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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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基地-------
隨著戰線的退後，駐紮區也逐步遷移到了後方。
再怎麼說也是生活過了好一陣子的地方，環境再不舒適，也已經有了感情。
所以大家多半有些傷感。
黑鋼忙著安排調度事宜，基本上都在基地內。而法伊則借了輛車，準備出發。
這些天來由於戰線後退的實在太快，幾天前還是不屬於任何勢力的中間區域，現在就已經成了敵方的領域。
----因此很多遺體都沒能來的及回收，就這麼留在他們本來在的地方。
要全部運回來很困難，而且運回來基地再處理的路途也需要時間，然而保存技術是分秒必爭。
遺體們不動，那麼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保存師動。
如果能在當地儘快進行初步處理，就能大幅延長遺體能等待的時間。
於是法伊改為採取以車輛機動式行動的方式。
確認了使用車輛的資格，法伊從正領著屬下清點機具的黑鋼身邊離開。
-------現在，戰火稍停的邊境地帶-------
法伊坐在設計用來載貨的空車廂內。為了儘量增加容量所以沒有座位。
不過真的有需要的時候，軍隊裡的大家從來不會介意擠一擠就是了。
今天的客人是真的只有法伊一人。，負責開車的司機對路途似乎還算熟悉，不大常向法伊確認。
就這樣一路順利的到了目的地----根據記錄，有較多遺體散佈的地區。
司機停下車，詢問法伊有沒有需要幫忙。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來幫忙搬運一下遺體嗎？」法伊儘可能問得客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樂意接觸遺體。
司機點了點頭，他也認為這是份值得尊敬的工作。
兩人忙上忙下，正打算搬動的時候卻聽見了微弱的呻吟聲。
在帶著腥味的爛泥中，還有活人的氣息！
見司機驚愣著，法伊先一步上前檢查生命徵象。
距離交戰應該已經過了兩天，誰也沒料到還有傷者能熬過失血，還有夜裡的低溫存活下來。
看上去除了有些失溫，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即便法伊試著叫喚，人也沒有清醒過來。
「不好意思，能幫我去車上拿乾淨的擔架布、食鹽水和繃帶下來嗎？」
既然還有人倖存，自然以救人為第一優先！
急急忙忙上車取了東西，還順道拿了消炎粉過來。
簡單的清洗和固定之後，準備把人抬到擔架上再抬上車。
「數到三，我們兩個人一起施力。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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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離別的預感，果然是電影裡才會有的橋段。
至少黑鋼就沒有這種感覺。
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就是兩人的最後一面。那時法伊本想上前向黑鋼打個招呼再走，卻因為他正忙著，便作罷了。
連一句對話也沒有，就只是遠遠的一眼。
----明知危險，他還是就那麼讓那傢伙去了。
沒為什麼，因為那是他的工作。
就像法伊從不會干涉自己參與危險的任務那樣，他頂多也就是唸唸。
即便擔心，人可不能因此而裹足不前。
----但是，此刻黑鋼卻不禁感到後悔。
如果自己當初有攔住他呢？
不論如何，即便就只是因為黑鋼的任性，如果能留下他……
但也許，那就不再是法伊了吧。
就因為是法伊，所以他不會安份地在基地內等待。即使他不親自涉險，也不會有人責怪他的。
但他還是去了，出於自身的意志。
----法伊成了英雄。很多年後仍會有人感謝著他。
但對於愛著他的人們來說，一切都不如他平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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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黑洋裝，外表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女子，坐在沙發上顯得更加嬌小。
她身旁的男子，輕輕地摟著她的肩，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見到黑鋼，男子起身行了個軍禮。
也是從軍隊歸來的人嗎……
「非常感謝您們，專程送法伊先……家兄回來。」男子同黑鋼握了手，態度靦腆而又不失大方。
這就是那傢伙的妹婿吧，從臨時改口這點看來，怕是連“兄長”這個稱呼都還沒能來的及叫習慣。
法伊離家已經非常多年。儘管他是這家收養來的孩子，兄妹倆的感情非常好。
數年的書信往來中，法伊很常向妹妹提到黑鋼；黑鋼就更加不可能不曉得，他有個成天唸叨著的寶貝妹妹。
然而從來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雙方，萬萬想不到有一日會在這種場合上碰面。
「我們都很遺憾，法伊他真的是個很棒的人。」一旁的老軍官，柔聲向作為喪家代表的女子致意。
面對痛失親人的人們，除了這麼說，也不知道還能安慰些什麼。
「謝謝您。」女子輕輕點頭。
「……聽說是當場死亡，至少應該不是太痛苦。」
他的年輕副官此話一出，立刻被瞪了一眼。
對著喪家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副官回了一眼。有錯嗎，誰不希望自己的親人至少走得平靜安祥？
而黑鋼則是徑直走到女子面前，輕輕蹲下:「我也很想念他。」
完全不像是他風格的話語，卻是內心真實的寫照。
嗚咽著，堅持不掉下淚來，她不可以在辛苦歸來的兄長面前哭。這樣亡者會放心不下。
「雖然這麼說很不得體，但是哥哥是以這副模樣歸來，真是太好了。」女子抱緊了盛著骨灰的盒子。「如果看見了哥哥的睡臉，我一定會忍不住哭出來的。我還記得哥哥的模樣，很多過往的回憶……那麼我也希望他，只需要記得那個性子倔又不服輸的我，這樣就好了……」
不需要讓他見到如此脆弱的自己。一切都停留在回憶中最為美好的模樣。
即便不見所謂的最後一面，她也會鞭策自己努力地、好好地活下去。
啊啊。黑鋼總算明白了。
從那傢伙雖然像，卻又不像的妹妹口中，他找到了一直以來缺少的答案。
當黑鋼得知法伊的遺體既無法保存，也不需要保存的時候，坦白說他相當震驚。
無法保存，是因為毀損的情形實在太過嚴重；不需要保存，則是出於法伊本人的意願。
每個人一進軍隊，都會被要求立下一份萬一自己身亡，身後事要如何處理的信。
而法伊在上頭清楚寫著，一律以火化為第一優先考量。
明明是個遺體保存師，卻拒絕了保存自己的遺體。
那豈不是與他一直以來的信念和生活方式，背道而馳？
----原來有些人，是不需要遺體保存的。
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處理著自己的悲傷。然後有一天，勇敢的繼續前行。
逝去的人們並沒有消失，他們仍存在於過去，以及影響著還活著的人的未來。
今日的相遇，是因為法伊。
因此黑鋼與這對年輕夫婦的緣份，也是那傢伙存在過的證明。
----在那個人離去很遠以後，三人成了好友，也時常談起總是缺席的那個人。
四人用的方桌，三個人坐總是空了一個位子。
不過也不算是空著，不是嗎？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