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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7往日伤疤 ...
贪生怕死,唯利是图,是人都逃不过这两个弱点!
所以,贪生怕死的人可以威逼,唯利是图的人可以利用。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没有这样的弱点,除非没有心。
蒋单没想到,白楚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仔细一想,不禁后脊梁一阵阵发寒。这段时间,那帮老顽固肯定是一直让白楚忍让,毫无底线的态度惹毛了他。
楚少,失去耐心了。
而计划被打乱,又失去耐心的楚少,一定会非常生气。
万一怒火烧到夜枭这里,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万一火再旺点烧到了矛隼,夜枭可真的算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蒋单拢起外面的风衣缩着脑袋,蹲在墙角根狠狠地抽烟……
江叔的别院本来就是躲难的地方,能有一张床已经很不错了。床很窄,顾少帅一躺下去就没有地方可以躺第二个人了。
顾纬坐在小床上看着坐在窗下罗汉榻上的白楚,灯下的白楚嘴角虽然还略略扬着,可是眉宇间偶尔滑过的淡淡忧愁让人揪心。
顾纬舍弃了小床,迈着长腿几步走到白楚身边和他挨着坐下。肩碰了碰他的肩,“在想什么呢?”
白楚摇摇头,“时候不早了,你睡吧。”
顾纬垂下的眼眸里,还有着震动过后的涟漪……其实,白楚就是这么一个会给人温暖,自己却永远不会觉得累的人吧。
从在火车上第一次遇见他开始,这个人就这么陪在他身边。不管有多少明枪暗箭,总能够被他一一挡去。
他给人温暖,却从不考虑自己……
就像那晚在火车上,他让他睡床,自己却坐了一夜……
“小楚,我一个人睡不着……”顾纬将人侧身抱住,往罗汉榻上一歪。“你看这罗汉榻这么大,我们一起睡吧。”
“……”白楚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看顾纬的眼睛。
那双亮而有神的眼睛,褪去冰冷后的澄澈,是他多年以来一直都祈求着却未得到的。赤子之眸……
想到这双眼睛会因为拒绝而染上别的情绪,他就心生不忍……
如此,又让他如何拒绝?
看着顾纬一个人搬褥子被子忙得团团转,白楚的眼睛跟着他落在地上的影子移动着……为何这一刻,他会觉得自己冰冷了十几年的心,会泛起一丝丝暖意?
因为,这个与他同龄的天之骄子,正在关心照顾他吗?
“虽然只有一床被子,但是我不会和你抢被子的。”顾纬只脱了外面的风衣和一件毛衣背心,钻进了被子里。
当脑袋落在同一个圆形的长枕上的时候,一个词语蹦进了顾少帅的脑海。
同床共枕……
黑暗里,白楚没有看到,平素神情冷漠连笑容都极其难见的顾少帅,此时此刻满脸通红……
蹭,我蹭……顾少帅终于把和自己面对面的白楚抱住了,对上白楚温润的眼睛时,他压抑着内心的雀跃,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我冷。”
“……”白楚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再一次妥协了。任由他抱着自己,合上了眼睛。“睡着了就不冷了。”
“哦。”顾少帅得意地扬起了唇角,轻轻地应了一声。
这一夜,是顾少帅记事以来,觉得最温暖的一夜。
两颗心,几乎同等律动的心跳声,伴随着黑夜的降临与离去,却留下了最初最美好的梦……
早晨出门的时候,顾纬硬是把自己的外套裹在了白楚的身上。“你昨天刚病,早上这么冷,别冻着。”
“……”看到顾纬毫不掩饰的担忧,白楚想说他病了根本不是因为受寒,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说了又如何?难保顾纬不会追根究底问他昨天到底生的什么病,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了就好。
让身边的人更加忧心的话,他会心生不安的……
或许是因为蒋单今天太沉默,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很压抑。直到车子开到了大街上,看到一路上的街灯,气氛才有所好转。
“早上九点,我要看到此次随行的名单。”白楚的心情经过一夜的调整已经好多了,蒋单听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知道了。”蒋单恢复了嬉皮笑脸,“一定送到。”
“把威尔逊放了,他还有用。”白楚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手表,快六点了。“调查一下,司徒信此行的目的。尤其是他到了南京后,接触了什么人,去了哪些地方。还有,把白荣严的脑袋装在礼盒里给白督军送去,恭贺他大病初愈之喜。”
白荣严……那可是白荣棠的亲哥哥啊!
蒋单差点没能握住方向盘,他还以为楚少最多关白荣严几天就给放回去的。“文疆他也没什么事,白荣严他毕竟……”
白楚笑笑,“要不,你替白荣严?”居然会求情了……
“不,我随便说说。”蒋单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又多嘴呢!
“既然是送礼,得要有个名义。左右司徒信来得及时,就用一下这条恶狗的死对头吧。相信司徒信会很高兴添把材,让白督军的火烧得更旺些的。”挑拨离间什么的,用的不要太得心应手啊!白楚笑容清浅,算计却无比精准。
“用黄老鬼的名义?”蒋单头冒冷汗,下这么大一盘棋,就不怕陆大总统和白督军打起来吗?
黄老鬼也是一个外号,真正的名字是黄义,陆纪元身边的另一员大将。和司徒信是死对头,专门负责情报工作。
黄老鬼手段毒辣,喜欢在背后捅刀子,行动如鬼魅。很多人都躲闪不及,也就只有司徒信敢梗着脖子和他在陆纪元面前一争高低。
司徒信就在南京,让白荣棠相信是黄老鬼杀的白荣严,不是没有可能。
而白荣棠一定会因为白荣严的死,和陆纪元彻底离心……而黄老鬼也会被白荣棠报复的,到时无暇查明事实真相,只好背这个黑锅。
狠,太狠了!
他就知道,那天送文疆回来,楚少的那声“呵呵”没那么便宜。
看,这就有人遭殃了!
“前两天,我还在天津卫的时候,听说你对我有点意见。一直没有问你,是希望你自己说。”白楚下车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为他开车门的蒋单。
“我能有什么意见,一定是那帮人胡说的。楚少,您还不知道我吗?是不是?”蒋单腆着脸笑,死不承认自己发过的牢骚。
“呵呵……”白楚笑了笑,踏进别墅大门。
他做什么了,呵个鬼啊呵!
要不要这么吓人的?
哪个王八羔子告黑状的?老子一定弄死他!
远在天津卫的闫锋将军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醒来……
身边的将军夫人揉了揉眼睛,“将军,是不是着凉了?待会儿请个大夫看看再去军营吧。身体要紧……”
“没事。”肯定又是蒋单那个混蛋在骂他!闫锋揉了揉鼻子,翻身继续睡。
顾纬自从看到三楼书房里的各种模型,整个人都疯魔了。一吃完早饭,蹿上三楼就在书架旁边开始驻扎。
白楚没有办法,抱着自己的一打文件下楼,直奔主卧室。
幸好啊!主卧室当初设计的时候,划了一块做小书房……
圈在沙发里的白楚,手里捧着早上刚送到的文件,旁边是一杯浓香四溢的奶茶。听到廊道里杀气腾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重重地磕在人心尖上。
白楚嘴角的笑容有点发苦,眼神满是无奈。
多少年了?好像这个人一直这样……
严苛的训练,抹不去他火爆的脾气。他学会的只是隐藏,然而当真的急眼了之后,他还是会装不下去。
房门被“哗”地一声推开,动作力量之大,差点将红木门推倒。
白楚因为是低着头,首先入眼的就是一双寒光凛凛的军靴。白楚看着这双军靴在一米外停下,却仍然没有抬头。
他能够想象,一抬眼,可以看到一张怎样愤怒的脸。
“我等报仇等了整整两年!两年前,我去Y国找到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告诉我,只要我有能力保护你,就能为你报仇!可是现在!人就在这里,你却把他交给蒋单。那一刀砍下去,他反而是解脱,你知不知道!”
隼御风暴怒的声音穿透了红木的房门,回荡在安静到诡异的房间里……
“如果不是白荣严,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背井离乡?你知道你消失的三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支撑我们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为你报仇!你知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你就不想为自己出一口气吗?就算你不想,你可以让我来,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不是五年前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消失在我眼前的那个我了!你知不知道!”
隼御风的一声声怒吼和狂躁,有不甘,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愤怒!
可是,白楚仍旧没有抬头。
甚至,轻轻捏着文件的两根修长的手指都未动分毫……
隼御风的最后一丝理智,在看到白楚的漠然后,彻底崩断了。他低沉的声音像是燃烧着的怒火,吼出来的三个字,像是被压在地狱千年的冤魂。
“白博雅!”
一个很是陌生却着实存在的名字,深深地震痛了三个人柔软的心尖。
白楚骤然抬头,心头的那点颤动让他不禁捏皱了指间的那页文件……他脸上的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全部褪去。
隼御风颓败地坐在白楚旁边的沙发里,心尖的痛意渐渐蔓延到喉咙,堵得他眼角酸涩不已……
而门外,顾纬伸出的手保持着叩门的动作,曲起的指骨只离红木门板一寸……心里的一根弦,被一个陌生的名字撩动了,却不知为何会痛比较多些。
听人墙角是不好的,顾少帅收回敲门的手,转身欲走……
“你以为,我就不恨吗?”褪去了温润的嗓音,带着难以言喻的萧瑟。白楚的声音,第一次这么沧桑,如此无奈。
顾纬发现,他再也提不起脚步,只能静静地隔门聆听……
隼御风怔了怔,抬眼却只看到了一个非常不一样的白楚。
时间沉淀下的沧海桑田,仿佛鉴证了他成长中的每一个岁月,然后镌刻下所有的沧桑、沉寂和空茫。
“南京,是白荣棠督军的天下。谁能够在他眼皮底下,劫走督军的独子?白荣严,呵……他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隼御风怔然地望着他,一时间忘记了反映。
“五年前,我生日那天,他给我取了字。博学多识,温文儒雅。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我离开督军府。”
“你不知道的是,他早已与D国大使馆的温克尔联系,打算将我贩卖到D国殖民地做奴隶。因为,督军夫人怀孕了,三个月,未来的督军嫡子。”
顾纬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蹿到头顶,冷得他牙齿打颤。明明别墅里开了壁炉,这么暖和。可是……
“那艘货船上,有上万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他们,大多是孤儿,有的人因为身体不好,半路上就死了。为了避免其他人感染,影响到他们的生意,会直接把死了的孩子扔到海里去。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鲨鱼……”白楚慢慢地抚平被他捏皱的文件,平静地说着他的故事。
“很凶猛,很强大。”
“看着那群鲨鱼抢夺食物,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当货船开到浅海岸要靠岸的时候,夜里,我用一块碎瓷片,把货船上除了船长的所有人都杀了。”
所有人……隼御风圈在沙发里的高大身躯狠狠地一颤,门外的顾纬更是心脏一抖,差点没有站住脚。
那么多条人命……
“那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当第一条人命结束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没有白楚,没有白博雅。”
“我只是一只复仇的鬼。”
白楚看到那页文件被抚平,才缓缓合上文件夹。喝了口奶茶,浓香的奶茶滑入喉咙后,他才问隼御风。“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复仇,那明明是我父亲,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是,孝。”
“……是孝,可是没有父亲会……”后面的话,隼御风说不出来。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更多的是颤抖。
“其实,他生我的恩情,我已经还了。”白楚的眼神里带了点回忆。或许因为回忆里有那个懦弱胆小却爱他的母亲,他的眼神才有点温度。“五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得知要有另外一个儿子的时候,他很多次要掐死我。最厉害的一次是半夜的时候,月黑风高。他就站在我床边,死死地掐着我的喉咙,直到我没有气息。应该是老天看不过去,让我还是缓过来了,没死成。”
“……”是亲生的吗?隼御风想问,可是他知道这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是肯定答案,才觉得寒凉。“然后呢?那三年……”
“要复仇,就要有渠道。十二岁的我太小,不得不借助外力。所以,我就找到了当时还是元首身边的护卫威尔逊。”白楚笑笑,“对,就是那个威尔逊上校。后来,我见到了D国元首,帮助他建立了D国的第一个研究基地。为了专门研究军事和医学,里面集结了世界各地最杰出的科学家和高智商天才。D国元首将我制定的计划,命名为崛起计划。记得D国四年前打败F国的装甲车吗?那是我负责崛起计划后的第一个作品。”
那批震惊世界的D国装甲车,横埝了F国的万人军队……
吃惊吗?
是不敢相信吧……
“因为年纪小,当时复仇的想法很简单。研制出各种武器,毁灭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包括华国。到时候,白荣棠督军作为一方统领者,一定会被我创造的武器碾成齑粉。我会让他的梦想化为乌有,让他的一生成为一个笑话。为了这个目的,我不惜牺牲全世界。”
白楚冷冷地笑了,“可怕吗?复仇,就是要这样,简单,粗暴,没有余地!谁高兴玩这些过家家,要来就来些惊心动魄的!”
“……所以,消失的三年,你都在D国?”他们找了他整整三年,直到他直接传来消息,才被告知他在Y国……隼御风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
复仇,真正的复仇……
原来,自己眼里的救世主白楚并不是没有想过复仇的。所有的良善,在经过绝对的绝望后,终于化为乌有。
“在研究基地整整三年,十五岁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台精密的机器。没有感情,没有生活,只有对复仇的执念。直到,天才计划的启动……有一天早上,基地送来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十二岁……
——马上十五了。
两年前,这个孩子是……
文疆!
顾少帅看着门板,似乎要看到里面的白楚。
“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双眼睛,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从我身边经过,一把扑到了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不放。”
白楚合了合干涩的眼睛,声音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那是三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从人体传来的温度。穿透层层衣服的体温,那么暖……他看着我的眼睛,就像抓住了汪洋里唯一的浮木一般。他说,哥哥,救救我……”
房间里,突然沉默了下来。
隼御风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就这么低落在了脸颊上。
顾纬伸手抚上自己的眼角,看着指腹上那滴晶莹,他的心痛得如刀绞一般。
若是、若是白楚十二岁的时候,也能遇到一个求助对象……是不是,后面的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楚又喝了口奶茶,微凉的奶茶像是凝固在口腔,滑腻却浓香不减。“哥哥……多么陌生的词,却让我突然间想起来。我是一个人,不是鬼……”
“当我想要回头,却发现太难了。当时D国元首为了生产一批战争机器,特意下令基地研究一种药剂,挑战人的生理极限。但凡服用的人,伤口会自动愈合,最终成为真正的不死人,我们把他们命名为‘不倒翁’。为了确保基地安全,第一批不倒翁全部充当保卫,第二批的试验品刚刚送进基地。”
“想要出去,还要带个孩子,太困难。幸运的是,不倒翁的弱点,只有我知道。时隔三年,我再一次大批量的屠杀。走的时候,一把火烧了整个基地。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
揭开自己的伤疤,那些腐烂的伤口,不仅刺痛自己,也刺痛了听众。
隼御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他从来没有哭过,却到现在,眼泪还在流……
眼前的少年,才十七岁。
经历过被父亲杀害幸运复活,经历过被驱逐出家扫地出门,经历过被至亲出卖残害,经历过地狱烈火般的煅烧……
短短的生命,伤疤斑驳,生命的路途鲜血淋漓……
可他还是愿意回来,用更多的智慧给予母国更多的可能。他的目标那么明确,为了光复华国,让华国成为强者。
“不要想着复仇了,御风。”白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那只活人无数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咱们的仇人,是周边列国。把他们赶出我们的国家,才是我们最该做的事情。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一定要能忍、会忍。”
——咱们的仇人,是周边列国。把他们赶出我们的国家,才是我们最该做的事情。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一定要能忍、会忍。
这句话,隼御风记了一辈子,直到他垂垂老矣,躺在病榻上等待死亡。
胸有千壑的少年,即使再沧桑,也想着为了国家大义牺牲一切。这种气魄,让隼御风肃然起敬。“……我出去了。”
今天被告知的这个秘密,太沉重。压得他,想要出去透透气……
“等等……”一声等等,让即将离开的隼御风和顾纬同时站定了脚步。白楚笑了笑,“去洗把脸,换个表情。还有,这件事情出了门就忘了吧。”
出了门,就忘了吧。
他也想要忘记,甚至恨不得他从来没有下楼来找过白楚。可是,想要忘记这么一个深刻入骨的往日伤疤。怎么可能……顾纬扯起了苦涩的笑容,悄悄地消失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
这个秘密跟随着顾纬一辈子,从未再被提起。
成了真正的秘密。
知道的人,只有三个人……
连白楚本人都不知道,当年的今日此刻,门外站了一个人。并且,这个人为他守了这个秘密,一守就是一生。
九点整,蒋单送文件的时候,白楚还是那个温文儒雅的楚少。
回去的时候,在楼道里遇上隼御风。
蒋单看到的,还是那个木着脸死气沉沉不苟言笑的副队长……
“单爷,东西已经处理好了。”一个夜枭的兄弟手上捧着一方锦盒,柏木锦盒上边角上包了一层银角,低调朴素。
蒋单抽了口烟,不屑地扫了眼。将手里捏着的一封礼单压在了锦盒上,“等司徒信进了督军府,过了一刻钟就送进去。”
“是,单爷。”
“对了……”蒋单吐出的烟,烟雾缭绕。他记得隼御风那小子好像挺恨白荣严的,“把剩余的剁了,喂狗。”
玩闹的时候归玩闹,该帮兄弟出气还是要顺带一下的!
“是,单爷。属下马上去做。”
蒋单坐在太师椅上敲着二郎腿,继续吞云吐雾。眯起的眼睛里,寒光闪闪……白荣棠这个督军也不算什么嘛!
以前在南京街头混的时候,他还以为白荣棠有多了不起。这么个宝贝哥哥,不是说宰就给他宰了。
还有白荣严得罪的文疆,那孩子绝对不能惹啊!
最不能惹的是楚少!
楚少够厉害,他还是没有跟错人!
显然,蒋单忘了,当初一直闹着楚少用八碗龙须面骗了他的人是谁了。
白荣棠年近五旬,受了伤后面容苍白,却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俊美样貌。他在客厅会见了上海来的司徒信……
因为有两刀砍在了背后,白荣棠坐在古木沙发上,背后垫了三个软垫才敢靠上沙发背。由于伤口太大,他轻易都不动分毫,免得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崩裂开来。打量司徒信的时候,也只是用眼角扫了一眼。
司徒信的样貌并不是很好,非常不符合白督军的审美。狰狞的脸配上一脸谄媚的假笑,有点惨不忍睹……
“大总统的意思本帅明白,可是这时候也不是说裁军就裁军的。”白荣棠声音很低很稳,带着一股威压。
心里早把陆纪元骂得狗血淋头了!
裁军?呸!
他刚从鬼门关上绕了一圈回来就跟他玩这一手,当他白荣棠是死的不成!
司徒信见谄媚没有用,开始打太极。“督军,末将听闻您手下的二十二师无调令离开驻地。不仅冒犯了贵府,还打伤了白少勤少将。需不需要末将禀告大总统,将马成梁师长送军事法庭?”
意思很明显——白荣棠连自己的部下马成梁都降不住,当然还没有能力与华南政府抗衡。陆纪元大总统的命令,他白荣棠必须服从!
白荣棠也很干脆,他被暗杀以来一直在查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陆纪元当然在他的怀疑名单中,他没有好脸色给司徒信是正常的。“东南五省是本帅的领地,怎么?司徒将军想替本帅做什么决定不成!”
意思更明显——陆纪元算个屁,轮不到他在东南五省指指点点!
司徒信一张狰狞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边喝水掩饰自己的愤怒,一边想着对策,该怎么让白荣棠服个软……
这时候,白督军的副官郭霆捧着一个锦盒进了客厅,锦盒上静静地躺着一份精致的拜帖。
看到锦盒的时候,白荣棠下意识地头脑一凛,一股恶寒从脚底涌了上来。
“督军,这是华南政府黄秘书长送来的,恭贺督军病体初愈。”郭霆将锦盒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将拜帖递到白荣棠手里。
拜帖里,端正的字体出自黄义之手,上面的言辞客套,又不失礼数。
白荣棠将拜帖放在锦盒旁,非常好奇黄义黄老鬼给自己送了一件什么样的礼物。他一点点打开了锦盒……
木质锦盒的盖子和盒身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盒子里一张熟悉的脸一点点地暴露在白荣棠的眼睛里。
“……”白荣棠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一点点被血色掩盖住。他捏着锦盒盖子的手在不停地收紧,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木质锦盒里……
郭霆的眼睛闪了闪,惊讶无比地看着锦盒里的人头。“督军,这……”
白荣棠骤然抬头,看司徒信的眼里满是杀气与悲愤。“司徒信!这就是你们华南政府给本帅的下马威吗!谁给你们的胆子?陆纪元吗!啊?!”
司徒信凑上去一看,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个讶然的表情。他瞥了眼锦盒旁边的拜帖,一看是黄义的字迹,心里立马笑开了花。
天助他啊这是!多么好的机会扳倒黄老鬼!
“督军,这黄秘书向来如此,您又不是不清楚。就算是大总统,对他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么。末将私以为,黄秘书这事做的非常欠妥当。”司徒信一副我站在你这边的表情,实则是在煽风点火!
白荣棠一听这话,气急攻心,悲怒交加。两眼一翻,再次昏死了过去。
司徒信把手里的文件一扔,对昏厥的白荣棠也不装笑脸了。狰狞的脸上全是恶狠狠的表情,“你!这是大总统下达的指令,务必照办!本将还有事,走了。”
郭霆面不改色眼不斜视,一本正经地行军礼。“将军慢走。”缓缓放下行军礼的手,看看昏迷的白荣棠。
郭霆从军装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银质的打火机上雕刻着振翅蓝天的鹰隼,仿佛笑傲苍穹……
打火机里蹿出的火舌,卷过精致的拜帖……
慢慢的,在沉静的客厅里化为灰烬……
“来人,叫军医!督军昏过去了……”郭霆的军靴踩灭了化为灰烬的拜帖,将这封精致的拜帖彻底碾碎入尘埃里。
随后,他才俯身单手背起白荣棠,扶着他走进后堂的卧室。
南京秋日的午后,突然沉闷了起来。像是偌大的天空慢慢地盖在人的头顶,要将人活埋一样。
三楼书房里,白楚手里捧着一个八卦盘,临窗而立。
八卦盘最中央是黑白分明的太极图,两个阴阳眼被修长的手指拨动着,似乎搅动着天地的万千风云。
顾纬站在他身边有好一会儿了,每一次侧脸看他,总觉得这个人很是虚无缥缈。像是,只要一不留神,他就会消散不见……
“还有四个小时,咱们要出发了。”白楚与顾纬同时侧脸看向对方,白楚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少帅,可要发个电报回去报平安?”
顾纬楞了一下,出门至今已有半月,为了躲避诸方势力,他确实不曾往沈阳家中报过平安。“安全吗?”
“现在很安全。”白楚望着天上层云叠涌,轻声呢喃。“马上,就要起风了。”
白天工作,晚上写文,其实……挺累。
不过兴趣使然。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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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7往日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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