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琥珀》鸽苏拉

6、第六章 隆嘉

　　琥珀06

　　隆嘉就这样被萨丽太太带到琥珀面前。

　　他个子比琥珀稍微高一些，长相并不能说是多么英俊，但很清秀。身材纤瘦，穿着也很得体。

　　琥珀原先对他的容貌不是那么满意，在他犹豫的档口，隆嘉单膝跪倒在琥珀面前，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琥珀的膝盖。

　　他讨巧卖乖的样子取悦了琥珀，琥珀便将他留了下来——反正不满意可以再换。

　　隆嘉是非常温顺的。他陪琥珀去戏院听戏，去马戏团看狮子跳火圈，去酒馆喝酒，去珠宝店购物。两个人形影不离，到处玩耍。

　　琥珀喝醉酒，隆嘉就扶他回公寓，体贴地用脸盆帮他接吐，帮他擦脸，脱掉衣物扶上床。整个过程做得比妻子照顾宿醉的丈夫还要仔细。

　　有一天，琥珀和隆嘉一起去下馆子。

　　琥珀点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两个人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又上了一盘樱桃。隆嘉便用嘴叼着樱桃来喂琥珀。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在大庭广众下亲昵地喂吃樱桃。把旁人看得艳羡无比。

　　一个男人离开座位来到琥珀身边，脱帽致礼道:“容我介绍我自己，少爷，我叫约翰，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为您付晚餐的费用？”

　　琥珀打量了约翰一眼，见他身材肥胖，脸型扁平，一点也提不起兴趣。隆嘉便在一旁道:“哦，走开吧，约翰先生，您恐怕出门前没照镜子，别站在这里倒别人的胃口！”

　　那约翰被无情拒绝，觉得拉不下脸，回去的时候便对同伴赌咒道:“我看他一定是个婊子，被哪个七老八十的老绅士包养着！现在又和自己的随从亲昵，真是个骚货呢！”

　　他的嗓门很大，至少半家店的客人都听见了他的话，琥珀自然也不例外。

　　琥珀感到了不悦，于是，在约翰结账出门后，也跟着结账出了门。

　　他看到约翰上了一辆马车，便让自己的马车夫跟上。

　　行驶到不那么拥挤的路段，琥珀对自家马车夫道:“撞上去，给我把前面那辆马车撞倒。”

　　马车夫惶恐道:“哦，少爷，那是会引来巡捕的，不能这样做——”

　　琥珀道:“我给你两磅。”

　　马车夫便调转马头，狠狠地鞭打马屁股，那马便如癫狂了，一头撞上约翰的马车，把那马车撞翻了。约翰从马车中摔了出来，又被马车压住了下半身。

　　琥珀跳下马车，踱步到约翰身边，一脚踩上约翰的手，用脚跟碾了碾:“谁是婊子？”

　　“嘴巴这么脏，真该擦一擦。”琥珀说着，便踩上他的脸，用鞋底擦他的嘴。

　　约翰惊恐地看着他，嘴里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巡捕来了。

　　“只是一场意外罢了，不劳大人们费心。”琥珀给两个巡捕每人五磅请他们去喝酒，巡捕便颠了颠手里的钱走了。

　　琥珀也跳上自家马车扬长而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十月中旬，琥珀对隆嘉的新鲜感便过了，又想要换个新人了。

　　他给了隆嘉25英镑，想提前打发他离开。隆嘉却哀求琥珀:“少爷，让我留下来伺候您吧，至少在您找到人代替我之前，让我继续侍奉您。我可以不要钱。”

　　琥珀同意了，没有看到隆嘉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憎。

　　有一天，琥珀去藏钱的床底拿些零钱来用，却发现挂在床底的钱袋不翼而飞了。

　　琥珀吃了一惊，立刻趴在地上往床底下张望。没有，哪里都没有钱袋的影子。

　　琥珀立刻叫来诚儿，质问她:“你是不是动了我放在床底下的钱袋？”

　　“哦，没有，少爷。”诚儿有些惊慌地回答，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围裙。

　　琥珀一时也看不出她有没有撒谎。反正不是她就是隆嘉偷了他的钱，琥珀确信。

　　隆嘉中午的时候回来了，带回来两瓶白葡萄酒。

　　琥珀拿问过诚儿的话来问他:“隆嘉，你是不是动了我床底的钱袋啊？”

　　隆嘉在桌上放下酒瓶，惊讶地看了琥珀一眼:“哦，少爷，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你对我这么好！而且我并不知道床底有钱袋呀！”

　　谁偷了东西会承认！琥珀一肚子火。

　　“该死的，我所有的钱都在里面！”

　　隆嘉温柔地安慰琥珀:“也许只是暂时找不到了，我想家里不至于进贼了吧？”

　　他见琥珀闷闷不乐的样子，又道:“开心点吧，琥珀。晚上我请你去你喜欢的金鹰饭馆吃饭，好吗？”

　　琥珀觉得自己应该沉住气，这样才有机会把钱弄回来。他答应了隆嘉一起去金鹰饭馆吃饭。他们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坐马车出发，过了三刻钟才到两英里外的金鹰酒店。

　　隆嘉带琥珀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又为他点了一大桌的菜。

　　隆嘉一直给琥珀夹菜，而琥珀吃得心不在焉，一直在盘算着用什么法子能把钱搞回来。如果没了这笔钱，自己又该怎么办。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隆嘉跟琥珀说要去一趟洗手间。琥珀没有在意，但直到他吃完饭，隆嘉也没有回来。

　　外面下起了雨，琥珀左等右等，不见隆嘉回来，便下楼去找老板问:“和我一起来的人去哪了？”

　　老板靠着柜台，正吸着烟斗:“和你一起来的人？哦，少爷，他一下楼来立即就坐了马车走了——说这里的账你会付的。”

　　“什么？”琥珀吃惊了。

　　“饭菜十先令，房间十先令，总共一磅，少爷。”

　　琥珀冷静下来道:“我身上没钱，您能不能送我回家呢，我到家再把钱结算给你。”

　　那老板静静把他打量了一会，见他衣服穿得还体面，才不把她当坏人。“好吧，少爷，我看你这人也还老实，我有一匹马能借给你，叫我儿子送你回去。”

　　琥珀便和店主人的儿子，各自骑着一匹瘦马赶路，大雨瓢泼似的浇灌在他身上，没一会儿就把琥珀淋了个湿透。

　　从他到伦敦以来，处境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心里对隆嘉真是恨极了。

　　等马匹趟过一路泥泞赶到玫瑰公寓，琥珀怒气冲冲地打开房间，却发现房间已经空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翼而飞，连衣柜里都被搬空了。诚儿不知所踪，隆嘉更是没了人影。

　　琥珀去敲萨丽太太的门，却发现连萨丽太太也不见了。

　　琥珀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被人联合起来给骗了。

　　他只好把一只怀表给店主的儿子抵债。

　　琥珀回到自己的房间，脱掉湿衣服，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时还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么倒霉。

　　但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才知道他还可以更倒霉——

　　隆嘉他们临走前去附近珠商店以琥珀的名义赊账购买了一堆值钱的东西，现在店家找上门来拿着欠条要让琥珀还钱。

　　而身无分文的琥珀自然是还不出一个子的。

　　于是，那些店家便报了警。

　　在等警察来逮捕的当儿，琥珀捡起地上的一面镜子顾影自怜起来。

　　心说:我这该死的魅力比起英镑来看还是少了一点呢。

　　他撇撇嘴把镜子丢一边。

　　就这样，琥珀因为欠债，被警察逮捕，送进了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