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蜀君邪

16、云归何处16

　　两人带了些银两便到了崔大的赌坊里。迎门的听得是郭九爷，赶忙带到赌坊后一间房屋里。崔大黑二都在，打过唐一笑的仁三也在。还有其他人，不多不少，加上郭九正巧十位。这就是他们拜为异姓兄弟的十人。郭函见状，便让唐一笑在外边稍等。他们兄弟几个常年在外，少有时候相聚。今次全聚在一处，必定有要紧的话要讲。
　　唐一笑莫奈何，只得在赌坊里左瞅右看。只见有人哭闹，有人欢笑，有人捶胸顿足，有人冷汗淋漓，真是百态尽出。赌坊里的人见他是喝郭函一起来的，便奉承的问：“这位小官人要玩几把吗？”唐一笑摇摇头，吃喝嫖赌他只喜好前两个，其余的还是不沾为妙。仆人们见他年轻，更使劲串掇起来，唐一笑听得耳根都涨了，看郭函还没出来的意思，忙说：“这里闷得慌，也只有郭九这家伙能呆得住，呆会儿他出来了，麻烦各位告诉他，就说我无聊，已经先回去了。”仆人们点头应诺，他则快步跑了出去。
　　上次送黑二来时，还不曾这么憋闷，看来真是在露天的地方住多了，点也闷不得。
　　苋城毕竟是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唯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秘密地盘。久别之后分外想念。于是买了些酒带了烛火，独自去了。
　　树木越发浓密，攀附在巨大建筑物上的藤蔓总是一岁一枯荣，现在青黄相间正可爱。
　　唐一笑钻进屋里，黑漆漆的不着边，他旋即点燃了蜡烛，拿在手中，往深处去了。虽然小时常来，几个同伴一起，却都不敢往深处走。那里无论寒暑，都有冷气散出。背过身就觉得冷飕飕。
　　他心情大好，胆也大了些，拿着烛火悠哉游哉漫步进去。一条往下的楼梯呈现出来，还有微弱灯光闪烁。这可奇怪，怎么还会有灯光呢？往来这么多次，都没有发现有人居住。他拔开酒壶喝了两口，壮了壮胆，猫着身子慢慢往下。
　　脚下木头有些朽，发出些许声响。他探一步走一步慢慢往下，大约十来梯，到了底。原来是个不大的房间，光亮却是从一颗珠子中散发出的。唐一笑揉揉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那颗鹅卵大小的珠子流光异彩，看得唐一笑有些呆。他吹灭了烛火，整间小屋依然能看得很清楚。陈放夜明珠的是个琉璃托盘下面是镂空黄金雕花台。墙角边堆着小山一般的珠宝足有一人多高，脚边又有一排大箱子，锁得严严实实。他数了数，整整二十只。
　　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他走近一看上面都没什么灰尘。那就是说常有人来？这鬼地方？只有——强盗！
　　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转身往回走。上了两纪台阶，隐隐觉得有灯火。忙缩了回来。四下张望，一时找不到藏身之所。
　　转眼间一伙人熙熙攘攘下了楼，将屋室照得通天亮。
　　只见为首的是个青面大汉，后面跟着五六个大汉。为首的过来拿起夜明珠，在手中摩挲了好一阵才舍得放回去。几个人又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随即有人抬来个人扔在地上。
　　被绑的是个白面书生，摔得呻吟几声，那首领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道自己还是个公子？既被人送到这里，是死是活你自己拿主意。昔日让你好生伺候白马大官人，你横眉冷眼不给好颜色。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终是你活该倒霉，沦落到这地步。要不是白马大官人吩咐不许动你，岂留你狗命？”
　　那书生惨笑一声，叱道：“亏他还记得当初！你们不必等了，回他话说我不会改主意。是死是活悉听尊便！活着背道而驰，死了倒更干净！”
　　“呸！”青面大汉朝他脸上吐口唾沫，再不多说，后面有人过来放下些食物和水，又用铁链锁了他手脚，才松开绳子。那书生这才抬起手擦了擦脸，然后两眼一闭，躺在地上不言不语。
　　青面大汉冷哼数声，与其他人上了楼，用东西将楼梯口封住。听脚步声，也没留人看守。
　　那书生忿忿不平的在地上，也没其他动作。
　　忽听财宝堆里传出声响，诧异的坐起来，见一个和自己年纪相若的男子从里面狼狈爬出，甚是不解。
　　唐一笑做个噤声手势，将珠宝重新堆了堆，坐到书生旁边轻言道：“别出声，在下唐一笑，请问足下哪位，这些人什么来头？”男子诧异半天，才缓过神来，低声道：“在下姓孔名凡。有些私人恩怨，才被歹人抓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唐一笑整理着衣衫说：“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只是没进来。今天好奇，进来看了看。想出去时你们已经来了。这种地方集聚财宝的，不是强盗就是土匪。为了保命，只好躲进财宝堆。”说罢做个鬼脸。
　　孔凡勉强笑了笑说：“他们不是强盗也不是土匪……”
　　“早知如此，我当光明正大的出去。”
　　孔凡瞟他一眼说：“他们比强盗还要狠，比土匪还要恶。”
　　唐一笑当即噤声，抬抬眉脚无话可答。他侧耳细听了一阵，没有人声。方才起身走上楼梯，使劲推了推挡在上面的木板，只动了动，再无其他。
　　“定是用东西压住了。”拍拍手，他坐到孔凡身边说，“你不吃东西？”
　　面前都是好酒好菜，这家伙怎生不领情？
　　孔凡摇了摇头：“心中憋闷，吃不下。”仰头看了看夜明珠，叹道：“若不是为你，哪有今天的灾祸？”唐一笑好奇：“这是你家的东西？”孔凡点点头：“本是我家的祖传宝物。被白马鸣看上之后，不惜骗我拿出来给他……这是件神器，我家遍寻不着，弄得家破人亡，没想到藏到了这种地方。”说罢眼睛泛了红，声音哽咽。唐一笑不好再问，想起身边还带着酒，拿出来殷勤劝道：“喝吧，一醉解千愁。”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方才不想吃的东西也全吃了，方才尽了兴致。酒醉畅快，孔凡道：“我见刚才你能松动木板，如果两人一起用力说不定就能出去。”唐一笑点头称是。
　　两人挤在楼梯里，使足了吃奶的力才有一点间隙，稍不留神，又落了下来。
　　“这总不是个办法，我们哪能推得开？”孔凡靠在一旁。他双手双脚都被锁住，使力十分困难。唐一笑四下看看，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将下摆大解弄成兜，跑下去装满了珠宝，说：“再努力一下，这些不义之财就用来垫木板吧。”
　　两人一起用力，稍有缝隙，唐一笑就塞些珠宝，因皆是些实在的东西，很快就有五寸多宽了。唐一笑先向外看了看，伸手不见五指的，他大着胆伸出膀子用力推上面的石头，顺着坡度，石头很快也滚了下去。
　　开了门，两人大喜，准备出去。唐一笑拉住孔凡说：“夜明珠既然是你自家的，现在没人，正好拿了去。等他们回来，我们也走远，不怕追来。进了城你就跟着我回去，住些日子避了风头再说。”孔凡有些犹豫，唐一笑又怂恿道：“既然是自己的东西还犹豫什么。去拿啊！”孔凡只得过去拿了夜明珠，唐一笑顺便牵羊了点东西，两人再一起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