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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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它不只是头上的星空啊。
它在你看来可能只是一个既定的轨道，早早被写在了无尽的星空里，只是必然会发生的无意义的事情。
然而对于处于命运中的人来说，它是鲜活的情感，可以触碰的温度，值得期待并为之努力的将来。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该被语句命运轻描淡写地带过。
你的预知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可以轻轻松松抹去他们所有的坚持。”女人悲伤地看着啊羽，这个孩子怎么那么执着于保持命运的原样呢？
“可是老师，你说过，我们的预知也只不过是命运的一部分。”阿羽理所当然地回答，她不觉得预知有什么不好，事先知道，然后规避意外，让一切按照它应有的轨道自然地发展，预定轨道意外的不自然就要尽可能避免。
她对于这个世界最难以接受的部分，是自己的存在。按照既定命运，她是不自然因素。后来出现了那条龙，同样是不确定因素。不过与她平静的命星比起来，那条龙太危险了。
女人点点头：“我们确实是命运的一部分，没有任何人能跳出命运。像龙那样强大的生物尚且不能，更不要说是我们。但是……谁又能洞悉命运呢？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所教授给你的预知，只是教你窥探了命运的一小部分，并不完整甚至也许是错误的。
如果你得知的命运都是错的，你又以怎样的立场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如果都是错的，那么你所清除的不自然才是自然，而我们才是在自然的轨迹中窥探命运，试图逃脱，最后成为命运轨迹上最大不自然的因素。
阿羽，我教导你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看到的，真的是命运么？”女人回头看着阿羽。
阿羽愣在那里，这是老师啊，一点点教导阿羽命运的老师啊！她问答：“老师为什么会这样说呢？我所得知的命运，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错过！”
“我知道，从来没有错过。但是，命运哪里是那么好窥探的？我们来试一试吧，你得知的命运，究竟是不是命运。”女人抖抖黑袍跪坐到了地上，她用手在地上勾画某种图案，蚀刻了星辰和日月的巨大铜盘就在女人的身下，带她一起缓缓的运转。
无数雕刻着尺度和符号的铜轮围绕轴心旋转。常人无法领会的复杂讯息一丝不漏的映入了女人的眼睛，依照星空变化而旋转的星盘，漫天星辰的运行都在她的掌握中。
“皇极经天仪……居然真的存在？！”阿羽看到星盘的一瞬间眼中就爆发了炽热的光茫，她在书上看到过皇极经天仪，一切星辰都铭刻其上，除了已经死去的星星。
她以为自己永远无法看到全部的星空，但这一刻，她看到了。
“阿羽，来算算吧。用那本书最后两页的内容来算一算，我之前告诉你害怕神以外的人难以掌握世间的变化，所以不给你最后两页，其实只是怕你绝望。
我的阿羽，来计算我的生命吧，最高明的星辰师也难以计算自己的未来。”
阿羽用难言的表情注视了女人片刻，女人始终用悲伤又慈溪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终于走近皇极经天仪，开始计算。星光在她的手底明灭，她很快算出了结果：“老师，您的生命还剩下七十二年。原来老师已经步入老年了么？”
她不知道老师到底多少岁，现在才知道美丽优雅的老师已经是一位垂暮的老人了。
女人轻轻笑了起来：“看到你真相是看到很多年以前的我。那个时候我也固执地迷信着命运啊，到近几年才终于想明白。”
“老师，我算的不对么？”
“不，算的完美无缺。可是阿羽，不是你算错了，而是窥探命运这件事情本身，就是错的。”
“哪里错了？”啊羽崩溃地问。
女人玉色的手指撩起套在外面的黑色长袍，一柄短刀插在她的胸口，缓缓漫出的浅色绯红鲜血浸红了她的衣服。“从你开始计算的那一刻，我就把刀刺入了心脏。羽人死亡得很慢，我来来得及说完话。”
阿羽捂住自己的嘴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还剩下七十二年，为什么……”
“呵，看来你比我当初还有执着。阿羽，不要相信所谓命运了。”她沾着血的指尖摩挲着阿羽的脸：“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要把一生都浪费在虚无的假象上面，看看盛开的花儿吧。预知命运不是信仰，是执迷不悟啊。”
“老师？”阿羽苍青色的眼睛里都是迷惘，她不知道老师到底为什么要否定她自己倾尽一生研究的东西。
“我的老师跳海，我老师的老师跳下了山崖，再上一任的继承者也是自杀，”女人悲悯地笑着，“每一任测算命运的继承者都死在自己的绝望下。”
“绝望？”
“你已经得知了星空的奥秘，但你还是算错了不是么？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真的明白命运啊。”
“我不明白。”
“我的老师死前对我说，放弃星相吧，作一个不管星命而自由漂泊的人。几百年过去了，我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我所执着了一生的东西，不过是一片虚假。”女人把阿羽的手按在她胸口，“阿羽，感觉到了么？我的生命正在流逝。星空永远不能告诉命运。去做些你该做的事情吧，不要管虚无的命运，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生命，都看不穿命运。我看不穿，你也不能，我们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命运之下的蝼蚁哪里看得透命运本身呢？”
“老师！”
“阿羽，命运不是生命的一切，在你像我这样衰老而绝望之前，去看看正在的生命吧。”她的最后抱住阿羽，“我以为你不会去干涉任何人的命运，所以也没有想到，这么快离开你。我教了你很多没用的东西，却忘记教你悲伤和欢喜。你不会为我的死亡哭泣吧？呵，要找到能为之哭泣的人啊，阿羽……”女人断气了。
阿羽跌坐在地上，泪水涌出眼眶。
她的老师错了，她起码教会了阿羽悲伤。
如果柱间在这里，那他一定会安慰阿羽。可他不在，他正在森林里焦灼得反复徘徊。
他把斑放在了他们平时玩耍的河边，还是听女人的话离开了，他反复告诉自己等等再等等，等一会儿再去找斑，可是他心里担心得要死。
他终于没忍住跑了回去，只是远远地看着就好。
他一路狂奔着回到河边，隔着很远，他看到河边莫名出现的浓厚水汽，缭绕的白色水雾笼盖着河边的一切。
他着急地用刀劈开挡住他路的草木，大喊一声：“斑！”
他看到草木掩映后一双爬行动物特有的冰冷眼睛，眼中流淌着融化的黄金。
他松了一口气，她的胳膊纤细而白皙，完全不同于忍者，只是一个柔弱女孩而已。不过，这个女孩想对斑做什么？
“你是谁啊？”但即使这样也不可掉以轻心，他急忙跑到斑旁边去。
他还没来得及走近，那个女孩就向后一倒，消失在了身后的河里，连水波都没有。
柱间才想起，刚刚浓厚的水雾中，他只看清了女孩的脸和按在斑胸口的手，女孩当时似乎是坐在斑旁边，身后就是河流。
他仔细地想了想，刚刚那个位置……女孩是一直站在水里的？他到河边去看，河边这里很陡，水流也不算缓，根本没有落脚处。可是这里的水深就有两米。
他突然觉得南贺川是条很危险的河流，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从河流中央浮起来。
是那个女孩，柱间这次看清楚了，她肩膀以下都在水里，看起来没有穿衣服。她无声地说了几个字，再次消失在水里。
她说的是，你好？
柱间摸摸脑袋，弄不清现在的状况。
“柱间，你看到什么了？”斑虚弱的声音忽然想起，柱间回头，发现斑已经醒了。
“河里有个姐姐，刚刚就在你旁边，我来了她就走了。不过我觉得她怪怪的，这么冷也不穿衣服，还一直待在水里……不过长得真好看！我告诉你啊……”柱间看斑醒了，眼睛一亮。
“够了你闭嘴。”斑强行撑着地起身，他现在浑身都疼，心情非常不好。
“八岐家那个通灵兽呢？”斑随手扯下身上已经是破烂的衣服，后背的伤口受到牵扯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阿羽的老师赶走了。我之前跟你说过阿羽的，她老师也好漂亮的。”
“恩，你去找你的阿羽吧。我回家了。”虽然疼得厉害，但斑发现自己情况还不算太糟，居然没有中毒现象，还有足够的力气回家。“我弟弟在等我，明天你再告诉我详细情况。”
“好吧，那你小心一点。”柱间担忧地看着斑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开口：“斑，我们以后还是不要靠近这条河流了，我觉得这条河里有什么东西不太好。”
斑回过头扫过柱间微垂的脑袋：“你看到的那个姐姐应该就是那个不太好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我都很喜欢它，它救过我。如果你害怕……以后就不要来了。”
“斑？”柱间惊讶，但斑已经走了，草地上撒着点点猩红的血迹。
斑平安走到了森林边缘，离河流很远了，再往前一段距离就是宇智波的驻地。他一身血腥味且处于虚弱状态，一路走来没有任何野兽攻击他，连一只飞鸟都没有见到。
他在森林边缘站了一小会儿，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过，它听得懂“谢谢”么？
算啦，反正也听不到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预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