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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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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梅大,梅凌垄与陈璞二人一路纵马往南,连行了数日,马疲了,梅凌垄也有些乏,见离家远了,大郎当真也没再出尔反尔,便束马慢了些速度,边走边想去向何处。
又往前缓步行了半日,忽回头道,“六郎。我与你打个赌。这方圆百里之内一定已有事发生。”
“嗯。你赢了。”
不远处坐落着个酒肆,窗都推支着,远见酒旗招展挑得老高,肆外停着十余匹马,里面三五成群坐着些衣色刀剑俱皆统一的男丁。酒肆不大,桌子就被这些男丁占满了。
虽得满座,这些人却不聒噪,只各自议论道,“听闻前日方公府上。圣人赏赐的那对翡翠白玉盅失窃了。府里放出消息,让道上的朋友来找,定有重谢。这可是能攀上方公的好机会啊!”
陈璞与梅凌垄一同下马进了酒肆,梅凌垄杖击有声,打断了这些人的议论,竟一起唰的一下回了头,梅凌垄正迈了一步,将要落下,杖倒在半空悬了片刻才点了下去,展颜笑道,“人满啦?”
“不满不满。里头还有座儿。”一个矮瘦的小二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牵着梅凌垄的袖子就往里走,“里面请。里面请。里面就有座了。”
梅凌垄不喜生人触碰,历来十分警惕,却不知怎么回事被这小二抓了个正着,愣了片刻甩脱了手,笑问,“这屋里。哪还有个里面?”
酒肆本就只得一间,四张桌子,都坐了人,这时推了窗,四面敞亮,方方正正的一处,说外面还勉强,里面摆明是糊话了。
小二面厚,仍旧引着说往里,“过去就有了,就有了。外面这些兄弟给遮住了。”
梅凌垄由着他往前引,见窗下还摞着几张胡凳。
小二捋袖搬了两张摞到桌子高度,掀下一扇窗格盖在上面,擦了擦,展手道,“客官。这桌子来了。”这小二手脚麻利,嘴又利索,见二人不愿落座,扫了下桌面,按上两副碗筷便道,“客官你是嫌我这桌子简陋了不是?放心!结实得很。飞沙帮这些兄弟们有数。你们说是不是啊?”
屋内人果然起起哄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笑他,“这关二哥,又耍人家外乡客了。远客不要理他。我等可被他坑害久了。敢怒而不敢言呐!”
梅凌垄闻言也笑,听他们仍在津津乐道那失窃的翡翠白玉盅,不由也有些好奇,扶着这矮凳屈腿坐了下来,却觉有些不在,缓缓又站了起来。
屋内飞沙帮的那些人又虎视眈眈的瞪了过来,梅凌垄似怯懦至极,扶杖尴尬道,“腿脚不便,这凳矮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嫌他烦了,竟真推了张高些的过来,“这个。够高不?”
梅凌垄当真接过,比了比高矮道,“差不离。”
来人见他傻愣,哼了一声又转回了桌边,忽的扬声道,“方公这档事,飞沙帮一定要接下来。做妥了。日后有你们好处。”
梅凌垄见陈璞迎面坐着,叫来的酒水却一点没沾,“六郎不饮两口?”
“不饮。”
“大郎允过了。小酌无妨。”
“浊酒无趣。”陈璞嗅着酒味有些酸陈,想是气味不佳,也不知梅凌垄怎还喝得津津有味。
梅凌垄这才放下送至嘴边的酒盏,“六郎好说道。我这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还是祭奠此地亡魂吧!”他语声极轻,陈璞却听得分清,见其神色淡然似乐在其中,这才将口中疑问吞下,只道,“三郎。当心些。”
梅凌垄尤道,“也不知这些人口中方公是什么人,闻言竟似都十分神往。”
陈璞也摇摇头道,“望族德老。总归有些人攀附。”
梅凌垄笑道,“问问不就行了。猜个什么劲儿。”说着便大声道,“诸位飞沙帮的英雄。可有哪位善心的说道说道方公的事是怎么回事?外乡人也好长个见识。”
实则若有好事,世人无不爱藏着掖着,哪有人乐意说与他人,一行人不由更是警惕嫌恶。却见梅凌垄面相朴实,目光真诚,神情怯懦,猜想是生在殷实之家,庇护日久,现下外出长些见识。
是以经过一番揣度,仍有近前一年轻些的帮众略道,“方公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德高望重的长者。前日方公六十大寿,宴后圣人赏的物件不见。”
“丢东西不是常事?何必劳动这么多英雄?”梅凌垄似懵懂无知,探究道。
“这下远客就不懂了。”那人卖了个关子,“这翡翠白玉盅自圣人赏赐之后,方公从未将其暴露于世。这些望族德府上,都建了专门的密室,宝贵的东西都是放在密室里由专人看管,想偷可就难了。”
梅凌垄立时应道,“监守自盗很容易。”
“也不易。”那人愣了一下,“守这密室的人,不是一班子人,而是每日抽签。抽不中者不许近前,早晚交接,清点盘算。严密得很。”
“那应该也有机可乘。”梅凌垄仍诚恳道,着实也将那热忱辩解的青年气得不轻。
那人怏怏转了回去,被同桌人数落,“赵巳!你跟个路人说这些干什么?”
“随口应了两句。外乡人懂个什么?”
闻言,梅凌垄尤道,“那贼人。可知来路?”
“知道倒就好了。”
“那应该也有机可乘。”梅凌垄仍诚恳道,着实也将那热忱辩解的青年气得不轻。
那人怏怏转了回去,被同桌人数落,“赵巳!你跟个路人说这些干什么?”
“随口应了两句。外乡人懂个什么?”
闻言梅凌垄尤道,“贼人可知来路?”
“知道还费个什么劲,让官府直接去拿人回来就好了。”赵巳被他堵得心里不畅,眼睛一横,把梅凌垄给堵了回去。
梅凌垄笑着与陈璞相视一眼,陈璞摇了摇头,“三郎。不要生事。”
梅凌垄以口型对之,“偏生。”
陈璞叹了口气,一脸郁卒的喝了面前的酸酒。
“不说话可不是个好习惯。小六郎。”
“精力不济。苦思应对法子。”陈璞一脸踌躇,惹得三郎拍案大笑。
这桌案哪里是结实的主儿,两掌一拍,散了。
陈璞眼疾手快,提了酒壶酒盏,梅凌垄接了酒盏喝了残酒,置在了窗台上,笑道,“六郎。掌柜的怕是要来驱人了。”
话音未落,那小二就不知从哪处钻了出来,笑着拿回酒壶道,“小店开门做生意。怎么会做那种驱人之事。赔了银钱就行,桌二两,胡凳一两五钱一张。共计五钱银子。客官将这先付了。”
“酒水多少?一并算了。”梅凌垄瞥这矮瘦小二,不觉喜了,当真是开门见乐事,此行不亏。
小二道,“十两银子一壶。喝不净的可以带走。”
“哦。”梅凌垄摸出一锭银子递去,拎了酒壶倒空了,“还是不了。怕是得多付这壶钱。”
一直在柜后把算盘打得噼啪响的掌柜停了下来,捋了捋唇上的胡须,盯着梅凌垄笑了笑。胡须卷着,一笑,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