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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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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的时候,斯夸罗认识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意大利人,叫迪诺,是个废柴。(迪诺:“喂喂…….”)他们相识的过程是比较……嗯……雷人的。斯夸罗阴错阳差的目睹了迪诺左脚绊倒右脚,结果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又一不小心撞到了楼梯口端着水杯的女老师,又一不小心淋了一脑袋的水,也许是受不了女老师单方面高八度的尖叫声,斯夸罗鬼使神差的给迪诺递过了一块手帕。那时候迪诺愣了一阵,反应过来之后回应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顿时春暖花开,漂浮在空气中的粉红色的泡泡让斯夸罗不适的落荒而逃。自此,就惹上了迪诺这个麻烦,甩都甩不掉。一来二去斯夸罗和Xanxus的二人帮又添了新丁。
17岁的时候,斯夸罗遭人陷害,势单力薄的被一群混混围堵,见势不妙的他趁乱给迪诺发了一条短信好让他来支援,结果第一时间赶到的确是Xanxus。斯夸罗料想到了迪诺带着一大伙人,在某个芝麻大点的地方,声势浩大的,迷路的样子。哦,这个天煞的路痴。斯夸罗很快平静下来,凭借多年的打架经验,开始分析起了形式。我方,两名,他们,乌漆漆的很貌似很多啊,关键手里都有武器啊……很好,很强大。耶稣他妈的基督,这他丫的还有胜算吗还没等斯夸罗沮丧完,却听见一声哀嚎声,转身只见Xanxus反手抢下杂鱼手中的铁棍,身手矫健的来了一记旋风腿,手中的铁棍又准确无误的打在另一个人的头上,黑色的风衣在空气中簌簌作响,表示主人的毫无压力。原本垂头丧气的斯夸罗顿时来了精神,跑到Xanxus的身后,背对着他,豪爽霸气的喊道:“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Xanxus。”随即就听到身后传来:“都说过了没事别看那些狗血的偶像剧,垃圾。”在那之后,Xanxus多么多么威风凛凛,斯夸罗表示那是他一个人的回忆。
青春最感人的部分,不在于你做过多么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在于总有那么一个人会不问任何缘由,不求任何回报,静静地站在你身后。
这是斯夸罗今天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的事情。
18岁的时候,Xanxus带着斯夸罗做了一件很煽情的事,Xanxus带着他到了一家名为“时光”的店里,一家很特别的店。写一封信,送给十年后的自己,很棒,对吧。Xanxus进去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兀自坐在一个角落,簌簌的落笔,款款的写着些什么东西,不过斯夸罗并没有瞥到。斯夸罗只是沉浸在一份新奇和愉悦之中,也写了一些未来的你也很开心对吧,Xanxus还是那么混蛋对吧之类的没什么营养的话。他们已经习惯了生命之中彼此的陪伴,所以十年之后你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彼此认知世界里再正常不过的事。
19岁的时候,作为一次成年的纪念,斯夸罗谈了一场恋爱,大大的眼睛,活泼的性格,让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只是正常人的认知世界都会做的一件事,好像这样才算圆满一样。反而Xanxus学会了喝酒,分量越来越大,任谁劝都没有用,就像他的脾气一样,固执的没有缘由。偶然的场合,斯夸罗和他的女朋友吃饭的时候碰见了Xanxus和迪诺,斯夸罗欢乐的去向Xanxus打招呼,Xanxus却连脑袋都没抬一下。迪诺笑着让斯夸罗快去好好陪着他的小女朋友,转身面对着低气压的Xanxus坐了一会,轻轻地,只用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嘀咕了一句:“奇怪,我还以为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但Xanxus还是听到了,低头喝酒喝得更凶,渐渐地,甚至出现了幻觉。也不知道是谁在幼儿园跳着脚,鼓着脸说要当自己的新娘的,他怎么就忘了呢,他怎么能忘了呢。
随后,高中毕业,生活又回归了原有的轨迹,斯夸罗的初恋无疾而终,没有谁为此而伤感过,也没有谁为此而疑惑过。不知道是从谁开始说起的,毕业的时候要向心仪的男生索要一枚纽扣作为信物,以后总会找得到幸福。这样的信息大爆炸的结果就是斯夸罗校服上的扣子无一幸免,打远处走来,落魄的活像被打了劫的良家妇女,迪诺为此嘲笑了他很久,斯夸罗表示已经无力吐槽这个连裤子上的扣子都被女生活活挖走的黄毛废材了。但是眼尖的迪诺也发现Xanxus的扣子只少了一颗,从上向下数第二颗,最靠近心脏的那一颗,之后的某一天,迪诺也看到斯夸罗郑重的将一颗银质的纽扣锁进了木盒,扣子落地有声,清脆悦耳,像水滴般纯粹干净,又像落叶归根般安稳平静。斯夸罗脸上轻轻扬起的笑脸,让人很安心。
20岁的时候斯夸罗的父亲骤然去世,人们都一边为一像健康的斯夸罗的父亲的离去而惊奇,一边又为其的英年早逝而惋惜,但终究也只是局外人。斯夸罗痴痴的守在自己父亲的陵墓前,眼神呆滞,任谁说什么都没有什么反应。他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人们只是指指点点的说他薄凉,却看不到他握紧的双手,深陷进手掌心里的指甲已经浸入了滴滴血丝。斯夸罗冷眼看着来来往往,前来悼念的人,哭哭闹闹笑笑,既然这是你们转个身就会忘却的事情,又何必这么情真意切的让人只得觉恶心。Xanxus只是静静地站在斯夸罗的身旁,等到人去楼空,Xanxus用他的黑色风衣盖住斯夸罗微凉的身体,顺势将他搂入怀中。许久,过了许久,他轻轻地唤道:“斯夸罗啊…….”声音低沉,悠长,里面藏着多少的不舍和心疼,虔诚到叩击了斯夸罗即将冰冻麻木到僵硬的心,一行眼泪就那么顺着斯夸罗的脸滑落下来,正好落在Xanxus的手上,静默无声,以及那快要将人溺死的悲痛,任何的言语也是多余。那一年,斯夸罗一直松松垮垮没有精神,少了生动活泼的表情,还有骄傲嚣张的笑容,一直静静的刺着Xanxus的心。那一年,本应明亮灿烂的青春岁月,瞬间被抹煞成了灰白色,只有一双温暖的手,和一个寡言的人,静静的呆在斯夸罗的身边,旁人过多的言语和关心对他而言其实都是累赘。
21岁的时候,灾难好像还没有放过他们,一场大火烧了斯夸罗所在的寝室楼。Xanxus看着慌忙从寝室里逃出来的人群里,独独没有斯夸罗的身影。Xanxus少有的慌张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扎进了大火中。死神的脚步正在一步步接近睡梦中的斯夸罗结果Xanxus还是一把把他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背起他横冲直撞,却一直都找不到出口。“轰”的一声巨响,斯夸罗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Xanxus痛苦的表情。只看见Xanxus一手将斯夸罗护在身下,一手死死得抵着一根倒下的木头。斯夸罗不知不觉的开始流泪。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来干什么?”Xanxus也注意到了刚刚大片倒下的横木已经把唯一的出口堵住,所以Xanxus只是死死的盯着他,良久,说:“垃圾,我们可能出不去了,所以不要哭,不要吵。”Xanxus一用力,将抵在胳膊上的木头推掉,单手将斯夸罗扶起来抱在怀里,用下巴抵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Xanxus……”
“嗯,我在。”
“Xanxus……”
“嗯。”
“你怎么就确信我一定在这里面,万一我早就逃出去了呢……”
“从小到大,没有我你能干成什么事。”
“切,自大鬼。”
随后斯夸罗又笑着说:“我们一直在一起呢,打出生,甚至到现在,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啊。”
“垃圾,你又什么时候懂过我。”
静默不语。
背后是熊熊的大火,来势汹汹,喧嚣着,嘶吼着,似乎要夺走别人的一切。
他们本也就没拥有过什么,所以现在选择安静的相拥而眠。
斯夸罗做了一个梦,梦中,大片大片的白色,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倏而,出现两个红色的点,它们越来越大,直到覆盖住整个视线的时候,他猛然间惊醒了过来。然后他一言不发的拔掉手上的点滴,跌跌撞撞的爬下床,无视旁人所有的关怀和问候,步履不稳得让人心疼,直到他看到Xanxus平平安安的躺在他隔壁的房间里,他才开始回过神来,原来,我们都还活着,真好。
所有的悲伤和伤楚好像只会在长大后登场,让你痛,让你疯,然后用最无情最冷静的姿态告诉你,这就是成长。然后,你一边怀念儿时的年不经事,一边在无边无际的时光里哭笑不得。
Xanxus受的伤要比斯夸罗严重的多,在一层一层纱布的包裹下,让人不安,就连Xanxus本就是一个寡言的人,如今却也会安静到让斯夸罗感到窒息。斯夸罗静静地走到他的床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轮廓,他长得怪异又浓重的眉毛,高挺的鼻子,以及脸颊旁那道新增的触目惊心的伤痕,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斯夸罗默念着,喉咙里好像是塞了一团泡了碱棉花,酸涩,斯夸罗在意的不是他漂亮的皮囊,而是那伤痕下,难以割舍的疼痛,自己也不能为他分担一丝一毫。
斯夸罗守在Xanxus的病床边很久,悉心照顾。所以在这样一个早晨,阳光和着芬芳,洋洋洒洒铺满大地,Xanxus睁开眼来,看见斯夸罗静静伏在床边,银色的发丝不经意的绕在指尖,Xanxus抬手摸了摸是斯夸罗的头,斯夸罗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看到Xanxus睁开了双眼,起先诧异,之后沉默,存留一大段的空白,像无声电影,却又突然间被按下了停止键。
Xanxus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斯夸罗无处躲藏,斯夸罗却又无话可说。许久,Xanxus笑了,暖暖的。记忆中斯夸罗并没有看到过这个一向寡淡的家伙有过过多的表情,所以才会这么让人动容吧。
斯夸罗问他:“你为什么要进来找我?”
Xanxus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好像在说你这个白痴居然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那些许轻蔑和不屑的标志性的表情,反倒让斯夸罗安心。
过了一会,Xanxus又问道:“那你告诉我,那么大的火,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听到?”
斯夸罗:“自从我爸莫名其妙的离开了之后,我好像就没有办法再……”
Xanxus:“安眠药?”
斯夸罗:“嗯。”
一记爆粟,斯夸罗委屈的揉着脑袋。
Xanxus:“从现在起,那不再是你白痴下去的理由。”
斯夸罗喃喃:“那我能怎么办?”
Xanxus有些气急败坏:“你当我是摆设的吗?”
斯夸罗怔怔得看着他:“那我呢,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Xanxus又轻轻笑着,今天这个家伙笑的次数太多,反而让人不安起来。
果不其然,Xanxus说道:“那你,就为我,留发吧。”
斯夸罗:“哈?!!!”
这是什么恶趣味。
斯夸罗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却像用生命做抵押一般,用心的履行着这个算不上承诺的的承诺。
之后的岁月,Xanxus看着斯夸罗的头发越来越长,看着他开始皱着眉头一头扎进商场买护发素之类的东西细心护理头发,但还是一脸不耐烦地样子,他还看着他每逢春秋头发起静电总像炸了锅一样,怎么捋都捋不顺,还有晴天雨天,每天每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样子,在湿气下软趴趴的样子,他都记得。斯夸罗只是抱怨头发太麻烦,但一直留着,从没动过剪掉它的念头,哪怕这只是Xanxus随口一说,他也一直留着长发,像是补偿,又像是一个证明。
在医院呆了几个月,斯夸罗也算是废寝忘食的照顾着Xanxus。当Xanxus拆掉脸上的绷带时,斯夸罗显然比Xanxus紧张的多。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样子,Xanxus问他:“你会怕我吗?”斯夸罗笃定的回答:“我并不会”的同时,看到Xanxus脸上的绑带缓缓脱落,烧毁的伤口长出了新肉,透着粉红色的内里,从额头到右脸颊,他又说:“我宁愿是我自己,真的,我宁愿是我。”又是一记爆粟,Xanxus说道:“说什么傻话。”
Xanxus趁着斯夸罗不在的时候去洗手间的镜子看了看自己,虽然说他也重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皮囊,也无所谓自己的模样,这烙印一般的伤疤就这么狰狞的留在脸上,也好,也算是一种证明好了,算是一种什么样的证明呢,他自己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