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民思存》鸿九

32、第三十二章

　　胡文翰栓好了马就在大厅坐着，这里有个人大伙儿也就不用往后面再去找了，省着去聒噪小辣椒，他最近练功有点入迷，盯上了糖官的弓箭，可是糖官舍不得借给他胡闹，一般的弓也不称手，就把自己以前的一个弹弓给他玩，小翠转过来刚好看见他在门口打树叶、
　　“你倒真有闲心，上次柳儿跟你们说了她朋友，你们答应了这么多天也没接回来，咋回事啊？”
　　“哎呦，那天……那天碰上点别的事就给忘了。”胡文翰想了想说道：“这两天又砸窑也没空，要不你们俩去一趟吧。”
　　“答应姑娘的事也耍赖，是不是个爷们。”小翠说着出去了。
　　小翠跟小辣椒一个德行，刀子嘴豆腐心，跟柳儿生了两天气这会儿又好的什么似的，肯定是自己帮她忙去了。
　　胡文翰在大厅里坐着，也没送他们，只在里面喊道：“快去快回，不行叫上两个兄弟跟着。”

　　胡文翰在前面坐了一下午也没见人出去，直到晚饭叫了几遍也没见她出来，他心中担心，只好自己过去看看，这时候还是初春，晚饭时节太阳就下了山，小辣椒屋里连点亮光也没有，胡文翰敲了两下没人应声，推门进来，炕上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像是棉被堆成一团，却不见小辣椒的影子，心中一惊，还是先点起灯来看看，火光一亮，炕上哪是棉被，原来小辣椒缩成了一团。
　　胡文翰一时束手无策，小辣椒抬起头一看是他，瞪了他一眼，赶紧拉起了窗帘。这个动作好像十分耗力似的，小辣椒动作里没了往日的爽快。胡文翰虽然性格温柔到底是个男人，这件屋子常进，炕到底还是姑娘家的炕。他被这惊人的一幕吓到了，到底是……怎么了？女人那事是被失了魔法？自己洋学堂没念几天，最好奇的生理课没听到，赶明得补回来。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又退出来，想起她还没吃饭，两个女孩子又不在，只好自己弄了点东西送过去。
　　小辣椒依旧脸色惨白地躺在炕上，头发像是整齐一些，胡文翰放下饭菜，斟酌着问道：“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我吃好了你再帮我收一下。”
　　胡文翰只好又出来。
　　上前面找粮台，山上只有他一个年纪大的，跑了两处都没见，随后抓个兄弟说道：“把粮台给我叫来，大厅里见我。”
　　“哎，军师，什么事？”
　　“就说我急着找他，赶紧来。”
　　兄弟看他说的严重，撒开腿往前跑。
　　粮台边走边琢磨自己也没啥事，怎么忽然这么急。进门先问道：“军师，怎么了？”
　　胡文翰一看他进来，笑嘻嘻拉住他：“坐。”
　　粮台一愣，这是唱哪出？
　　“有点事，这山上除了你别人也不知道，我这当着人也不好说，只好让您过来说。”
　　粮台看他神色猜到几分，八成跟姑娘有关，也笑道：“说来听听。”
　　“这……女人……”胡文翰顿了一下，又笑道：“就咱爷俩说，你可别给我透出去，那我可没脸见人了。”
　　“你放心，咱爷们的事，不往外说。”
　　“这女人……”胡文翰忽然站起来，背过身去，说道：“月事不顺，吃点什么好？”
　　“啥？”粮台装作没听到，伸着耳朵问。
　　胡文翰求人，也知道免不了被打趣，干脆说道：“月事不顺，吃点什么好？”
　　“哈哈哈……”粮台眼睛微弯，问道：“莫非是，大当家的？”
　　“嘿，”胡文翰眼睛睁大，赶紧回身看门口，幸好没人，又无奈说道：“好先生，说给我吧。”
　　“哈哈哈……你只把那生姜熬水，热热的冲一碗红糖，就好个七八分了。”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胡文翰得了房子赶紧出门去，到门口又说：“先生这里坐一会，有事您先顶着。”下巴指了指后面，意思大当家的不方便。
　　粮台呵呵一笑，说道：“去吧去吧。”
　　胡文翰收了饭又送了红糖水来，小辣椒也没在意，咕咚咕咚喝完了，看他还站在这，问道：“有事？”
　　“没有，我看你今天不舒服，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吧。”
　　“你在我门外算怎么回事，我没事，你早点睡吧。”
　　胡文翰无奈，这人平时就犟，今儿还杀了高老太爷，知道犟不过她，只好走了。胡文翰在门外听着她睡得安稳了才回房，躺在炕上琢磨，这姑娘怎么这么大咧咧的，真是少有，可是想着今天端茶送水的心里就很安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又来看她，他起来人已经不在了，前面闹哄哄吃早饭，原来她早起来了，胡文翰刚进来，刚好小辣椒吃完出去，胡文翰做糖官旁边，看着小辣椒背影问道：“生气了？怎么这么快走了？”
　　“不知道，今天怪怪的，跟我一起进来的，这么快就吃完了。”
　　胡文翰心想八成还没好呢，吃完又去看她，果然房门关着，怕大伙儿一直见不着她才硬撑着起来吃的饭，看来是还没好啊。胡文翰又忙活了一天，到傍晚小辣椒终于开口说了两句玩笑。
　　晚饭前胡文翰想起柳儿去了一天，厨房也不见人，也该去看看她们，小翠和柳儿的房间也没人，问了兄弟也说没回来。再一会天又黑了，不回来可不大好办。正想着听见小翠一边骂一边走进来，胡文翰赶紧迎出来。
　　“怎么了这是？”小翠造的灰头土脸，柳儿也是惊魂未定，显然两人遇到了意外。
　　“她姐妹嫁人了，好死不死嫁个煞星，这姑奶奶还非要亲眼看人家，我们俩找去的时候刚好他也在，那煞星虽然在渡口快活却是个土财主，还是个练家子，好险栽她手里，拉着柳儿死活不让走，我跟打了好一阵才跑出来，后来还是他们村上人看不过我们才趁机溜了。”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胡文翰想想也有点后怕，又安慰柳儿道：“她嫁了人你也该安心了，也算有了归宿，你俩东奔西走也累坏了，好好歇歇吧。”
　　“饿死了，给我俩找点吃的来。”
　　“好累，你俩先洗洗，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
　　胡文翰去厨房给他们热饭，柳儿看小翠对糖官浓情蜜意料定两人是一对，这会儿支使胡文翰溜溜转，不禁心中疑惑。
　　小翠说道：“他这人脾气好，对谁都热心肠，你有事找他准没错。”
　　“哦。”
　　“时间长了就好了，这几个当家的也都好说话，你有什么事只管说，都是一家人，别外道。”
　　“恩，虽然平时看着凶，其实倒也都好说话，五爷那么凶的人那天还为我去跟大当家的说话，那天也是我一时情急，后来想想要是我不迷糊肯定不敢去说的。”
　　“所以啊，你有啥只管说，不说出来没法，说出来大伙儿都会相互帮扶的。”
　　说话间胡文翰端着菜过来，小翠问道：“大当家的还好吧，我走没看见她怎么回来也不见人影？”
　　“对了，她还等着我给她送饭呢，你们先吃，我给她也送点去。”
　　“哟……这么上心。”
　　胡文翰一愣，说的忘情酒完了避讳，一时语塞，小翠看他呆呆的倒笑起来，说道：“逗你玩呢，快去吧。”
　　胡文翰低着头赶紧走了。
　　小辣椒承蒙他两天照顾，心里不是不感激的，从小到大关心自己的人也不多，况且他这么用心，看他进来，说道：“谢谢你。”
　　“没事，”胡文翰一下就发现看她终于换下了砸窑那天的衣服，穿着家常衣服坐在炕上，这个细节让他心里有点异样，问道：“你好点了么？”
　　“好多了……”
　　他俩正焦灼着，只听“咚咚咚”敲门声。
　　他正犹豫，只见小翠推门进来，她吃着吃着也想起来这几天正是小辣椒的日子到了，所以扒了两口赶紧过来，小翠柳眉紧蹙推了胡文翰一把，悄声说：“出去吧。”
　　胡文翰跌跌撞撞出来。
　　小翠一边唠叨她一边给她冲点药水来喝，从小到大两个姑娘都是这么相互吐槽并相互照料着，小翠也知道她这点毛病，今儿就只好陪着小辣椒聊天挨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