器、单肩包、电话;陈晓鸥午间休息时见的神秘人;还有那两个神秘的公用电话号码……
如此多的谜题需要解开,然而最让他在意的还那个奇怪的抛尸手法。为什么要如此抛尸,为什么是下水道,为什么会那么巧抛尸在死者的家门口?
其实萧阳也假想过凶手所使用的几种作案手法。
第一种手法也是到现在为止证据指向最充分的,凶手是在抛尸现场附近作案,在杀害被害人后马上抛尸在18号楼前的下水井里。但是,在行凶后将死者的衣物脱去再放入编织袋内整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虽然那段时间小区内的人不多但却有保安巡逻,所以不可能在外面做这一切风险太大。那么在一个只有凶手与死者的密闭空间里行凶才符合逻辑,最大的可能就是赵子豪与陈晓鸥的租住处。
可是在确定了死者身份后,对死者住处的搜寻没有发现任何血迹与打扫过的痕迹,唯一可疑的是刀架上失踪的那把刀。
小区除了他们租住处外并没有任何可以提供独处的密闭地点,那么第一现场到底在哪里?
既然第一现场不在抛尸地点附近,那么第二种作案手段便可以解释。首先,凶手将死者约到作案地点,杀害死者后将其抛入下水道后然后经由污水的带动流到被害人的小区内。可是经过调查A小区的下水道系统还没有与外界接通,也就是说整个小区的下水管道只向外排放不会外部向内流入。就算下水道与外界接通,流到死者的住处也太巧了吧!
以上两种作案手法赵子豪都无法摆脱嫌疑。第一个手法不用说赵子豪符合所有作案条件,虽然陈晓鸥父亲的电话证明了赵子豪的证词属实陈晓鸥是在19:30离开住处,但也有可能她再次返回后造到杀害。第二种手法也同样不能排除他的嫌疑,陈晓鸥离开住处赵子豪尾随其后将其杀害。
但两个手法的关键证据都有所缺失,第一现场的不存在;消失的凶器;抛尸与行凶的矛盾等等。
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两种作案手法成立的情况下,李安茹所说的第三种解释反而最有说服力。凶手行凶时是临时起意,抛尸时是慌张丢弃。除去萧阳反驳她的现场没有证人与痕迹外,最重要的是临时起意的杀人会提前准备好编织袋吗?如果将其解释为恰巧凶手身上带着一个编织袋,恰巧杀人时没有任何人在现场,恰巧准备将衣物与尸体分别抛弃时有人出现,恰巧案发现场的所有痕迹都被破坏殆尽。这样解释的话巧合未免也太多了吧!如果真相就是这样的话,巧合就是如此之多那么这一切就一定不会是巧合了。
想到这里萧阳感到一阵头痛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这时他才发现马泽涛就坐在他的旁边翻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
“你醒了!”马泽涛说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萧阳张开双手搓了搓自己脸。
“我来的时候恰巧小李出去。”
“你就在这里一直等到我醒来?”
“你在想事情的时候不是最讨厌别人打扰你吗?”马泽涛放下手中的资料说道。
“还是你最了解我!”
萧阳分析案情的时候都会在一个僻静的地方闭上眼睛细细梳理但不理解之人以为他是在睡觉或者偷懒,而马泽涛知道他的习惯所以见他靠在椅子上双眉紧锁就知道他是在苦思冥想中于是他静静的待在一旁等着萧阳醒来。
“怎么样有什么新想法?”
“在作案手法上已经找到了几个侦破方向。”
“能说说看吗?”
“只不过是有了方向而已还无法将细节解释通,所以现在说出来反而有可能影响你的办案方向。”
马泽涛知道萧阳的意思,虽然萧阳办案能力出众,但一个案件是不可能只靠一个人解决的。所以每名侦办人员的独立侦办方向都是很重要的,哪怕方向是错误的若及时发现也就等于及时排除一个错误。因为马泽涛对萧阳的能力十分肯定,如果萧阳说出了自己还没有解释清楚的推算那么或多或少的都会影响到马泽涛的侦办思维也就有可能断送另一条侦办方向。
“我明白了那就等你彻底解释通的时候再听你说喽!”
“那个时候也许案子已经破了。”萧阳将外套穿回身上并对着李泽涛笑了笑。
“对了,刚才见小李急急忙忙的出去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想应该是去查死者手机最后的两个通话记录吧!”
“你安排的?”
“如果事事都要我安排她以后还怎么干刑警这行啊!就先看看她的本是咯。”
“看来你还是很期待她的调查结果。”李泽涛眯着眼睛露出一副狡猾的嘴脸来。
“期待不期待等她有了结果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