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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

  •   森森云集,宛城寒光现
      风雷电雨,豪歌唱云楼
      “谢谢你的酒。”公孙凤在夜雨中对身后的人道。
      “哪里,凤公子见笑了。”
      “莫大哥的箫声着实令我佩服。”
      “微末之技,何足道哉,前面便是飞笙亭,先换夜行衣。”
      “不都是自己人么?为什么现在就换。”
      “自己人?为了钱走到一起的自己人,与我们不同。”
      “看来……那个人人缘还真好。”
      两人同至飞笙亭,已有八九人夜衣等候。莫霜开了口道:“那人现居云楼,此楼五层,楼下有一地窖。他住顶层,天字第一。那间房机关密布,暗格密道更是隐秘,出口尚未知晓,所以必须一击必中,否则再难动手。四楼是各帮会的精英,二楼和三楼是亲兵仆人。一楼今晚尽是舞姬伶人。”顿了顿,指着左手六人道:“你们从后门潜入,至一楼诱敌。”又指了指右手的人道:“你们待侍卫尽数移步,潜入四楼,此时四楼应该只有少量亲兵把手。”最后命中间一人道:“你化作仆人,介时上五楼报信,相机杀之。”
      “都听明白了吗?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们每人十万两。”话音未落,黑衣人已尽数飞身而去。
      回身对他说道:“走。”
      二人施展卓越轻功,在云楼对面驻足,闪身进了一家成衣铺。忽而亮起一豆灯火。一瘦小子递上了两件麻衣。两人立即换上,跟着他从后门绕至云楼。
      至前门,守卫便挡了下来,小个子掏出一面小金令牌,“阿巴,阿巴”得比划了半天。“进去吧进去吧。”门子摆手道。
      三楼的房间虽然不算富丽,倒也整洁,陈设简单却不失风雅,一桌、一椅,一屏,三两烛盏如是而已,墙上挂一《洛神赋图》,仿得别无二致,羊毛地毯更是舒坦。
      待门扉紧闭,少年道:“莫大哥,会不会太狠了。”
      “他们为了钱,可以杀公孙华,同样可以出卖我们,他们死了,我们还能省下一百多万两银子,一举两得”
      他叹了口气,望着纱窗。
      窗外,马蹄飞疾,溅起无数水花,在风雨雷鸣中嘶鸣。“好儿,前面就是城隍庙了。”
      “太好了,终于不用淋雨了。”
      雨幕缓缓掀起,庙宇渐渐清晰。“吕叔叔,凤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她翻身下马,幸而雨具尚佳,只衣角沾了雨水。
      “快了,想,他很快就会过来的。”生起火又道:“他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呢?所以,他很快就会过来的。”
      “是啊,他会过来的,即使,没有那么快……”女孩并不羞涩,反而一脸黯然,眸中,透着一股幽怨。吕明见了,也只但愿她没有猜到什么。
      屋外雨声清晰,因为那个人的到来,全城戒严,只出不进。穷苦的被逐出百里他乡,富裕的又不想赶夜雨行程。林中,庙中,杳无人声。雷鸣电闪恐吓着怕黑的孩子,任凭风雨,却仍有一豆光亮,守着回家的路,等着未归的人……..
      “公孙凤。”
      “莫大哥。”
      “我叫你很多次了。”
      “抱歉。”
      “一会儿交手,你再这样,抱歉就不是对我说了。而是等你回去的人。”
      “叮、叮!”
      “有刺客!”
      两人装作慌乱,人群之中进进退退,移到楼梯边。忽的一个小厮闪出,跑上了楼。云楼之中人虽不多,但一乱起来,也是锅碗满天飞,舞姬尽失色。只知卑身事人,哪会遇上这种事,脂粉在空气中弥漫,引人们喷嚏不断,如此之下,场面更是混乱。几个花魁想起后门的位置,一群人纷纷涌了过去。即便是女流之辈,团结起来,也把门撞了开来,混乱中,两道黑影跃上四楼,打杀阵阵,危楼欲坠。
      少顷,二人闻得楼上失手,扬眉一笑,步伐三转越过四楼,刚要踏上最后一级的阶梯,公孙凤便故意摔了一跤,大声叫着,装作狼狈的样子到了那个房间。
      刚摔在门前,忽然飞出两道寒光。二人运了内力,头上汗水密密,一脸惊慌得倒在地上,口角哆嗦。
      一个身如黑熊,鹰眉虎目的大汉闪了出来,见狼狈之样,着实不像会武之人,方才又斩了刺客,料想无事,“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
      “怎么了万大人。”随着话音又出来一人,这个是肥头大耳,身高还不足四尺,小眼睛小鼻子,活脱脱一个大土豆,手拿一副宣化板斧道:“你们是这的杂役?”二人抖着头道:“我……我们是桃花阁的下人……随月姑娘她们请来的……姑娘走时见又有两个……”
      “刺客,是刺客……姑娘担心您的安全……”
      “所以让你们来的?”那胖子不耐烦道。
      “嗯,嗯……”
      “万大人,您可真厉害,连这青楼的姑娘都对您上心了。”
      “庞公子说笑了。”
      “刺客在哪?快带我去!”姓庞的因为神采短小,总被人小看,一时来了气,大吼道。
      公孙凤颤着站了起来,往楼下走去。庞飞见楼下打得正乱,一个箭步冲下,却觉脑后生风,反手一挡,竟落了个空,当即,血溅五步,再一看,公孙凤已闪出楼外。
      “万大人,多年未见,安否?”
      “你……你是莫统领……”
      “莫某,不是早让你们抄家灭门了吗?”
      “呵呵,莫霜,今天,你插翅难逃!”音未落,刀先起。万遂起手便斫莫霜的项上人头,莫霜一个“铁板桥”,回刀挑他双足,黑熊凌空一翻,一刀劈下,俗话道“刀走黑,剑走白。”万遂仗着宽刀不怕对砍,这一劈,足可开山裂石。疾风啸至,莫霜使了个“带”字决,运足内力偏了刀尖,借力倒挂房梁,而万遂招式吃老,收也不住,将楼廊碎了开来,猛然后翻只觉一脚清凉,低头一看,牛皮百纳小朝靴已经破了个大洞,那是怒火中烧。
      自任副统领,只有正统领杨忠面前曾吃过败仗。如今被这个过了气的市井修理,着实颜面无光。这时,亲兵侍卫虽然是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却战战兢兢,不敢上前,生怕自己是死去的那个,又或是……
      莫霜飘然落地,万遂当即便喝到:“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你们,给我上,谁杀了他,加冠三级赏黄金百两!”
      人,总是逃不过欲望。重赏之下,卫兵一拥而上,长毛乱刺。莫霜一个凤点头,内力灌注,催金断玉,仗着内力醇厚,以剑为刀。虽是一把普通的灵州长剑,“夜战八方”一出,长矛尽折,近身一圈的卫兵已然是鲜血喷涌,顺着楼梯,将客栈染红。其他人一见,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连退三步。“上啊,一群饭桶!”他们正要上前。莫霜指敲长剑,清冷的剑身伴着殷虹的鲜血,在灯光的辉映下发出沉沉的低吟,如来自幽冥的呼唤,诡异,阴森……
      “废物!”万遂骂了声,提起官刀便要上前,忽听屋外大啸“公孙华在我手上,想他活命的,放了里面的人。”
      声音震耳欲聋,没个十几年的上乘功力断不会如此,万遂新下没了低。一个莫霜已经是劲敌,如今又来了一个,再看手下的兵,个个是闻风丧胆,无济于事,而那些江湖帮会的人又全无踪影。尽管牙根作响,却还是奈何奈何……
      “我想走。”莫霜开口,众人没有担惊,反而是松了口气,忙忙退去。“不过要先拿了你的项上人头!”说着,一把长剑直逼万遂咽喉,发出彻骨的幽吟。
      “哼!”万遂钢刀一斫,支楼大柱登时断了一半,“姓莫的,你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十年前灭门让你跑了,今天再让你这崽子逃了,万字倒过来写!”
      长剑一抖,“玉女投梭”直取面门,万遂即使是料定有此一招,可是剑势之疾,避开时,头冠已经被挑了下来,连头皮都险些被削,发丝更是散了一地。还没等他喘气,又是一招“重云掩月”,剑光一展,抖开剑花朵朵,似虚似实,万遂“森罗刀气”舞得是风雨不透。刀光剑影,耀得人睁不开眼,满室杀气,更是让人不敢靠近。少顷,已对了三四十招。
      “再不放人,公孙华必死!”
      万遂本就处在下风,如今一言乱了心神,胸口顿添一道血口,忙以“铁门栓”抵了一招。本就难以还手,这下更是只守不攻。
      “十声之后,我便杀了他!”
      若是败在莫霜手上,回去肯定被杨忠笑死,心下一横,展开看家的“五虎断魂刀”法。盛怒之下,真如一头疯虎,威不可挡。刀剑轰鸣,就算是莫霜,也忌惮三分。可当下丧家灭门之痛更盛,登时拼了上去,竟反被削了几分发梢。自嘲道:“我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怕你作何!”长剑一横,“白虹贯日”,攻其必救。万遂若不变招,虽然可以断了他的胳膊,但自己必命丧当场,回手一格,当了下来。二人你来我往,全不在意雨中的数字……
      “三……二……”
      “公子莫急,他正在与在下同僚切磋武艺,在下不喜欢雨,可否,进门一叙。”
      雨夜中,音声回荡,所有人皆为之一惊,循声望去。一个身影劲装冷目,坐在窗边自个饮酒。
      声落,院外火把顿时同亮,围得云楼水泄不通。无数弓手,箭在弦上。
      公孙凤扣着不语华衣之人的脉门,虽已过不惑之年,仍是英俊非常,若不是公孙凤乔装一番,又添上了一字长胡,简直是一模一样。
      “看来公子并不欲进门,那么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漫天箭雨,倾盆而来,全然不顾那个人的安全,少年左躲右闪,心下不对,再一看手中的人,更是大吃一惊,随手丢了开去,登时惨叫不绝。再一看,那人已经成了刺猬。没有了负累,少年的轻功更是了得,一翎一羽,不曾沾衣。公孙凤自知武艺虽好,但这般箭雨之下必然吃亏,莫霜又不再,自己突围更是难上加难,心下计较,只好跃入云楼。
      一入楼中,莫霜正与万遂殊死相搏,白衣人已经是衣裳凌乱,披头散发。如果说他平时是冰,那么现在的他,就是锋利的冰屑。万遂呢,更惨,身上已经是剑伤七八,虽然猛于疯虎,但输,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下杨忠,御林军统领,不知足下大名。”
      公孙凤看去,道:“杨统领好计谋,以旁人扮作公孙华,真的,已经走了吧。”原来方才那人在雨中久淋,弄皱了人皮面具,他才恍然大悟。
      莫霜正自对敌,这一惊险些被穿了琵琶骨。
      “公子过奖了,这些,都是公孙大人的意思。”
      “不愧是公孙华。”言语间,已经握紧了长剑。
      “公子不必紧张,以公子的身手,作一介刺客太过委屈,不如入我帐下,必定张良韩信,以待而之。”
      “各下还是多关心关心万副统领吧。”
      “这御林军中,私门请托进来的比比皆是,万遂仗着些拳脚,以为军中无人江湖便无人,难当重担,回京后必定追封烈士,也就罢了。”
      万遂一听,一肚子的火若不是有莫霜,早冲着杨忠斫上几刀,但此时哪怕多说一句话便可能身首异处,三丈之火只能冲着莫霜泄去。
      莫霜见他招式用老,避于三舍,运足内力飞剑而去。万遂格飞长剑的瞬间,便没了动静,再一看,莫霜正站在他身后,反手握剑,鲜血滚烫。万遂颈上已多了一道血迹。莫霜长剑一翻,人头便咕噜噜得摔到了地上,一双虎目死死瞪着眼前的杨忠。
      统领拍手叫好道:“莫兄,当年之事,在下略有耳闻。当年在下只是军中一小长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害兄之事,愚弟绝无涉手。”
      莫霜长剑一挥,血迹尽去,光亮如斯。
      “两位想是累了,不如先饮一杯。”说罢,双手斟酒,往前一推飞向两人。接时,一滴都没糟践,内力是用的恰到好处,比及万遂,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二位尽兴,今晚,包括外面的射手,都是我的人。瞧我这大意的,快给两位找件干净衣服,赶紧把热水备上,让掌厨的做最好的菜,让小二换最好的酒!”
      “不必。”莫霜道。
      “人迟早都会死,报仇,有什么意义?”
      “杨大人忠于公孙华,又为何招降于我们?”公孙凤道。
      “管仲也曾设计刺杀小白啊。”
      “杨大人是想做公子小白不成?”莫霜道。
      “不敢不敢,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仅此而已。”杨忠笑了笑道:“在下当然想公孙大人长命百岁寿与天齐,在下自然一生荣华,死心塌地也无妨。只是他那些夫人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子嗣甚少,公孙公子才德难有,公孙大人去了,公孙家必败无疑,没个后手,真不行。”
      “我们要商量商量。”少年道。“不过如果我们同意,杨大人必须答应给我们每人黄金百两,良田百亩,骏马十匹,美姬十人,以杨大人的身份,不难吧。”
      “小事,来人,陪二位入上房商议,不得入内。”
      莫霜带公孙凤进了屋便立即关上了门。
      公孙凤道:“莫大哥,怎么办。”
      “事已至此,留下来受赏不成?现在和杨忠对着干,无异于以卵击石。况且,我拿不准这个人,更不想冒险。”说罢,两人静静一眼。
      ……
      “统领,这屋子密道甚多,恐怕……”
      “怕什么,出口我用巨石都堵上了,还能跑到哪。”
      “可他们要得也太多了,别的都好办,可这地……”
      “多撒些钱就是了。”
      “可现在一亩就要百两啊,这……”
      “一百,这是京师附近的吧。”
      “是……“
      “很贵吗?和兄弟们的命比起来,算什么。而且,他们不要,我才奇怪。”
      “轰!”一翻砖砾掉落之声,杨忠是暗叫不好。破门一看,墙角地上竟破了个大洞,深不可测,人呢?早就没影了。
      杨忠不怒反笑,道:“全程封锁,找到了立刻告诉我,切记,善待贵客。”说罢,又点了几人道:“你们和我一起下去看看。”
      马蹄,在雨中急踏,偌大的宛城,现出一条火龙,在这风雨中腾飞。龙吟随风,回荡在天地之间。
      不好,小凤被发现了,看样子还没被找到。必须马上带好儿离开!吕明心下计较着。
      “吕叔叔,凤哥快回来了对么?”
      吕明一惊,正待出手,却停了下来,僵直得站在那里。
      “凤哥不会丢下我的是么?”
      缓缓呼出一口气,目中无神,吕明笑了笑道:“当然了,他怎么会丢下你呢……义父说,这次出来让他办一件事,事成,就准他一切要求。”
      周好摸摸低下了头,乌发垂丝,掩着无双的月貌,脚下的黄土,无声无息得开出一朵朵痛彻心扉的雨花。良久,只听得温润而干湿的抽泣……
      “凤哥……”
      正是:
      虎口逃生风雨夜
      菩提无情却伤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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