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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耳傍轻声 ...

  •   浮生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走到了熟悉的山脚下。一路上,她的小脚丫已经被划破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口子,膝盖手肘也都弄得一道青一道紫的。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她心里默默的念叨,这,便是她一生将要守护的世界。妖魔纵横,人烟荒芜。有的只是黑暗,无尽的黑暗。
      她开始有些埋怨宿命,为什么自己会被派到函陵这个远离神域的地方,身为至高无上的神,却终日隐于深山之中,好不容易得以入世,却看到此情此景,而自己却如过街老鼠,只能低头乱窜于街市,不求得子民信仰,只盼得自身周全。
      她好羡慕那些去往他国,坐于殿堂,抬头挺胸,受得万人朝拜的麒麟,她有些不甘,但也就只能是不甘而已了,在这个混乱的地方,只要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就好了。
      此刻,她突然好想姥姥,平日里,姥姥虽对她有些严厉,有时候也是过于死板,但是姥姥从未让浮生受过半点伤害,姥姥不让浮生下山,不过是对自己的担心,害怕自己受伤,但是浮生却从未体会过姥姥苦衷,三番两次的想要逃离,让姥姥不得安宁,让姥姥动怒,让姥姥担心。
      就这样吧。她在心里说道。
      就这样吧,安安静静的在这深山之中过下去,好好侍奉姥姥,待来年春至,再种些花草,将自己以后将要生活下去的地方好好布置布置,然后,如自己所想,在只属于自己的四角天空下,碌碌生活。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朝山上走去。
      待浮生回到家里的时候,屋外头的公鸡才开始发出第一声鸣叫。听着清脆的鸡鸣,她突然觉得特别的轻松。似乎是心中放下了某些执念也可能是刚因为恐惧而加快的心跳现在已经得到了平复。
      接下来,姥姥该起床烧水了。
      浮生轻手轻脚的回了房,悄悄地进了被窝,等着姥姥烧好水叫自己起来洗漱。突然间,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挺幸福的。
      另一面。
      麒麟现世,扰得妖魔间混乱纷纷。人世更是动荡。一到夜幕降临,便是妖魔四窜,到处寻找麒麟的踪迹,都想着将麒麟之力纳入自己的魔灵之内,以涨其功力,修其妖法,得以通天之力。
      世间言,麒麟有神力可统一国,若得麒麟,定得函陵天下。除妖魔外,不法之徒也纷纷窥视神力,以致人魔勾结之事屡屡可见。
      虽然回到了山里,但浮生心里还是有些怯怯。她总担心着那个可以通往山下的洞会不会被姥姥发现,或者那些追她的黑影会不会寻到山里来,她时而的走神引起了姥姥的注意,但是每每当姥姥问起,她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直至一天夜里,浮生被噩梦惊醒,朦胧中,她似乎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出去,当她想要出去时,却发现自己落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迫于心里一次又一次的纠结,不如亲自回那里去看看。
      于是,她将挂有铃铛的绣花鞋放在床尾,又一次光着脚丫子走出了门。
      随着熟悉的山路往下,不久便到了目的地。
      到了出口处,那个不协调的衔接消失了,依旧是看不见尽头的黑压压的树林。
      “估计那个出口已经消失了。”她心里的大石头终是落下了,不过还是会有些失落,毕竟,这辈子,就要在这个不知名的山里度过余生了。这对于一个十四岁的未经世事的少女而言还是有些悲哀的。
      正当浮生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来了一阵大风,随风而过带过一阵声音,但由于风太大,她没能听清楚那说的是什么。
      突然,眼前的树林开始晃动,渐渐的,层层相叠的树林开始移动,然后消失于黑暗之中。紧接着,那个极不协调的出口出现了!
      它……没有消失……
      浮生原本放宽松了的心突然又紧绷起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操控,有人想让她离开这里。但也或许,是命定。有些注定要面对的事情,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隐约间,她似乎又听见那个声音在对她说,过来,快过来……
      她知道这一切可能只是幻觉,就像这层层相叠的树林一样。它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一种能驱动人的力量。但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只要自己离开了这里,这个洞口又会消失,否则,那么多天过去了,姥姥怎么会没有发现?
      试试吧。
      浮生往后退了几步,洞口依旧在。于是,她又后退几步。突然,她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
      “姥姥!”浮生一惊,小心脏突然一震。
      姥姥半夜怎么会出来?!
      “浮生,大半夜的,又想偷跑出去是不是?”姥姥一生气,举起拐杖就往浮生脑门上敲。
      “哎呀!”浮生护着脑袋,躲闪开来,“我没想……”
      话未说完,姥姥又举起拐杖朝浮生屁股上敲了一棍。
      “啊,疼……”浮生疼得都要跳起来了,“姥姥,我没想跑出去。”
      “不想跑出去,大半夜的,到这来干嘛!”
      “我……”总不能把出口的事情和姥姥说吧……
      话说,出口呢!
      浮生朝出口看去,却只见重重树林,刚才出现的出口已经被树林所淹没消失了。
      难道,真是自己只要远离了那个出口,出口就会消失,还是,因为有了姥姥的出现?
      浮生心里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她感觉有一种力量,在唆使她,让她离开这里,这股力量是诡异的,是不可被他人所知的。
      未来得及让她多想,姥姥便趁其不备,给了浮生当头一棍。
      “哎呀!”浮生揉了揉脑袋,连忙向姥姥认错,“对不起,姥姥,对不起,浮生以后再也不敢了……”
      “承认错就好,说了多少次,不要跑出去,外面的世界很混乱的,不适合你出去。”姥姥收回了拐杖,说道,“姥姥不是想关着你,也知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要出去,但是,能出去,姥姥会拦着你吗?姥姥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你能不能让姥姥省点心?”
      “对不起,我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浮生心里苦苦的,她知道姥姥总为着自己操心。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姥姥是过来人,现在的日子,对于你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了。即便你出去了,最终,也不过是在求寻这样的生活罢了。”姥姥长叹一口气,然后从怀里拿出浮生那双系着铃铛的绣花鞋,“浮生,以后出门记得要穿好鞋子,不要光着脚丫,这山路,都是乱石散沙,容易伤了脚。”
      “嗯,浮生知道了……”浮生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然后紧跟着姥姥,回了山上。
      待二人走后,丛林的深处浮现出一双幽绿色的瞳孔……
      浮生回去自是受了姥姥的罚早早便到山林里拾木柴去。不知不觉,她又走到那个出口前面,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出口再次打开了。
      不对……
      她明明没有往这个方向走的,又怎么会……
      浮生有点后怕。
      此刻,耳边再次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浮生,快过来,浮生……”
      浮生没多想,转身往后,撒腿便跑。
      然而,跑着跑着,不知多久以后,她似乎穿过了一层屏障,有一股力量“嘭”地一声穿过她的身体,待她停下来回头看的时候,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穿过那个出口了。
      浮生本想回去,可眼前的景色却让她驻步不前。
      此时正是清晨,山下的人们刚刚起来忙碌,从山间往下隐约可以看到农家的炊烟缓缓升起,近处的牧童赶着黄牛伴着细细东流的溪水缓缓沿着小路向远方走去,呈现出一派静谧和谐的气氛,和浮生第一次见识到的山下的景色完全不同。
      这……是函陵吗?
      浮生心里的恐慌感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喜悦。她把姥姥的话完全抛至脑后,没多想,便朝山下跑去。
      下了山,再穿过一段路,便到了镇上。
      镇上异常热闹,和浮生以前的听闻很是相似。街上熙熙攘攘全是人。完全没有之前浮生所遇到那种黑暗阴冷的气息。哪怕是在街道的任何一个角落。
      突然,在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孩童的哭声,和先前的愉快气氛完全不符。
      浮生随着声音走去,却看到人群里有一个孩子抱着一只满是血的狗狗嚎嚎大哭。
      “什么人啊这是,和一个小孩计较。”
      “听说是这狗突然冲出来把人吓到,人才会将狗打死的。”
      “不就叫唤两声吗,何必打死狗呢。”
      “这娃哭得好可怜,哎,真是作孽。”
      ……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人前去帮忙,任凭小孩一直哭个不停。然而打死狗狗的人却没了踪迹。
      “怎么回事啊?”浮生挤入人群里,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问道。
      “我也刚过来凑热闹,”那个路人说到,“刚才好像有个人因为那条黄狗朝自己叫唤,便将狗打死了,这娃看着自己的狗被打死便哭着让人赔,却挨了人一脚,坐地上抱着死狗哭个不停。不过也奇怪了,不见他家长过来讨说法的。”
      “肯定是不敢过来啊,”另一个路人回头冲二人说道,“光天化日打狗踢人还张扬离去的估计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或者地头蛇。”
      “地头蛇又怎么了,该赔的还是要赔,该道歉的还是要道歉。”浮生对那人的话颇有些不服。
      “你小姑娘不懂事。但也不要去触事。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死了条狗嘛,哭两声,抹个眼泪,回去便罢了。”
      “也不能这样啊,这孩子哭得多伤心。怎么的,也要给他个说法。”浮生说道。
      突然,耳边又传来一阵声音,“去吧……去吧……”
      那声音让浮生下意识朝那个孩子走去。
      “小姑娘……”那路人小声对浮生叫唤了一下,便再没阻止,反倒后退几步,隐匿到人群更深处去了。
      当浮生走到孩童跟前的时候,她突然恢复了神智,但已经来不及了。众人都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然后提裙蹲下,向着用汪汪泪眼看着她的孩童问道:“你怎么了?”
      或许是太久没人过来关心他而只是在一旁议论纷纷了,当浮生刚问完,孩童便哭得更厉害了。
      “你……别哭啊,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你先别哭啊……”浮生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随着孩童的哭声越来越大,她越是慌乱。
      浮生从未安慰过别人,以往都是姥姥在哄她在疼她,这回遇到一个只是哭个不停的孩子,她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用你的能力,完成你所想要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去吧……”
      我的……能力?浮生心里突然一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耳傍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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