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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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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人这件事吧,一般都流行午时处斩。而现在正好是大中午,明晃晃的太阳光,照的头顶朴刀闪闪发亮。
北瀚被按倒在一个树桩上,那个树桩应该是新砍的,断口的木茬还是新鲜的,扎的喉结处十分刺痛。
这种感觉……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待会儿刀锋落下,应该会更痛吧。
北瀚老祖思凡下界,然而刚入凡间没多久,就被砍头身亡重新来过的话,被执法那家伙知道要笑死的,真丢脸哪。
……等等,北瀚是谁,执法又是谁啊?
想想将军的样子,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
北瀚嘴里塞着块脏布,被两双粗壮有力的胳膊按着动也不能动,只能自顾自的胡思乱想。
持刀的兵士暴喝一声,手中朴刀就要落下。骄阳正烈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下起暴雨来。
北瀚瞬间被淋的落汤鸡一样,在心里高呼,看吧看吧,杀了我绝对不祥啊。
“军令如山!”持刀兵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高呼,手臂肌肉虬结,朴刀依然毫不迟疑的往北瀚脖颈上砍去。
然而就在这时,暴雨变成了鸽子蛋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直往下打,负责砍头和按住北瀚的兵士再也撑不住了,只有拉着他连滚带爬再度回到了将军营帐。
每个人头上都多了几个冰雹打出来的包,北瀚也不例外。
“天气突变?”将军看看狼狈的手下和北瀚,又看了看营帐外的天空,眉头深蹙。
五月的江南,既非塞外也非漠北,不应该有这种异象出现。又偏偏出现在即将斩杀眼前这人的时刻,难道……真是有气运这种虚无缥缈之事?
将军想着,缓步上前,从仍被左右押挟的北瀚嘴里把那块脏布扯了出来,修长遒劲的指节托起北瀚的下巴,仔细打量那张脸,辨认来历。
此人气度穿着,定是贵族无疑。而在他所属的华族之外,异族各有其相貌体征,或发色眸色不同,或五官轮廓有其民族特征。
“你是龙池族人?”将军语气中有丝疑惑。
龙池族以美貌著称,这一族无论男女,皮肤皆白皙光滑,五官精致深邃。男人个个身形矫健高大,娴熟弓马;女子则如璧玉雕出般精致,貌美如花。
这个民族曾经很强,征服过很多国家,以别的民族为奴。但因为其日渐骄傲自大,奴役民力,再加上内部皇权的争夺,终于走上衰落的道路。
而龙池被□□华族彻底击溃,则是在三十年前。龙池的皇族成员,有很多亦是以战利品的形式,流落到华族的贵族、乃至富豪商贾们手中,成为其姬妾娈宠。
现在真正的龙池族不足五千人,在塞外苦寒之地流浪,已经再也不可能逐鹿中原。
“不知道。”北瀚摇头,眼神迷茫,“你为何要杀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将军淡淡道,“……杀了省事,无后顾之忧。”
北瀚腹诽,不过现在看起来,要杀的话比较费事啊。
没想到将军大人完全不怕费事,用那对狭长锐利的眼睛打量了北瀚一会儿之后,忽然从腰间抽出长剑,对着北瀚的左胸就一剑穿心。
北瀚被押持着,避无可避,就眼睁睁看着那截雪亮的剑锋从自己的心脏处刺入又拔出,大量的鲜血喷溅而出,浸染了他的长袍,以及将军营账的地面。
将军营帐之上乌云翻滚,乌云顶端,正在布雨的执法金龙深深叹了口气。既然思凡入世,就要遵守世间的法则。北瀚,我已经尽力了。
北瀚觉得自己的血很热,但血越热,身体就越冷。他努力的睁大眼睛,但眼前那个身披甲胄的青年还是越来越模糊,直至化为一片黑暗。
将军扔下剑,伸手探了探北瀚脖颈间的脉搏,冷然道:“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就见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阴霾逐渐散去,骄阳露出了它灿烂的光辉。
只有地上的雨水和冰雹,昭示着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将军勾起薄唇,望着北瀚的尸体一笑,吩咐道:“拖出去埋了。”
气运,异族身负气运又如何呢?不能庇佑我族的气运,那便是道路上的阻碍,需以剑斩断。
……
北瀚的尸体被扔进新挖开的土坑里,以土掩埋。他这具凡人之躯,实际上就是他神通和记忆的封印,如今身体已死,真灵出窍,又恢复了他身为仙家老祖实力的十之一二。
至于剩下的十之八九,则是留在了三十三天之上。但就算是这十之一二的力量,也足够令这个小小人界生灭数次。
北瀚以灵体的形态坐在自己的坟墓旁,托腮沉吟。
好吧,他并不能算是最倒霉的思凡天人。记得千年前,有一欲解人间百姓疾苦的天人以婴儿形态转生于俗世,成人后为了在愚昧蛮荒的世界传道,是被用尽了酷刑,活活钉死的。
其实天人们的思凡下界经历,大多并算不上顺利和美好。毕竟人间界本来就是这样,充满了种种欲望和厮杀,□□和思想的痛苦。
如果只想要美好和顺遂,在天界待着就行了。
“杨玄,杨将军,有点意思。你我既有这番纠葛,此次思凡下界,便以你为楔机吧。”
夜幕降临,北瀚开始挖坟。他袍袖轻展,埋葬了他凡躯的泥土便自动裂开,露出一剑穿心的尸体。
北瀚抱起那具躯壳,往□□的都城方向踏风而去,心中暗暗腹诽。执法啊执法,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把我弄到这么个地方,连个身份都不安排一个,死的稀里糊涂,丢死人了,最后还得我老人家亲自干这活。
杨玄小娃娃,虽然你杀了我这次……但等着瞧,我老人家必定要扳回这城,让你跪在我脚下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