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好老攻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覃姒

9、第 9 章

　　徐天佑注定是过不好这个寒假了，因为徐妈清醒了比喝醉了更难缠。徐天佑不在时，徐妈就很安静，护士也不能一直照顾她，渴了饿了就忍着，实在想上厕所了才挣扎着按铃。等徐天佑过来时，就开始蹦跶了，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水果，一会儿又让徐天佑伺候她上厕所，稍有不如意就开始大喊大叫。
　　徐天佑没有钱，徐妈也只能和别的病人住在一个病房里。徐妈就觉得徐天佑对他不好，成天在徐天佑耳边叨叨，又看其他病友桌子上椅子上放着别人送的果篮、鲜花，自然是又羡慕又嫉妒。见徐天佑只拿了一个小小的青苹果，立马心气儿不顺，尖声道：“你是怎么回事儿？！你忘了老娘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让我吃的这是什么东西？！你平时吃香的喝辣的，就让老娘吃这种猪都不啃的东西？！”
　　徐天佑也不想忍了，他还以为他妈被人打了一顿，好歹也得清醒一点，至少看清楚家里的窘境，哪知道，她根本就是没救了！把削好的苹果往他妈手里一塞，冷着脸道：“你爱吃不吃！”
　　跟徐妈在一个屋子里的病友刚开始真的以为是徐天佑不孝顺，每天只知道在学校里待着，连给他妈看病都舍不得花钱；这么几天下来，也就知道了徐天佑的难处。见徐妈这么糊涂，有的有心说几句，没想到反招来徐妈的一顿骂，自然是徐天佑道的歉。
　　徐妈折腾累了，自然也就睡了。徐天佑才松了一口气，掏出作业站在窗台前头写。徐妈对面床新住了一个老爷爷，见徐天佑每天都在看书学习，对他也很有好感，问道：“小伙子，你哪个学校的？”徐天佑停了笔，笑道：“我是一中的学生。”老爷爷道：“你每天这么刻苦，肯定学习也很好吧。”徐天佑笑着抓了抓头发，谦虚道：“还成吧。”
　　老爷爷不以为意：“我看你就是谦虚了。”又想到徐天佑的家庭条件，问道：“我有个孙女儿，今年上初二，其他的成绩还可以，就是数学太差了。小伙子，你看你要是有时间，不如给她补一补，每小时九十块钱，你看成不成？”徐天佑的成绩好，当然是能交的，刚想答应，又看只是这个老人自己说的，抿了抿嘴，还是推辞道：“爷爷，我看还是算了，一个是我怕教不好反倒是耽误了您孙女儿，再一个也不知您孙女儿怎么想呢。谢谢您这么想着我。”
　　徐天佑也就当那老爷爷自己的想法，把这事儿放在一旁。只是第二天去医院，就见着老爷爷身边围着几个人，就是他的儿女了。老爷爷看徐妈没醒，招了手把徐天佑叫过来，指着他道：“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小伙子了，叫徐天佑。你们是没见着，可勤奋了，每天都趴在窗台那写作业！”
　　老人的儿子听了不少徐天佑的事迹，心里倒是有点迟疑；他女儿的数学一直不好，找了多少个老师都没用，一百五十分的题只能考个三十分，没准这个小伙子教一教还能成，但也只是个高中生，还是文科生。。。倒是他身边的媳妇儿眼睛亮了，激动道：“你是不是市一中高二一班的徐天佑同学？”
　　徐天佑愣了一下，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还有点知名度？疑惑着，也答了话。那阿姨笑道：“你肯定不记得我了。我在二中工作，上次你的奥数考试还是我给你监的考。我记得你还是个文科生来着，居然还能考第一名！丽丽交给你我也放心了！”徐天佑赶紧打招呼道：“老师好。”
　　男的听他媳妇这么说，面色也好了不少，笑道：“这样吧，徐天佑同学。你看现在正好是寒假，你每天在这儿给丽丽补一个小时的课，外头补课每小时八十块，我给你每小时一百块的工资。你又是高中生，开学肯定忙，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你看怎么样？”徐天佑当然是答应了，约好了小姑娘第二天过来。
　　小姑娘是第二天来的，那穿着打扮看得徐天佑都呵呵了。那老师是教高中的，每天都忙，老师的老公是秘书，领导随叫随到，都忙得很，就忽视了小姑娘的成长，结果到了少年少女中二期，才发现自家娃给养歪了。
　　不过初三的小姑娘，衣服穿得特新潮，脸上敷着粉，眼眶被她画的像个熊猫似的，耳朵上头戴着两三个耳钉，走过来的时候带来一股子劣质香水的味儿。她刚进来的时候脸拉的老长，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当看到徐天佑后，才露出了笑容，由于腮红擦得有点多，徐天佑不是很确定她有没有脸红。
　　病房里肯定是不能学习的，但医院后头是提供给住院病人的花园，十分清净，又有凉亭，两个人就决定去那补课。小姑娘的高跟鞋蹬蹬蹬的响个不停，又笑着给徐天佑自我介绍：“欧巴，我叫何文丽，你可以叫我丽丽。”
　　往常小胖子苏启也老冲着徐天佑叫欧巴，但人换成这个小姑娘，他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声“哦”。何文丽表示理解，帅哥么，大多都是这么冷傲，也不觉得尴尬，一路说到了凉亭里。
　　开始辅导，徐天佑就更头疼了。很明显，这小姑娘什么都不会不是她家长在谦虚，而是她真的什么都不会。徐天佑经常给陈炎彬他们补课，还真没见过谁笨成这样的，而且小姑娘自己不觉得，做错了题就无辜地看着他，把徐天佑看得手痒，要是个男生，早一巴掌呼过去了！
　　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徐天佑瘫着脸合上了书，想了想。昧著良心说了一句：“再努力一点就行了。”小姑娘眉开眼笑，完全没听出来这是徐天佑的客套话。往常小姑娘根本在病房里头待不住，见徐天佑回病房，她也跟着去了，坐在她爷爷旁边装做玩手机，眼睛却老往徐天佑那边瞟。
　　陈炎彬正好过来送饭，见打扮成那样的小姑娘坐在病房里头，眉头就皱了起来。徐天佑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陈炎彬来了，偷偷摆了摆手，拿了医院的盒饭出去，从饭盒里头挑了一些红烧肉给他妈端进去。
　　徐妈看了今天的盒饭，挑高了眉头骂道：“怎么今天又是红烧肉？！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把饭钱藏起来自己用了？！你等着我病好了抽死你！”徐天佑全当没听见，用勺子舀了饭菜塞到他妈嘴里。谁知道，他自己还没说什么呢，那边坐着的小姑娘却激动的不行。
　　“阿姨，徐哥哥每天这么辛苦，自己连饭都吃不上，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徐天佑一听就知道要糟，还没来得及退开，手上的盒饭就被徐妈给掀翻了。徐妈扯着嗓子道：“徐天佑，你他妈的还长本事了？！年纪不大还找了个媳妇子过来欺负你老娘？！老娘今天就这么说你了，怎么着？！”
　　两个人把整个病房的人都吓了一跳。隔壁陪床的阿姨忙给何文丽打眼色，道：“小姑娘，快别说了，去给你爷爷倒杯水去！”何文丽没见过徐妈发疯，自然也就不把陌生阿姨的话当回事儿，翻了个白眼走到徐妈跟前冷笑道：“你怎么这么说话的？你给我说清楚了，我怎么就是徐哥哥的媳妇了？！你再造谣试试看！”
　　徐妈一口浓痰就吐在小姑娘的丝袜上，伴随着小姑娘的尖叫，徐妈得意地笑道：“呸，小兔崽子，还敢在老娘面前瞎得瑟！想当我儿子的老婆，先把老娘给伺候好了！”正说着，却听到“duang”地一声响，两个人都吓住了，转过头去，就看到徐天佑一身狼狈，却面色狰狞地看着她们，砸在床头柜上的拳头里流了血出来。
　　徐天佑缓缓道：“何文丽，你自己去处理一下，完了我赔你一双新的。”小姑娘愣愣地点头就往外头走去。徐天佑又道：“妈，你以后要是再这样，咱们就别治了，反正咱们家也没有钱。等回了家，伤势好不好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徐天佑平时就是一副老实的少年模样，现在被气成这样，反而把屋里的一众大人给震住了。
　　“小天！你没事吧？”陈炎彬推门进来，他实在是不放心徐天佑在里头待着，进来看见徐天佑满身狼狈，心里后悔怎么没有早点进来，一边把徐天佑拉了出去。
　　徐天佑满身都是饭菜弄出来的印子，狼狈极了，陈炎彬也不嫌脏，在厕所给徐天佑弄干净，把徐天佑受伤的手包扎好后搂着人打了出租车回去。
　　徐天佑一路上没说话，只是抓紧了陈炎彬的手。陈炎彬知道徐天佑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只是他没经历过那些，也就没有资格去安慰。
　　徐天佑洗过了澡，陈炎彬拿了衣服给他，陈炎彬的衣柜里有一半的衣服都是徐天佑的尺寸。徐天佑不喜欢陈炎彬为他花钱，陈炎彬也不说，都默默地准备好了。徐天佑把脸埋在手掌中，陈炎彬叹了口气，拿了毛巾给徐天佑擦头发。
　　过了一阵儿，徐天佑闷闷的道：“你吃午饭没？我给你做。”陈炎彬亲了亲徐天佑的发旋儿道：“去吧，我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