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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矛盾激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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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主出嫁,玥落跟沐久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被皇后颜盏婷说服。
皇后说,
“陛下他,终究是皇上啊!
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
在其位,谋其政,方为君子。
何况,最后公主是心甘情愿地出嫁了。
因此玥姐姐,你就不要再跟陛下置气了。”
公主离开后,在宫中玥落就与皇后关系最好。在她眼里,皇后成了她最信任的妹妹。
时光飞逝,春去春来。
转眼间,又过去两个寒暑……
一. 子嗣
慈宁殿中。
天子与太后对坐饮茶。
太后呷了口茶,突然道:
“哀家听闻,皇上一直以来,都未曾与皇后圆房?”
天子握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皇后尚年幼。此事不急在一时。”
太后却继续:
“皇后如今已经十四,早已经不是小孩了。”
天子敛起唇角,咬一下牙关。
他放冷了语气说:
“这是朕自己的事,朕会处理的。母后无需担心。”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后宫之事本就由哀家掌管。何况这关系到皇室子嗣问题。
皇上带回来的那汉人女子,入宫已有2年之久了吧?可她至今未能为皇上诞下龙嗣。
就算哀家不说,满朝文武也会提议纳妃之事。”
天子那双星眸忽闪了一下,似在思索。
然后他沉着声音说:
“子嗣之事,是朕暂时不想要,与她无关。
朕觉得自己还太年轻,并不急着要子嗣。”
“皇上,”
太后语重心长地说,
“你已经20了。当年先帝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有了大皇子和两位公主。”
“母后请放心,朕会着手考虑子嗣的事。”
“皇上有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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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日月阁内。
沐久头枕在玥落锁骨上,脸贴着她肌肤,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腹。
“为何这么久了,你这肚子都不见动静?”
她闲着的双手,在他头顶漆黑的发上调皮地玩弄着。
“陛下与我过二人世界不好么?”她反问。
“好是好。”
他停顿了半秒,后继续说,
“但朕更希望,你能为朕生儿育女。”
他说话时,唇有意无意碰触她的锁骨。他那浓重的气息,丝丝喷洒在她肌肤上。
而她,似乎早已习惯了此般亲昵。
“倘若我是石女,天生无法孕育子嗣呢?陛下可会嫌弃?”
他这才抬起头,深深地望着她。
“怎么会?”
“可是,陛下是天子啊。若是没有子嗣,会是个大问题吧?”
玥落故意嘟起嘴,一脸委屈地说:
“倘若我真的无法生育,陛下就再纳其他妃子吧!”
他那双星目顷刻间阴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呢?”
然后有些愠怒地坐起身,离开她。
“陛下别生气嘛!我是同你玩笑的。”
她连忙从背后抱住他肩膀,阻止他的离开。
“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找其他女人?我才舍不得呢!
我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倘若,你真的有了别人,我可能会像寻常的妃嫔一样,变成妒妇。我不要自己变成那样。”
他攀上她的手,来回摩挲她手背。
“朕也绝对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他偏过头来看她。他们的视线再度交织在了一起。
然后,同时侧过身子、彼此相对着。他们开始缠绵地接吻。
手伸到她背后搂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慢慢往下带。他们就着这个姿势躺下。
她轻唤他,
“陛下……陛下……”
他后知后觉地震了震身躯。
这才恍惚察觉。
她似乎,已经好久,都没有叫过他沐久了。
二. 醉酒
鹊儿是日月阁的侍女。
两年前,皇帝专门安排她在此当差,专程侍奉玥落的。
一直以来,鹊儿都唤玥落“主子”。
起初,玥落有些排斥这个称谓。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不然让鹊儿叫她什么呢?
虽然她与沐久尚未拜堂,但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姑娘”这个称呼,现在听来倒也别扭。
鹊儿从前是在彩云殿当差,服侍公主的宫女。
那时候总听彩云殿的下人们议论说,当今天子如何如何不近女色,当年西蛮王献上20位美人,都被天子悉数打发了。
只余下5位,却是收在了公主的寝宫里,沦为了婢女。
有宫娥姐姐说,那是因为陛下政务繁忙,再无暇分身应对男女之事。
鹊儿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自从来到了日月阁,她才发现,原来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管陛下如何日理万机,他一定会来日月阁留宿。
其实日月阁位处冷宫,与朝堂相距甚远,不如住在陛下自己的乾清殿方便。
陛下平日5更上朝,在日月阁就寝,他总要3更半便起身。但他却似乎甘之如饴。
若实在因为公务走不开不能留宿,他也会趁天黑之前,来此处见主子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鹊儿这才知道,原来平日里性情冷淡的陛下,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只是他的七情六欲,独独留给了那一人。
他真是这天底下,最痴情的君王了。
而玥落,她的这位主子,则神秘许多。
虽然伺候了她两年之久,但老实说,鹊儿时常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主子有一个怪癖,是她观察了许久才总结出的。
每次陛下走后,主子就会喝一碗汤药。那汤药还必须她亲自煎熬,从不假手他人。
鹊儿本以为那是调养生息的药方。
但久了却发现,原来不是。
第一年年末,陛下因繁忙政务,1个月都没有留宿。而主子那个月,一次都没喝过汤药。
到了第二年的4月,陛下几乎是夜夜都宿在日月阁。而那段时间,娘娘总是趁陛下走后,才煎那副汤药。并且会赶在陛下回来前,及时喝完。
到底是什么汤药,要专门避过陛下服用呢?
虽然十分疑惑,但鹊儿一次都没有问起。她觉得,这是主子的私事,做下人的不应过度打听。
她想,陛下之所以会选自己伺候主子,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像一般宫女那么长舌吧。
但是今日,主子煎好了药,却迟迟没入口。
那碗药始终放在案上,不曾动一下。
而主子就托着腮,在案前发呆,眼底装满的,却是无限多的忧愁。
“主子,你怎么了?”鹊儿略带担忧地问。
只听玥落仍垂丧着脸。她幽幽地说:
“今日是师傅他老人家的70大寿。
可惜,我没办法陪在他身边,为他庆祝。”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接着突然回过身,望着鹊儿问:
“鹊儿,有酒吗?”
“有是有,可是喝酒伤身。奴婢怕主子。。。。”
“不要紧,我就喝一些,就当是遥祝师傅生辰了。你替我拿些来吧。”
鹊儿无法拒绝她的命令,因此只能恭敬说声“是”,便下去准备了。
然而,主子喝了好多酒。一杯接一杯,仿佛将那当成了清水。
“快,再去给我那些。”
玥落伏在案前,双颊绯红,醉眼朦胧地说着。
“主子,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你会醉的。”
“我要喝!你快去,再拿些。”
鹊儿拗不过醉酒的主子,只能表面应承她,实际是准备去厨房烧些醒酒汤来。
然而,鹊儿走了没几步,背后突然传来“咣当”一声。
原来是玥落的头砸在了案几上。
她赶忙小跑回去,查看主子的情况。却见她并没有碰伤,只是睡着了,并且醉酒中不小心打翻了那碗汤药。一小部分汤水浸到了她脖颈里。
鹊儿举起手帕,为她揩拭颈部的汤水。
这时候,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鹊儿寻声望去,果然看见了天子的身影。
她连忙跪在地上,“参加陛下。”
“起来吧。”
在看到案上趴着的人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酒香,他不禁敛眉问道:
“怎么这么重的酒气?她喝酒了?”
“是主子因为惦念师傅,所以,所以小酌了几杯。”
“知道了。”
此刻,天子已来到案几边。他伸出一只玉手,细腻地抚着玥落披散着的长发。
“奴婢这就去煮醒酒汤、打热水,为主子醒酒。”
“去吧。”
“是。”
待鹊儿一走,沐久眼中的神色便加深了些许。
他略有深意地望着趴在案上的玥落。接着便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她在酒醉中,仍不忘下意识环住他脖颈,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躺姿。
“我还要。。。。”她呢喃着。
他低下头,凑近她问:“什么?”
“还要。。。喝。。。再喝!”
他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将她安稳地放在床榻上,他轻轻刮她的鼻子,无比宠溺地嗔道:
“小醉鬼。”
鹊儿打来了热水,并将参汤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她自己则跪在了床边。
她刚要出声,却被天子阻止了。
“让朕来。”
什么?陛下竟要亲自服侍醉酒的主子?老天啊!
皇帝只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鹊儿恭敬地说了声“是”,便下去了。出去前,还帮他们掩好了门扉。
沐久拿起盆中的湿毛巾,在手头拧了拧干,替玥落擦了擦脸蛋。
然后是她小小的手。
他一点一点,仔细地擦拭着,动作和眼神中都饱含了无限多的温情。
擦完了手脚,自然是擦身。
待要解下她外衫的扣子时,她突然在睡梦中开始拼命挣扎。
他试图压制住她乱动的手脚,哪知她的力气出奇的大。两人拉扯间,他竟无意中趴到了她身上。
他的鼻尖恰好埋在她颈间。他下意识地嗅了嗅。
一种草药的味道飘进他鼻中。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
从她身上起来,他转头回望一眼案几。那上面正摆放着一个被打翻的药碗。
踱步来到案几边,他端起案上放置的药碗,举到面前,细细闻了闻。
那味道,竟与在她身上所闻的一致。
他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空瓶子,将一部分汤药,利落地装进了瓶中。
三. 汤药
黄昏刚过,沐久便出现在了日月阁。
玥落本在作画。
一见他来,忙放下毛笔,迎了上去。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却见他正用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看的她心底直发毛。
“怎么了?”
他不语,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不解地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发现,他手头捏着一张宣纸。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听她这么说,他这才有了回应。
“朕去太医院,开一副药方。”
“陛下身体不舒服吗?”她关心地询问。
他摇头,
“这药方不是我的,是你的。
你自己看吧。”
她疑惑地接过药方。
待看清纸上写的内容后,她的脸色瞬间骤变。
他将她的变化看在眼底,语带讽刺地说:
“怎么,莫非这上面所列的药材,不是你常去太医院支取的那些?”
她低下头,倒也不反驳,
“这的确是我的药方。”
这个配方,是一味避子药,专供女性服用,并且对身体有一定程度的损伤。
原来她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是因为她一直在喝这种药。
他动怒地瞪着她,质问道:
“你终于承认了。这你怎么解释?”
她依旧低着头,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不是朕亲自撞破,你又要瞒朕到几时?”
“玥落,朕对你实在太失望了。”
她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索性,就把这表面的和平,彻底撕开吧?
“不错,我是故意喝这汤药的。两年了,但凡陛下在我这就寝,隔日我便会亲自煮上一壶。我不想怀孩子。”
“你!”
“因为我知道,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有牵绊。
我就会一辈子困在这红墙之中了。
即使将来陛下变心了,我也走不了了。因为我会为了孩子而委屈求全。”
怒不可遏地一把拽过她的腰,他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
他怒视着她,动怒地吐息着,
“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朕的?”
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陛下现在,当然可以肯定地说自己不会。
但是谁又知道将来会如何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最后落得一个狼狈收场。”
“也就是说,你始终给自己留了退路。
两年了,你还是一心想着,若有什么不顺,你就立刻离开?
你从来没全心全意对过朕,是不是?”
那一刻,他的眼神里,竟有些许黯然。
她错愕地望着他,再说不出一句话。
她真的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吗?
沐久退后一步,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然后,他竟低声笑了起来。但那笑声里,竟载满了苦涩。
他边笑边说:
“好。你做的很好。”
再然后,他转过身去,开始一步步往殿外走。
他的话语,一点一滴从前方传来。
“你知道朕离不开你。
所以你就有恃无恐。
你就这样来伤朕的心。”
她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回想起他刚才的表情,她的心头突然升起一抹无名的悔恨。
这是他们两年来,第一次不欢而散。
四. 唯一
鹊儿一路快跑,跑到坤宁殿,将皇后颜盏婷给请了回来。
“陛下跟主子吵得不可开交。
娘娘,你快去劝劝主子吧!让她别再刺激陛下了。”
皇后进屋的时候,玥落正坐在角落处。头垂得低低的,双手无助地抱着膝盖。
她来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地问:
“玥姐姐,你跟陛下究竟怎么了?”
玥落抬头,望着面前的皇后。
“他说,我伤了他的心。
我真的伤了他的心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然后,将他们吵架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同她说了。
皇后听完前因,一脸无奈地说:
“玥姐姐,你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女子奢望能得到陛下的垂青吗?
但他都不喜欢。”
“因为他只在乎你一个啊!而你,你是他唯一,真正在乎的女子。”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又转换了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何况,皇室的子嗣,关系到江山社稷,国之根本。
倘若你们一直无子。假以时日,大臣们一定会劝谏,重压逼迫陛下,选纳其他的妃子。
陛下是为了能让你和他厮守,才如此在乎子嗣啊!
他从来也不是想用孩子,来绑住你。”
玥落收紧环抱膝盖的手。那一刻,她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她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喃喃说着:
“原来,我真的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