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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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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渺的笛声从河的西边断断续续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只轻巧的竹船。大家从酒醉金迷的欢快中抽离出来,男男女女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那只船。船越来越近,伴随着的笛声也越来越清晰。团圆欢快的中秋夜很少有这么清瘦略带凄婉的笛声,送往河里多是高大华丽的显贵之船,金砖玉砌,羽带飘香,富丽堂皇,船内不时传来阵阵旖旎丝竹之音和盈盈笑语。令人浮想联翩!不过,当这只竹船慢慢靠近时,大家不约而同地给它让开了一条道,所有的声音都停住了。
竹船很简单,但是却很精致,藕荷色的纱幔遮住了中间人的样子,纱随风动,轻飘慢舞,中间那位吹笛的女子的倩影若隐若现,好像是一身粉衣,又好像是一身白衣,一双玉手将一支玉笛横在嘴边,及腰的长发只是简单得编了一个发髻,两侧的青丝被风吹得有些乱了,不过却是极美的样子。船四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时间安静下来的送往河就只有这透入心骨的铃声。
竹船完全可以停在各色豪船的中间,但是那女子一曲终了,船夫把船靠在了河的一边,完全隐没在前面的孙临安的船后。洛手心走上三楼,打开窗,将一切尽收眼底,眼底的一丝轻蔑不可琢磨。
“孙少爷,怎么不听了,来人快快演奏起来!”孙临安一直把头朝向船的窗外看,眼睛一直在逡巡,手上拿着的酒杯也停住了,很明显,他被刚刚的那只竹船吸引住了。他不耐烦地推开旁边那个谄媚的酒杯,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孙少爷!去哪儿这是?”
竹船上的女子微微掀开纱幔,往女有归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撤了回去。
“这位姑娘,我们家少爷听闻姑娘的笛声,甚是倾慕,不知姑娘可否赏光与我们家少爷见一面。”竹船外响起了仆人的通传之声,孙临安毕竟出身名门,这点修养还是有的。
船内没有一点回应,孙临安背着手站在自己的船尾上一直往里看,却什么也看不清。他有些着急了,刚想往里冲的时候,竹船的纱幔突然被轻轻掀开,一位色容绝佳的女子显露眼前,她微微含腰,一只手搭着帷幔,一只手做出请的手势,朱唇轻启:“公子,请。”
孙临安显然是被她的容貌震惊住了,阅女无数也没有见过如此美颜,她身上的淡雅气质与他之前看到的女子完全不一样,甚至连自己凭美貌响御长安城的妹妹也有不及之处。女子看到孙临安的样子不禁轻轻一笑,幸亏旁边的人提醒他孙临安才回过神来。
“失态了,姑娘不要介意。”其实孙临安的模样并不差,只是从小被他那个母亲宠惯了,在这长安城放浪不羁,游手好闲,没什么脑子,总是成为大家争相追逐的对象,不过背地里却被长安街的公子哥们称为“草包”,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掌控。
女子微微摇头,将身子侧出更大的空间,孙临安明白,把脚从自己的船上踏上竹船,船身微微轻晃,孙临安看向一旁的女子,心也荡漾起来。
两人在船身中间坐下,中间的桃木小几上放了一壶酒和几碟用藕做的小菜。孙临安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想来经历的女人都是些往他身上靠的,从来没有一个是让他有如此不一样的感受的,倒是对面的女子显得比他大方,往他的酒杯到了点酒。
“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姑娘,适才听到姑娘的笛声,觉得很是美妙,冒失来访,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公子懂笛?”声音很轻柔,但是孙临安可从来不懂什么高雅之乐,刚面露难堪之色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一个人,倒也没多大意思。”
这句话声音里透露出那女子的微微失意,眼神里也有些黯淡,不过却正中孙临安的下怀。“正巧,我也是一个人,与姑娘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对了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云袖。”
“云袖,好清雅的名字。”
“今夜乃是中秋夜,处处皆是团圆,公子怎么一人在外,没有和家人呆在一起共享天伦呢?”
“这,”孙临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按理说他此刻应该是呆在家里的,不过他自觉呆在家里无比无聊,父亲看不上眼,母亲只会念叨,因此不顾劝阻执意出来,大不了回去挨一顿骂好了。
“公子若有何难言之隐就不用说了,其实团不团聚不在身,在心,即使围坐在一起,心怀各异倒更觉没什么意思,反倒辜负了一番美月,不如一人逍遥,赏赏月,弹弹琴来得自在,心中念着团圆就够了,在不在一起又何方,天涯共此时,千里共婵娟!”云袖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云袖的一番话让孙临安知道她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女子,更是好感倍增。“云袖姑娘这番话说得真是好,不过听姑娘的语气难道这月圆之夜让姑娘感伤了,勾起了姑娘什么伤心事吗?”
云袖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回应,只是把眼睛转向外面的月亮。
“今夜的月亮真是美,只是这儿赏月的位置稍差了,要是能离月亮更近一点就好了,不过今夜能遇见公子已经是一件幸事了。”云袖的一句话看似说得随意,“那不行,怎么能让姑娘有憾!说起来落云阁本是赏月最好的地方,可今年不知道被谁竟然大手笔包下了,好像听说是女有归的老板,真是可气。”
“的确是女有归的人包下的,本来今夜我也是能在上面赏月的,只是昨夜与姐妹闹了点矛盾…”
“姑娘是女有归的人?”孙临安突然脸色大变。
“公子难道看不起女有归里的人?”
“不,不是,我只是……”孙临安十分慌乱,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那公子请回去吧!”云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语气中的失望让孙临安十分心疼。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姑娘千万别介意,今日有幸得见姑娘便知姑娘与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想必姑娘委身于此必有苦衷,我是极在意姑娘的。”孙临安不停地表明自己的真心,云袖抬眼看他,“公子用何证明呢?”
孙临安转动着眼睛不停地想,突然他站起来走向船外,跟外面的人说了什么,云袖并没有听到,她只是淡然地喝了一口酒。不一会儿,外面就骚动起来,特别是女人的声音一直在惊呼。孙临安让云袖跟他一块出去,她站在船头看到远处的落云阁上冲进了一批人,原来这孙临安想讨她欢心,竟然让人去落云阁赶人,这么一做,大概明天的街头巷尾讨论的又是这位公子哥了吧!
不过上去的人看到落云阁上的人都一下子不敢动了,或许他们是被震惊到了。长安城里的美女并不少见,但是像这么多的美人儿同时出现在眼前,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这个眼福,香粉四溢,罗裙飘带,人似桃花,笑语盈盈,月色的衬托下,眼前就像是一幅画一般,不,比画还美丽,哪有画上的女子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怪不得女有归这么大的派头,原来里面的姑娘都是如此绝色,随便哪一位都堪比长安街上有名的美女。一时间,大家都不敢动了。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孙少爷的吩咐?”下面一个人突然着急地叫起来。没有办法,一群人只能先去跟姑娘们交涉,可是女有归的规矩向来是严厉的,不能随便见陌生男人,这也是所有闺阁女子都要遵守的,大家怎么能容忍这么多陌生男子对自己如此不敬呢!还没等他们动手,所有人都相竞到从后面下楼躲,慌乱间,只听得女子的尖叫。所有人都把抬头看落云阁,大家都说这孙少爷又惹了大祸,孙临安自己就已经吓得不行。
“啊!”突然间一声女子的尖叫划破长空,原来,不知道怎么,一位姑娘竟从楼上掉落下来,大家一下子竟没有害怕,反而被那姑娘落下飘逸的身姿吸引住,水蓝色的衣袖飘舞在空中,秀发随风扬起,似乎是从天上的圆月中陨落的嫦娥仙子。
离地面越来越近,就在大家屏息等待的一瞬间,突然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袭黑衣长袍的男子拖住了那女子的腰际,然后脚轻轻地蹬了一下落云阁的高墙,就又再次飞上空,把那女子稳稳地送回落云阁,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再次跃上了高空,朝女有归的方向飞去,这行云流水的身姿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黑色的锦衣长袍,深邃如炬的黑色眼眸,还有那如刀刻般的绝色容颜,他就这样飞过了月亮,腰间的一直环形玉佩投过了月亮的一束光辉,刺进了掌控了一切的洛手心的眼睛。
“是慕容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