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以后》 四喜

2、森

　　“据历史记载，欧亚西沙漠早在七百年前是片肥沃的绿洲。但是一次不知名的原因，绿洲一夜之间变成了荒芜之地，大片沙石囤积。赖以生存的植被被大量破坏，人民不得不迁移到塔比亚等邦国，过起了世世代代的流浪寄居生活。”

　　“你这次又要去哪里？”菲雅翻着森的书，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沙漠？”
　　森吞下一口中药，一边皱眉一边点了点头。
　　菲雅将书扔到一边，一边收拾起森桌子上的药碗，一边说道：“老实说我也挺想去的，我长这么大从来都还没出过家乡呢。”
　　森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突然笑了一下，但是脸色却不很好看。
　　菲雅摇了摇头说道：“你病还没有好，就要去工作，教授忍心带你去？”
　　森把食指放在唇间笑道：“他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只是个小问题而已。”
　　“贫血还是小问题？！”菲雅几乎跳了起来。她叫道：“你这份工作天天爬高上低的……”
　　森微微笑了一下，只这一下，竟然让菲雅缓不过神来。
　　森说道：“我自生下来肤色就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父亲非要说我贫血，我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
　　“你是在怀疑我爸爸的医术啦？”
　　“不是这样，只是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中药都是这个样子的，你知道你这个药可是我爸爸亲自给你熬的呢。”菲雅神情稍稍有些得意。
　　森将窗子打开，他不想让屋子里的中药味太浓厚。不然被教授知道了可不是太好。
　　他拍了拍菲雅的肩膀笑道：“你赶紧带着你家这只祖传的金碗回去吧。教授马上就要回来了。”
　　菲雅觉得肩膀上一阵发烫，她看见森的笑容又一次荡漾开来，觉得分别是件挺伤人心的事情。她回到家的时候，她父亲真在打扫门诊。这么多年来，他父亲坚持一个人在这个小城镇开一家中医诊所，生意不好也不坏，他只请了一个助理来帮忙，大部分工作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菲雅的母亲一直在菲雅的印象中是个问号。所以她和父亲相依为命这么久也不会觉得太过伤心。对于那份一开始就不熟悉的母爱，她没有太大的感觉。菲雅的父亲看到她，笑着问道：“今天比昨天晚回来了一个小时啊。”
　　菲雅知道父亲是在笑话她在森那里待的太久了，脸立刻红了一大片。
　　她父亲看着呵呵微笑着从她手中接过药碗，良久问道：“菲雅有想过出去看看吗？”
　　菲雅一愣，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要说这些，她突然间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个动作是她无意养成的习惯，却好象刺痛了她父亲一样，他将目光从菲雅身上挪开，他说：“我去做饭。”
　　菲雅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她忙将手放下，快乐地攀过她父亲的肩膀说道：“我来做！”
　　“我知道了，还好我多买了只鸡，你是不是一会儿要给古教授他们送饭。”她父亲的眼神里闪出一丝狡猾。
　　菲雅挺直了腰板笑道：“你不是说森贫血吗。所以我准备煮栗子鸡。让他多喝点好上路。”
　　“上路！”菲雅父亲愣了一下：“你说古教授他们要离开。”
　　“对呀，听说是沙漠，是不是很厉害呢。”菲雅的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这光彩让她根本就看不清楚自己父亲脸上的变化。
　　“森他真是厉害，那么小的年纪就去了那么多地方。”菲雅的言语里有些羡慕，心里竟然犯起了丝酸涩。
　　她父亲笑道：“还是我来做吧，你做的饭不让他们两个吃到拉肚子才怪。”菲雅听了这话刚抬头想反驳几句，就看见自己父亲大步上了楼。
　　菲雅的家是个两层的小楼房，一层是她父亲开诊所用，而一层则是他们起居的地方。菲雅鼓了鼓嘴巴，慢慢地坐到父亲的办公桌前。
　　桌面上的玻璃照出她模糊的影子。
　　左脸上的伤疤像条虫子落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