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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

  •   路见不平,市井出长剑
      又忆往事,夜拜青冢孤
      一行人安定下来,少年便独自出了客栈,径直往药店走去。伙计见他一身布衣,在他身边来来往往根本就不打理他,只顾着招呼绒绣馨香。
      少年走到柜台对那狐狸模样的掌柜道:“掌柜的,麻烦抓一下药。”
      那掌柜堆满笑容道:“您慢走,下次再来啊!”送客人出了门,又招呼锦衣罗华。似乎根本没看到公孙凤。
      少年笑了笑,转身欲走,那贼掌柜方才留客道:“药方留下,有空给你抓。”
      少年道:“我看你贵人事忙,在下还是去别家抓药吧。”
      贼掌柜立马换了呵呵脸道:“别啊,别啊这就让徒弟给您抓,徒弟,徒弟!”
      那小徒弟没好气地抢过药方,放在柜上。一边的胖老太道:“我的药呢!”
      小徒弟笑开了花道:“就快了,就快了,我给您催去。”说完拔脚就走。
      公孙凤点头笑起,正要拿走药方,忽的眼神往身后一扫。只见一白衣公子背手而来,腰带汉白玉石,眼睛在漆黑之中洞察着一切,冷傲如寒冬暴雪。
      公孙凤只觉熟悉,那人踏进屋子,朗声道:“凤公子,看来这家药店人手不太够,不如去在下那取吧,寻常药材还是有的。”
      掌柜见这公子一身贵气,未待少年开头,便道:“公子慢走,公子慢走,在下这就给公子拿药。”
      贼掌柜看了药方,信手打开药柜,动如流水,眨眼便配好一包让公孙凤过目道:“可是这样吗公子?”
      白衣人瞟了一眼道:“掌柜的,杀人可要偿命。”
      贼掌柜大惊,冷汗直流是如临深渊。
      公孙凤轻笑道:“我想这掌柜并非故意要把屠牛草当作金银花放进去的,两者本就相似,掌柜怕是弄错了吧。”
      贼掌柜忙借坡下驴道:“是是是,最近眼神不太好,我再配再配。”
      公孙凤听这白衣人谈吐均酷似往日之人,出口探道:“十年前,多谢公子。”
      白衣公子道:“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凤公子平步青云,可喜可贺。”
      公孙凤笑了笑道:“莫霜大哥虽十年风华不改啊。”
      莫霜道:“凤公子才是一表人才,在下还有点事,过会儿见。”
      少年点了点头,此时贼掌柜已经配好了药,公孙凤看过后,又让他配了几幅道:“多少孔方?”
      贼掌柜笑道:“十两。”
      “十两,够让一个农户吃半年肉了啊。”
      “我也没法子啊,可是这药材进柜时便是这价钱啊,不信,公子您可出去打听打听,我可一点也没多要。”
      少年把银子放在柜上道了声“告辞。”
      那贼掌柜道:“公子又是再来啊,我让利与你!”
      公孙凤自顾自的走出了门,轻轻叹了口气。
      “让开,让开,踩死不负责!”一骑兵正当街御马,手持黄卷。
      少年闪身道:“真威风啊,不知道你被踩死如何。”话间已经弹出一颗石子,正中那骑兵膝盖。这一下,全无知觉,之前策马太甚,如今竟颠了下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马儿呢,已经远去。
      那骑兵缓缓坐起破口大骂:“他娘的,撞邪了!”吹了声口哨,马儿竟顺从得跑了回来。
      看着马儿远去,公孙凤心道:“马儿本事野性于原,却变得如此温顺。”念及此,不由得摇了摇头。正要回去,忽然想到那一卷黄纸,暗道:“不对。”换了个身法避开人群,便足尖点地,施展卓越身法追了上去。
      少年转过街角,便看到那骑兵在城门口停下,将黄纸张贴。公孙凤进前一看,暗自笑道:“倒是省了不少事。”
      回到客栈,小二便迎了出来道:“凤公子,您回来了,掌柜邀您一叙,天字一号房。”
      “好,我这就过去,麻烦把药煎了,送我房里吧。”
      “好,小的这就去。”
      “单掌柜已经调出去安排察举,新掌柜……”心里想着,已经来到了房前,还没敲门,屋里便道:“凤公子请。”
      少年推开门,果不其然,莫霜正坐于前,吕明也在侧品茶,见他来了道:“小凤快坐下。”
      公孙凤道:“吕叔,有计划了吗?”
      莫霜道:“公孙华身旁时刻有两大高手护卫,一是御林军副都统万遂,一是候补镇远将军庞飞。”
      公孙凤道:“莫大哥希望我对付其中之一?”
      莫霜道:“不错。”
      吕明道:“小凤,是我让莫公子这么安排的,我会去对付另外一个。”
      公孙凤道:“我要杀公孙华。”
      吕明道:“这是为你好。”
      公孙凤道:“吕叔留下照顾好妹好么,她身体不好。”
      莫霜并不做声,细茶过后道:“你确定?”
      “是。”只是一个字,却可以把铁板穿透,坚定得无法抗拒。
      莫霜呢,只是淡淡道了个“好”字。
      吕明道:“小凤,以一敌二……”
      少年打断道:“足够了。”平静的,如同深渊之水,无一生机。
      莫霜饮了口茶道:“三日后子时,飞笙亭。”
      公孙凤道:“一定到。”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回到房间的他,一瞬间瘫软在地上,对着屋顶“呵呵”苦笑,那样生涩,那样痛苦,痛的,让人滴血。
      “他是我爹啊,哈哈,我要去刺杀的,是我亲爹!”少年的牙齿紧咬嘴唇,为的,只是让那滴落的鲜红,代替滚烫的泪水,“多可笑啊,一个生了我的人,却是我的仇人,可笑……”
      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道路,下意识得往怀里摸去,唯有那一片玉壶冰心,融化着他的伤痛。“娘,很很快结束了,我很开心,结束了……”
      泪水,带走了他最后的情感,在撕裂的痛苦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片寂静,一平湖水,水滴落下,碎了翡翠,传来母亲“凤儿”的呼唤,和孩童幸福的笑语……
      “小凤,小凤……”一阵话语解了那层朦胧,少年缓缓睁眼,吕明正在一旁着急。
      他努力坐起来道:“吕叔你放心,我没事,只是有点困了……”
      吕明把他扶起道:“你这孩子,吓死我了,要睡也不能睡地上啊,走,床上躺着去。”
      “不用了吕叔,对了,小二来过么?”
      “我开门时碰到了,他端着药,说是你让煎的,进门一看,可把我吓坏了。”
      “叔叔放心,那只是我帮好妹买的风寒的药。”说着,仔细嗅了嗅药汤道:“我给好妹送过去。”
      吕明道:“好,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你爷爷、姨母和毛毛,都等着我们回家呢……”又加了一句道:“一个都不能少。”
      轻云,带走了忧愁,少年笑了笑,走出了房门。
      “可怜的孩子……”
      “咚咚”
      “好妹,醒了么?”少年道。
      良久,周好揉着眼睛开了门道:“凤哥……”
      “好点了么?”
      “还好,就是有点困。”
      “来,把药喝了,刚煎好的。”
      周好见蒙蒙白烟丝缕不绝,好不感动道:“我没事的凤哥。”
      “不管有事没事,先喝了再说。”
      “好,听你的。”彩云在少女脸上游走,一双素手轻轻端过了药汤。
      “喝了酒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嗯……”转念又道:“凤哥,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公孙凤溢着笑颜道:“放心吧。”.
      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她笑着,关了房门。
      行走在宛城街巷,十年的光景,变了不少。随着那个人的到来,官府的人忙翻了天。
      “快走,你哥老不死的!”话音入耳,便见一个士卒正手扬马鞭抽打一个衣衫褴褛跌倒在地的老人,一鞭下去,只听“啊!”的一声,登时皮开肉绽,老人颤抖着乞求道:“官爷,求求您,您就放过我吧,我什么也没做,就是个糟老头子啊。”
      “少废话!快走,你个老不死的,再不走就扒了你的皮!”那奴才高喝道。
      公孙凤长袖一展,却顿感疼痛,目光疾闪,只见一袭白衣没与人潮。他从袖中摸出“暗器”,却见是个纸团,打开一看“小不忍,乱大谋”六字在目。
      原来公孙凤长袖一扬,手中本有碎石数颗,本欲出手,把那该死的奴才打个人仰马翻,满地找牙,却被这纸团先一步打得痛起。
      公孙凤按下长袖,愤然而去,那纸团呢,早已化作飞灰。
      拐了六七巷口,走了八九里路,脚步也总算停下,余光,洒在一座青冢之上。少顷,缓步而去,微风吹过,念着碑上的文字,“公孙水氏之墓”。荒草摇曳,将碑文隐去,花朵怒放,吸引着路人的目光,参天大树,也用茂密的枝叶隐蔽着日光,不让这六个字照亮。
      回到客栈,已是垂暮。周好见了,忙道:“凤哥,快吃吧。”
      “嗯……”他无神得应了声。
      “怎么了凤哥?”
      少年一动不动,女孩小心得拍了拍他,“凤哥?”
      “哦,怎么了?”他道。
      “什么怎么了,这是我该问你的吧,凤哥,身体不舒服吗?”
      “哦,我没事,只是在想刚刚大街上那些卒子。”
      “怎么了?”
      “有个高官要来,他们把城中所有贫民都赶了出去,有人走慢一步,就用鞭子抽,这几天,只能出城,不能进城了。”
      吕明低声道:“你怎么不动手,以你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
      “是啊,他们太坏了,不过……”周好刚说到这,看了看吕明爆出的青筋,也不敢反对。
      “有个人出手阻止了我,让我顾全大局。”
      “谁啊,居然能拦住凤哥。”
      “当时虽然我的注意力不在四下,不过我看到一袭白衣的时候,那人轻功内力绝不在我之下。”
      吕明心道:“宛城……难道是他。”
      公孙凤剥了个鸡蛋递给了周好道:“不要想了,是友非敌,没什么不好的,快吃饭吧。”
      “嗯。”……
      用了晚饭,公孙凤嘱咐了周好这些日子不要出门,好好养病,便各自回了房间。
      更过子时,一个黑影穿梭在高瓦飞甍之间。浓云无月,只有店家门口的三两灯火下看得见方,扶摇离影,无迹可寻,如同与这墨色融为一体。
      跃瓦飞檐,他在这里驻了脚步,蒙面摘下,只觉得两腿一沉,再也担不起一根稻草,“咚”的一声,跪在坟前。
      夜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如同儿时的风铃,随之演映着那时的欢笑,干涸的土地被水滴湿润,他微笑着,淡淡地道:“娘,凤儿……来看您了……”
      清风拂过,“公孙水氏之墓”的碑文,发出深沉的声音,往日,那最美的话语,萦绕耳边。颤抖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得告诉母亲“我回来了。”
      夜宿于栈的翡翠窗上映着父子,夫妻的影子,千里之外的青冢边,是一个孩子,怕人询问的泪珠。
      正是:
      千里萍影青冢泪
      赤子孝心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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