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云九天》堕梦流年

9、古音明意，玉佩玲珑

　　潺潺古琴音自中央梨花妆女子的指下流淌而出，在那瞬间，洛澈推门的手一慢，心中疑惑陡生。

　　“什么意思？”

　　进门，洛澈一眼看见了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洛冰，“只是如今，气也该消了吧？”

　　桃红女子巧笑倩兮，手下轻缓地拨动琴弦，室内摆放的鎏金香炉吐出清凉的熏香，让人感觉为之一清。

　　“我如何气消？”洛冰说道，她在桌下的手慢慢攥紧，忽然放了开去。一抹淡笑在唇边微弯，“我本就没能生气。”

　　是不能，还是不会？

　　洛澈挑了挑眉，顺便在洛冰搬得椅子上坐下。端起桌面的一杯茶，浅绿色的茶水在杯内荡漾，清香绕满鼻中，入口微涩，回味甘甜。

　　普通的碧色茶。洛澈想道，却不失兴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女子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悠悠弹奏着一首又一首的琴曲，两人也就此听得着迷，不知不觉，已是一个下午。

　　最终洛冰还是没能拿准洛澈是否想要离开。

　　她长叹口气，因着心情的低落结完账便从窗户纵身一跃，下了倚翠楼。洛澈在她之前从大门先赶回了洛族。

　　运起轻身星诀梦引步，足间轻点，几步走出，她停下了身形。在屋顶回望那已经变成依稀可见的楼阁，低声笑叹：“倘若没有这次之行，我只怕还不能够彻悟对精灵族的感情，看来这一次并没有白走一趟。不知道洛澈有没有打成掩护……”

　　“他没有。”

　　转身落入小巷，褐色长袍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那熟悉已极的含笑俊脸却让洛冰骤然愣住，小脸漫上慌张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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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衫的男孩站在二楼天枢房窗前，一声“吱呀”，桃红长裙的女子怔了一怔，随即失笑。

　　“时间不早，我们也要闭门谢客了，这位小公子若是不留下，那便请离开吧。”

　　“冰儿呢？”洛澈淡淡道。

　　“她？呵呵。”桃红女子掩唇轻笑：“那位小公子已准备与奴家共度春宵了，让奴家转告公子，切莫担心她的安危。”

　　“你在撒谎。”洛澈缓缓道，目光紧盯着面前女子，语气冷冽：“告诉她，她要是再不来我就去抓她了。”

　　“公子这是何必？”女子笑意宛然。

　　洛澈慢慢坐下，垂眸，“转告她，我等着她，她不来我就不走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女子笑意慢慢敛了，摇头，“你的同伴已经离开了。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洛澈一怔，神情间变得奇怪起来，莫测的眸光只停顿了一时，紧接着他便要往外跑去，却被女子叫住：“公子，你可曾与那女孩定亲？”

　　洛澈翻身的动作生生停住，他嘴角抽了抽，回身看了女子半晌，确定不是戏耍于他，“……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是定亲的？”他才说道。

　　女子有些惊疑，想了想，说道：“是我唐突了，只因公子腰间悬挂的玉佩和那女孩脖子上的式样一致，故而认错了，实在抱歉。”

　　玉佩？洛澈手指摩挲上腰间，这才记起这正是自己自山洞中捡到之物，他还怕是真的认错人，因而提前离开回到洛族打探。

　　原来，果然是她。

　　不期然的，那冰雪般清冷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暮族，我洛冰高攀不起。”

　　洛澈的眼神从温软到寒凉，真的是这个原因吗？还是……

　　星眸潋滟，风华独收。

　　“那么琪米祝公子一路顺风。”

　　女子的话将洛澈从思绪中唤醒，洛澈沉默了下，抱拳一笑：“多谢姐姐。在下告辞。”

　　不然怪不得在她身上见不到玉佩式样的东西，原来藏在脖颈衣衫之后。这回，看你接下来怎么否认。奔跑在微风中，洛澈笑意好似宛然。

　　转过一个角，熟悉的小小身影赫然映入眼帘，洛澈微微一笑，带了点少年人地得意和高兴：“冰儿！”

　　“终于找到你了，洛澈。”沉稳儒雅的声音响起，洛澈停住脚步，这时他才看见，洛冰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青年人，洛澈瞳孔一缩，眼神微变，“洛轩族长？”

　　蝉鸣阵阵，漆黑阴暗的庭院内，只有灯烛低垂，四周极为安宁。寂静的灵祠前方，此刻却跪了一个小小身影，烛火摇曳间，女孩清秀的小脸上，隐约有着疲倦。

　　长长眼睫微微一颤，洛冰面上忽然一振。传来的脚步声愈发安静，疲倦又从眼底一点点爬出来，洛冰低了头，眼中如同泛起波澜的湖水，在烛光间明暗不定，半晌，才缓缓吐出口气。

　　果然还是……关系到暮族，父亲他还是……不能容许啊。

　　“冰儿。”一个若她年龄般的稚嫩声音响起，洛冰自回忆中惊醒，回头，晴空般明澈的蓝衫身影自黑暗中显露出来。她的眸光一闪，笑意浮上面颊。

　　“你怎么来了？”

　　洛澈走到她身侧，他放下手中篮子，微微一笑：“我怎么能不来？”

　　“父亲又没惩罚你，你来干什么？很晚了，快去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洛冰望了一眼夜色沉沉的窗外，果不其然，走到身边的男孩打量四周，微蹙了眉。

　　“水晶饺子，还有粥。晚上没吃东西，如今饿了吧。”洛澈沉默了下，低头打开盒子，继而向她笑道。

　　“……谢谢。”复杂的看了眼篮子里的热气蒸腾后，她转眼看向眼带关心笑容温和的洛澈一眼，洛冰眼帘微垂，轻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忆到旧时父亲多番隐藏的缘故，洛冰一向淡漠的心竟莫名有些冷硬了起来。

　　“该说谢谢的是我。”洛澈轻笑，眼底在此刻却是一片深幽笑意：“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咳！咳咳！”洛冰正低着头夹起一只饺子，闻言随口答道，却转瞬反应过来，登时被呛到。转首，看着面色柔和如同刚才声音般的男孩一眼，洛冰咽下口里的东西，懵懂童真的眼神瞬间变幻：“澈哥哥，你在说什么？”

　　洛澈笑意更深，眉眼微弯，墨色碧江春水般一层层荡漾开来，看着身体绷紧地洛冰，眼神逐渐暖化，唇畔笑意柔和：“你不用怕，我真的只是感谢你而已。”

　　感谢到大陆上都尊贵无比的大少亲自跑到个小小洛族来找人？洛冰腹诽着，面上却丝毫不露：“澈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冰儿真的听不懂呢……感谢？”洛冰眼中透出些许狡黠：“难道澈哥哥是感谢冰儿带你去青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