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养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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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王走下王座，竖起战旗，带着三分之一的叛军蝼蚁般卑贱的人类冲向黑王的王座。
在以庶民之血染红王座之后，它战败了。
黑王以无上伟力摧毁了白王，将她钉死在铜柱上投入冰海深处，命令来自两极的洋流改变方向汇聚到那片冰海，把那片海变成世界上最寒冷的海，一切生物被禁止进入，连鱼群的洄游都要改道。那片海被封冻的六个纪元里，欧洲大陆上的皇族向北方眺望，都会看见通天的铜柱从冰海中升起，处刑之地的上方永远弥漫着黑云，咆哮的暴风雪不断地加固着那个冰囚笼。
六个纪元之后，黑王确认白王彻底死去，将白王和铜柱一起沉入海底的火山之中，把她化为灰烬，又吞噬了那些灰烬，取回了之前他赐予白王的力量，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抹掉了白王和她的血脉；黑王吞噬白王之后，痛苦地吼叫着飞到天顶最高处，又直坠入海底最深处，撞破严冬的坚冰，来回往复七次。
《圣经·启示录》中说，堕天使“路西法”在叛变之前，曾经是天国所有天使中最美丽、最有权柄的一位，其光辉和勇气，没有任何一位天使能与之相较，但太骄傲，拒绝向圣子基督臣服，对这个世界太愤怒，所以变成了复仇的魔鬼叛离了天国，化为赤龙带着三分之一的星辰从天而降，那三分之一的星辰就是天使军团的三分之一，他们花费了七天七夜才穿越天地界限和地面相撞，自此罪、病、死终于遍布地面。①
没有人知道，在这六个纪元中，曾有人类到达过白王的处刑之地。白王与人类定下契约，赐予人类她的骨和血，赋予他无与伦比的力量。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馈赠。那个人类得到了力量，被称为“天皇”，他也带回了白王的残骸。这被称为圣骸的畸形胚胎会发育为不完整白王，并且吞噬所有身怀它血脉的后裔来补全自身的DNA，以此进化成正在的白王。
不愿意被吞噬的人类为圣骸建造了神葬所，用作白王的陵寝，也作为白王的监牢，封印圣骸同时又祭祀圣骸，又把这座城沉入了太平洋。
这一群下水探查的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一段家族秘史，即使是蛇岐八家中，知道这些的也只限于家主们和一些重要人物。他们出发之前各自面见了自己所在家族的家主，得知了这些秘史。他们是做好了觐见神的准备的。
但他们没有准备好面见另一位君主。
他们对龙族的了解只有冰山一角，这些一度只研究白王的人永远也没有想过神葬所所在的日本会出现另一位王。
应该出现在埃及的海洋与水之王。
关于海洋与水之王的记载很少，王座上的双生子被记录在各种神话传说中往往都是同一个人。这是因为王座上的双生子都是不完整的，掌握力量的都有致命的残缺，而不残缺的那一方都不能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比如青铜与火之王，弟弟康斯坦丁掌握了力量，但是双腿残疾。哥哥诺顿掌握智慧，但论力量，远不及康斯坦丁。历史上康斯坦丁从来没有出现过，而诺顿则在中国历史上有过一丝痕迹。
正是这样把两条龙算做一条龙的文字记录，导致后世的混血种很难研究龙类。同样的龙，时而残暴时而相对宽容，时而拥有可怕的力量时而被人类打得狼狈不堪。
关于埃及的海洋与水之王的记载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前后矛盾，一方面是无论那里的记录都显示这位龙王并不像青铜与火之王诺顿那样暴躁，但另一方面的原因，记录太少了，除了早期的一点点记录，后期几乎全部消失了。
自从青铜与火之王没有同一时间孵化的消息公开之后，当代的龙族谱系研究者开始猜测海洋与水之王可能没有完全孵化——只有一位王离开了茧，而另一位则还在漫长的孵化期中。
而真相，都被壁画记录在这里了。
几个年轻人往更靠中心石柱的地方靠近，那里的壁画上出现了一座水下城池，不是这个尼伯龙根。虽然图画结构粗糙，但还是能认得出来，那是日本的混血种为白王建造的神葬所。
用蓝色画出的金字塔顺着一股水流进入了这一片区域，涂成红色和金色的圆形物体遗留在了神葬所。
之后的一副壁画中圆形物体变得小了一些，金色变少，而红色增多。一艘载着另一枚金红色圆形物体的船沉入神葬所。红色的细线连在神葬所和两个物体之间。他们开始融为一个物体，同时金色变得更加少，体积也依然在变小，神葬所的边缘被用金色描了一圈。
几个年轻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海洋与水之王和另外一枚胚胎成为了白王的养料？”
就在几人震惊的时候，斑悄悄地从上方撤了下来，开始缓慢地离开这一片区域。
听到了太多前所未闻的概念之后他对龙这种生物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所以说，当他看到两点细微的金色出现在石柱后面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
神？龙？总之不是友好的物种。
相当谨慎的撤退途中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他微微失望。
怎么说呢，理智上是很希望无事的。
但是，对于龙这种被神化的物种，他有着诸多的好奇。回想起那双漂亮的眼睛，他也就明白何为神明了，真是出乎意料的美丽，暴烈又平静，像烈火狂雷千里冰原。
没过多久，他听到了惨叫，短促而凄厉。
他默默加快了脚步。
然而，他终于到了这个尼伯龙根的边际时，发现自己出不去。
就如同那些外面的生物进不来，他也出不去。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沙沙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已经很熟悉了——鳞片在地面刮划摩擦。
再近一些，有清脆的金甲声，过于锋利的鳞片收紧的紧扣声。
斑慢慢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是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
果不其然，来的不是那大蛇，而是“神”本尊。
“他们说你是神，原来真的有神。你是什么神？天照大御神？”斑闭着眼很随意地开口，他有种毫无理由的笃定，她不会杀他。
“……”
斑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她白细的小腹肌肤上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血洞，伤口不小，流血倒是不多，黑红的粘稠血液缓慢地淌下，蜿蜒的血线顺着肚子滑到腰际以下浸入黑色的鳞片。
他微微诧异，他本以为按照那些人的说法，人类难以挑战神的威严，神当然也不会在蝼蚁手上受伤。
斑的目光在伤口上停留片刻随即挪开。
却听到她忽然说了一句：“很疼。”
斑顿时有些恼火。
她又说：“是你在想是不是很疼，所以我才回答。你现在又为什么生气？”
“我看过的人类，被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都很高兴，觉得对方明白自己。你……为什么生气？”
斑哼了一声：“我要回家，怎么离开这里？”
“可以离开。”她忽然凑近，手指在斑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快到斑都没反应过来。
他额头上被点了一下的地方有火焰灼烧般的疼痛，像是被烧红的铁烫了一下。
她用尾巴尖指了指透明的屏障，“现在可以出去了。”
话毕，她又加了一句：“是不是大部分人类都和你一样，不能在水里活动？”
“不是！”
她点点头，冰冷的尾巴在地上焦躁地拍打。又凑过来仔仔细细地看着斑。
她凑得有点近，斑本来就是坐着的，蛇尾支撑下她显得太高了，斑一眼平视就能看到她肚子上的伤口。
小腹下方的鳞片一起一伏地开合，血慢慢从一片鳞片滑到另一片。
斑不知怎么的就脸上就有点烧。
“你在想什么？很混乱我看不懂。”
斑轻咳一声：“你离这么近干嘛。”
“看伤口。”
斑仔细看看她的伤口，突然发现伤口周围的肉芽都在细微蠕动，迅速生长。这生长速度远远快于人类的伤口愈合，这样大小的伤口，大约几分钟就能完全愈合。
但是新生的血肉很快化为成黑血流下，伤口大小没有丝毫减小。
“人类的水银有毒。”她这样解释，“水银。你可以帮我找点吃的么？找到就可以了，我自己捕猎。这样的伤口愈合需要很多营养。”
“猎物很难找。”她说，漂亮的金色眼睛中是饥饿捕猎者的渴望。
斑忽然问：“你吃人么？”
她静静地看了斑几秒，舔了舔嘴唇：“吃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养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