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染染》凤汲

2、判魂

　　“这就是你的故事？不，严肃的说是你的死亡原因？”我坐在高台上，俯视着跪在下面的女孩子，随意地翻着她的档案。对，档案，记录人一生的档案，我当初也有一份，不过它已经消失了。
　　“阎王大人，这就是我的死之前的事情。我绝对没有撒谎。”跪在地上的人叫秦素，她今年19岁，在上大学。看她的样子好像极其害怕我。可惜花一样的年纪，却死了，来到这鬼界。她是枉死的，注定要去枉苑住上一段时间。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应该是前世因果吧！辑鬼司看来在人间还是不能够完全掌握住恶鬼。
　　“小妹妹，你叫错人咯。我不是阎王。”我拿着她的档案走下了台阶。
　　“你不是鬼王？那你是谁？”秦素的一袭白衣被她紧张的捏出了皱印。我一步一步地走下来，她一点一点地往后退。看她的样子，颇有一副我把阎王害了，在这里占地为王的感觉。
　　我不禁轻笑出声。“你这个人在笑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小丫头不知从何来的胆子，竟反过来质问于我。她那性子倒是与我死之前有几分相像。说实话，我与她倒也差不了几岁。
　　“我？我是谁！我是鬼王染染。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你以为有能力坐你前面的位置的人只有阎王吗？而且孩子，你说错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有可能出现，唯独不可能出现的便是人。古代倒有几个厉害的除妖捉鬼师能来，不过现代的基本上都是骗子，能通灵异之人早已消失。以后问鬼是谁可千万不能再说人这个字了。你要记住你入了鬼界，便是鬼。”我想起我初来鬼界，也会不自觉的以为自己还是人，所幸做鬼之后，我的性子陡然大变，真的沉静下来，极少与鬼言语，倒也未惹出麻烦。在这个鬼界，鬼怪们最听不得的就是人这个字。一旦出口，那真的便是祸从口出。
　　“你就是它们口中的鬼王染染，唯一一个能回到人间的鬼？”秦素难掩激动，眼看着她就要扑向我的裙角，有要抱大腿的节奏。也许在她看来，能回人间是幸事。
　　“嗯。是。怎么了？”我开始往回走，若我总是这样与一只鬼谈心，那么判魂殿一日不知能不能判出一个鬼来。我终究在这方面比不得阎王。看来，我还有几分人性。可惜太多余了。
　　“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变成鬼王的？”秦素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但我接下来的话，使她终发现，我与她之间的差异，我并非她可促膝长谈的姐妹。
　　“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我想鬼间应多有流传，那些大部分是真的。我们应该回归正题了。”我端坐在了高台之上，一脸肃穆。
　　“我会被安排重新投胎吗？”秦素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我想她估计是心里害怕咯噔了一下。应该想明白我与她的不同了。
　　“不会，起码现在不会，你本该寿终正寝，享年89岁。可惜如今早早来了鬼界，整整早了70年。你将会被安排在枉苑，直到该你的寿命时间结束，才可投胎。”她整整早了70年，我好像也整整早了70年。对，我也是枉死的。这叫鬼怎么甘心！我似乎动怒了，我右手上开始有黑气游走，那是怨气。不止我一个人的怨气。我开始深呼吸，以此来平静内心。
　　“70年……”秦素崩溃了。她瘫坐在地上，原本的白衣开始有忽明忽暗的浅蓝色。她开始有怨气了，开始竭嘶底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连续问了三个为什么，那时的我又何尝没有问过，甚至问的比她都多。可惜，没有为什么。
　　“这是自鬼界创立以来，就立下来的规矩。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诉你，这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人间一日鬼界一月，你的寿命按的是人间来算，所以你在鬼界呆的远远不止70年。”哎，当初阎王告诉我的时候，我便已经猜到了。可苦了我眼前的秦素，懵懂无知。
　　“这不公平，那我该怎么办？在这里呆那么久吗？为什么杀我的便可以逍遥，凭什么我就要受苦，我又不是自己想死的。”秦素的衣裙已经变成了淡蓝色，犹如我初为鬼的衣裙。她如今才有怨气，倒是难为她了。
　　“秦素，你可知前世因果今世报。”我的两手一摊，心里默念生死簿，一本有着诡异封面的古老书籍出现了。生死簿，这是我第一次用它，因为秦素是我第一个判的案子。第一次判的案子就不得安生，倒是我的命不好了。
　　“你是说我如今的下场，是因果报应？那我前世究竟做错了什么？”秦素的怨气居然不再游走了，又变回了一袭白衣。我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无趣，怨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个性子就是跟我生前太像了，我才越发讨厌。这样的性子活该被害死。如此容易信任，就会有很多人欺负，所以我才从我死的那一刻彻底的变了。掏心掏肺不如冷情薄性。我的心开始不平静了，右手不自觉地握紧，怨气翻滚的太厉害了。
　　做人要装，做鬼也一样。即使我受的痛楚再大，我也得装作无事。我若无其事地用左手翻来生死簿：“秦素。”
　　“啊，我在。”秦素不知我叫的并非是她，竟不再跪着，跑上了台阶。年少无知的愚蠢。
　　“愚蠢，我并非在叫你，我在叫生死簿里你的档案。你上来了，也好，自己看自己的前世吧！”我因为秦素怨气几番动乱，我想阎王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判她。看到曾经人间的另一个自己。可是我与秦素不一样，我知人间本恶，可是却抑制不住地单纯善良。阎王你到底想要如何？想阻止我回到人间吗？我把生死簿转到秦素的方向，而自己却走下了高台，回到了秦素的位置，不，这曾经也是我的位置。我冷眼看着跟孩子一样趴在那里的秦素，想着我终究与她不同。
　　“怎么还没有开始？”秦素转头无辜地看着我。我想这一世她一定与我一样被父母照顾成了温室的花朵。如今人间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