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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Side B】
      周维桢还留着晨跑的习惯,长岛港湾离A大近,他就到学校里去跑。
      看了一下手表,快七点了,周向曦应该醒了。周维桢给周向曦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周维桢挂了电话,一路跑到操场,校园里还没有多少人,也依然收获了不少注视的目光。
      操场上运动的人多了一些,周维桢一眼就看见了在跑圈的周向曦。他已经可以和周维桢比肩,锋利的眉眼也像极了他,这晨跑的习惯,都是周维桢拉着他养成的。周维桢追过去,周向曦喘着粗气扭头看了他一眼:“哟。”“哟。”周维桢撞了他一下。周向曦笑开了,也撞了回去。
      两个人并排又跑了三圈,周向曦要去吃早饭,一手拎着外套,另一只手就勾住周维桢的肩膀。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周向曦不太喜欢周维桢,这其中少不了周重对江睿年的种种咒骂都落进了他的耳朵里的缘故。但其实江睿年和周钦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周重直到今天也不清楚,只知道江睿年是在纽约认识的周钦。那时候周重不争气没在美国念书,只是有一年过年回到家,沙发上就多了个人,然后周钦回过头来,用惯常温婉的笑容跟他说,周重,我要跟这个人结婚。
      后来婚礼上周钦和江睿年那幸福的样子,周重怎么都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弄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别学你姑父,”周重总这么跟周向曦说,“太薄清了。”
      于是薄情就是周向曦对江睿年的第一个印象。尽管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什么是薄情,也并不知道自己最后也会变成一个薄情的人。
      打周向曦开始记事的时候周钦过年都是自己回来,带着已经上小学四年级的、那时候还是江明轩的周维桢回鹭港。周向曦认生,躲在周重背后偷偷看着周维桢。彼时的周维桢还没有剑眉星目的轮廓,也就是个软软的小孩儿。周钦看着白白的奶包一样的周向曦甚是喜欢,蹲下来去逗他让他叫姑姑,而周维桢就坐在沙发上吃橘子。周向曦怯生生地喊“姑姑”,周钦就笑了,比白玉兰花还漂亮。她回头摆手让周维桢拿个橘子过来给周向曦,周维桢就拿了一个,却只是递到了周钦手上,便回去又坐下,丝毫没有要搭理周向曦的意思。“这是你弟弟呀,”周钦说,“过来陪弟弟玩会呀。”于是周维桢这才不情愿地放下了橘子,磨叽兮兮地走过去,拉起周向曦软软的小手说,我们出去放炮。
      周向曦到现在还记得,周维桢的手很凉。
      后来的年岁,周维桢长大了点,更喜欢读书而不是陪弟弟玩。于是周向曦开始找邻居家的小孩玩。某次,还是过年,周向曦玩累了回来喝水,周钦和周重在里屋讲话,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周向曦偷看,周重伸手帮姐姐擦眼泪。周钦啜泣的声音周向曦听了心碎,就去拽周维桢的袖子:“哥哥,姑姑在哭呢。”
      周维桢放下书,脸上的表情有一点无奈,但却是带着心疼的,其实并不像是他那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表情。他去倒了一杯热水,又去弄了一块热毛巾,然后自己端着水杯,把毛巾递给周向曦,说:“走,我们去逗姑姑笑。”
      所以周向曦其实那个时候就知道,周维桢从来不是薄情的人,跟周重口中的江睿年一点都不一样。
      后来周向曦上初一,周钦从美国回来暂住鹭港,周维桢就在七中借读了一年多。国外的教育和国内不一样,周维桢跟不上,书也不好好念,就一直打篮球,周钦知道他是心里苦也就不管他。放学的时候周维桢就去周向曦的中学门口等他回家,一起坐地铁。周维桢个子高,周向曦跟同学讲这是我哥,得到的羡慕的眼神让他很是得意,从而对这个哥哥也更喜欢了,一直给他讲学校里的事情,也不管周维桢爱不爱听——反正周维桢也总是笑着点头而已。周维桢夏天会给他买冰棍,冬天就是他最喜欢的七中门口的珍珠奶茶。
      等到周向曦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爷爷病危,临近毕业的周维桢和周钦从国外回来——那时候江明轩已经完完全全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周维桢冲进病房,周向曦抬头看了他一眼,余光瞥到缓缓往墙角滑过去的行李箱。那次周维桢和周钦在国内呆了两个月,也就是那个时候周向曦才和周维桢掏心掏肺地亲近起来。

      周向曦吃得打饱嗝,被周维桢翻了个白眼。周向曦看着他又打包了一份早饭,问他:“这给谁?”“上次跟你说的,你方进寒哥。”“哦……”周向曦点了点头,他知道周维桢的性向,倒没对此表现出什么情绪,还是一样喜欢周维桢。
      “想好接下来怎么打算了吗?”周维桢陪他往宿舍走,问道。周向曦像是一早盘算好了的样子,说是要出国,大学已经物色的差不多了,“本来还想着你在那边给我帮帮忙,你倒好,跑回国来了……”“那我回来不是还有你麦桐哥嘛。”“你不是说他要回来的么?”周向曦盯着周维桢,看着他的脸上纠结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周向曦开心了,伸手捶了一下周维桢的肩膀,跑回去洗澡去了。
      周维桢拎着A大的早饭跑回长岛港湾,进家门的时候方进寒刚洗完脸,看见他拎着早饭,一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的。”周维桢低头给他把豆浆倒进杯子里,“一会儿地铁就该人多了。”“哦!”方进寒点头,换好衣服跑出来吃饭。
      下楼,周维桢惯性地按了B2,电梯门开了才反应过来,今天不开车。回头看着方进寒,对方一脸不好意思的笑着。周维桢叹了口气,戳了一下他的脑门。“我错了……”方进寒可怜道。周维桢进了电推,重新按了1,“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会开车,结果就给我开到树上去了?”方进寒不说话,默默地跟着。
      走到地铁站,过完安检,周维桢背着包打算去排队,方进寒急急地抓住他,从包里磨磨唧唧一阵乱掏,摸出来两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办的市政交通卡。
      已经到了高峰期,车厢里人挤着人。方进寒跟在周维桢身后,被挤到对侧车门边上,没地方扶着,就抓着周维桢的胳膊。周维桢看了他一眼,列车启动,方进寒歪了一下,他又伸手拽住了。没等方进寒开口把气氛转换成客客气气的尴尬,他问:“昨天让你看的案子看完了吗?”方进寒一愣,回想了一下:“……没,看了一半。”“今天能看完么?”“……应该……可以……”方进寒极不确定地点头。
      周维桢叹气,自顾自地开始了说教:“我知道,你跟着我跑到这边来算是委屈你了,你之前做什么的我不清楚,但也知道肯定不是这一行。但是既然教授把你交给我了我就不能不对你负责,之前不是也说好了么,工作上的事情你听我的,其他事情我们可以商量着办……”
      方进寒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身边原本望着车门上的广告听歌出神的姑娘都拿出了手机给朋友发微信说“卧槽我在地铁里遇到了一对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脸红了一半,着急地跟周维桢说了一句:“行行行我知道了今天肯定看完!”
      周维桢一下就不说话了,看着方进寒,对方用眼神传递了一堆意思给他。他脑海里组织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方进寒见他笑得弯下腰,自己也笑起来,伸手捶了一下周维桢的胳膊。
      听歌的姑娘都看傻了,最后给朋友又发了一条消息:“我也好想谈恋爱_(:_」∠)_”。

      【Side A】
      卡宴拐过弯来,保安已经认识贺云清的车,就提前打开了大门。山上温度比市内低一些,贺云清一下车就被冻得打了个喷嚏,急忙从后座把之前扔在那没拿走的外套披上,回头望着山顶烟雾缭绕间的别墅,忍不住叹了口气。
      沿着上山的路,处处的风景都是沈樾西精心设计的,如果是来参观,定会被这其中的巧思惊喜。然而行云间不是公园只是私宅,贺云清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气喘吁吁地爬山,根本没心思去看,心里嘀咕着沈樾西没过来接他。
      好容易爬上山顶,看见了屋子大门,贺云清憋着最后一口气拖着步子过去,门一如既往没锁。贺云清推门就扯着嗓子喊:“沈樾西!”
      这一嗓子都喊出回声了,屋里都没人应。贺云清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翻过身把脸露出来,又嚎了一声:“沈!樾!西!”
      还是没人应。贺云清气得飚了一句国骂,等着把气喘匀,才摸出手机给沈樾西打电话,对方居然气定神闲地说:“你到温室来。”
      去他大爷的!温室在山腰啊!

      等贺云清到温室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沈樾西倒是不着急,本来一下午就都在看书。“去你大爷!”贺云清看见他就给了他一脚,气呼呼地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红茶一饮而尽,又把沈樾西杯子里的也喝完。沈樾西合上书,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眼睛:“又怎么了……”“等我气消了再说!”贺云清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每次来找你都要费我半条命。”“哦。”沈樾西坐直了身子,重新把红茶倒满。
      认识多年,沈樾西还是了解贺云清,没几分钟对方就耐不住性子开口:“麦桐已经跑了。”“数据呢?”“带不走,都给我了,呐,”说着把一只U盘丢给沈樾西,“哪儿都比不上你这安全。”“嗯。”沈樾西把U盘收下。
      贺云清看着沈樾西喝茶,突然叹了一口气。“怎么了?”沈樾西疑惑地问他。“没什么,”贺云清靠在椅子上,把红茶杯拿在手里把玩,偷出去说不定可以卖钱,“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早就开始了,云清。”沈樾西拿起茶壶,贺云清就把杯子房子桌上,让沈樾西给他斟满,“从我们认识,就已经开始了。”“……”贺云清皱着眉看着红茶的液面慢慢上浮,在合适的地方停下,突然想起了Mr.Miller的脸。
      “公司里的人你都——”“你说教授当时——”二人同时开口。
      贺云清停下来,让沈樾西先说。“公司里的人你都处理好了吗。”“嗯。麦桐走之前都弄好了。”“好。”沈樾西等着贺云清开口,对方却没有说下去,他只好又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沉默了许久,贺云清才闷闷地开口:“你说教授当时想过我们要做这些事情吗?”

      晚饭又是叫外卖。江明轩看着油腻的食物无论如何都没有胃口,就那样扔在了桌上。
      早上的例会Amanda果然没有来,而麦桐则是毫无理由的消失了,部里的情报说他也带走了所有的实验数据。但让江明轩更加困惑的是,只是一个周末过去,所有人都对关于方进寒的一切绝口不提,甚至包括江睿年在内,就好像上周方进寒在众目睽睽之下被Avery当做人质,最后被带走一同消失的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而方进寒这个人也从来不曾存在一般。因为原本就是秘密的关系,江明轩也不敢去询问其他人,只是内心的困惑感越来越浓。
      有客人。打开门,居然是叶谦。“你来干什么?”江明轩皱着眉看着他。叶谦瘪了瘪嘴,把手里拎着的盒子给他:“来给你送终。”
      是个蛋糕盒子。哦,今天是六号。
      叶谦一进门就被屋内的狼藉吓到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说着就收拾起来。江明轩知道拦不住他,就任由他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收拾起来,自己则在地毯上坐下,在茶几上扫出一块空位,把蛋糕打开。叶谦从厨房出来,看着江明轩要切蛋糕就跑过去把塑料的刀子抢下来,非要点蜡烛:“你没看见那有蜡烛啊。”说着从袋子里把塑料的数字蜡烛拿出来,插在蛋糕上,拿火机点燃。江明轩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一切,说:“……叶谦。”
      叶谦的动作滞了一下,而后也坐了下来:“这就是个仪式……”“叶谦。”江明轩闭上眼。
      “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来烦我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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