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情人生》东方句芒

5、颜如玉（四）

　　北燕皇宫咸服宫。

　　卫嫣去见过北燕皇帝姬承乾之后退出金殿，被宫人送到了来北燕为质的各国王子和公主们居住的地方。

　　她被安排进了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屋子一明两暗，她住一间，服侍她的阿蛮住一间。

　　一回来，她就红了眼圈儿，眼泪扑簌簌地滚落。

　　阿蛮见状，赶忙问她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之前，阿蛮并没有被准许陪着卫嫣去面见皇帝，她在殿外等着卫嫣。

　　卫嫣后来从金殿里面出来，头上戴着帷帽，旁边跟着一位面相刻薄的女官和几位宫女。

　　阿蛮不敢跟卫嫣说话，卫嫣也没吭声儿。

　　一直到她们被安排进了所谓的咸服宫里来。

　　咸服宫这个名儿一听就是对来北燕为质的各国王子和公主们的轻视和侮辱。

　　因为咸服前面还有一个词儿：四夷。

　　但卫嫣显然不是因为住进了这么一个彰显蔑视的地方而伤心落泪。

　　看到卫嫣流泪，阿蛮心痛不已，抓握着她的手臂焦灼地问：“公主，你快跟婢子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卫嫣哽咽难言，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北燕皇帝要我在今晚宫里的夜宴上抚琴跳舞助兴……”

　　“……这，这真是太过分了！”愣了一下，弄清了自己没有听茬的阿蛮涨红了脸怒声道。

　　她的拳头都握起来了，整个人气得直哆嗦。

　　本来她所服侍的大公主在来北燕的路上就吃了不少苦，到了武阳城又被姬明玉推出来羞辱了一番。

　　没想到，这都还没有完，现在北燕的皇帝又要让大公主在迎接姬明玉的凯旋宴上抚琴跳舞。

　　不说大公主身份是纪国的公主，就算是一般的良家女子，被要求当众抚琴跳舞，那都是一种侮辱。因为在宫中，为皇帝和朝臣们奏乐跳舞的是贱籍，甚至不少人就是宫奴。在皇帝和朝臣们眼里，宫里奏乐跳舞的宫奴们是可以随便戏耍欺负的，宫奴们就是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比那些在宫中逗皇帝笑的侏儒都低贱。

　　这是直接把纪国公主跟低贱的宫奴归于一档了。

　　更何况卫嫣是在室的女子，她的脸上还有黑斑，看上去容貌丑陋，北燕皇帝让她当着满朝文武和皇亲国戚的面抚琴跳舞，那不是存心想让她受耻笑吗？

　　随便一想也能想到，当卫嫣按照北燕皇帝说的在宫中的夜宴上抚琴跳舞时，大殿上包括北燕皇帝在内的人们会发出多大的笑声。

　　这种侮辱简直比在进城时站到桌子上给武阳城百姓看更甚。

　　在这样的笑声中，卫嫣能撑住吗？

　　可是撑不住又能如何？

　　卫嫣能不去吗？

　　如果她不去，北燕皇帝会放过她？

　　此刻，在卫嫣周围还有两个北燕的宫女呢，她们奉命伺候卫嫣。

　　说是伺候，实际上是监视。

　　送卫嫣和阿蛮的女官离开之前说了，一日两餐，那两个留下的宫女会为她们送来，至于其它的事情，就该阿蛮来做了，以及非诏不得离开咸服宫。

　　卫嫣其实在北燕皇帝说出要她去晚上的宫宴上抚琴跳舞助兴之后，当时就说自己不会抚琴，也不会跳舞。

　　可皇太女姬明玉随后却说卫嫣在说谎，因为当初她带领北燕大军攻破纪国时，就听纪国人说大公主卫嫣琴技高超，至于跳舞，跟着舞姬们随便跳跳也就会了。

　　姬明玉还强调说，那是她父皇的旨意，卫嫣最好不要违抗，否则她会受到惩罚。

　　“你记住，你在北燕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和纪国你父王母后弟弟，以及纪国的百姓相关。你在北燕惹得我父皇不高兴，我父皇会让纪国多纳贡，纪国百姓们的衣食怕是更加不周。最重要的是，你想一想你弟弟，你要是在我们北燕任性胡为，他怕是要代替你来北燕为质了。”

　　这样的话，让卫嫣泄了气。

　　她本来想宁死不屈，拒绝去今晚的宫宴上抚琴跳舞的。

　　卫嫣还想过找机会自尽，想过趁着宫宴上大家放松，做出行刺北燕皇帝的事情，北燕皇帝一怒，她当时就在大殿上交待了，省得接连受辱。

　　但是她不是平民百姓，她是纪国的大公主，言行皆是代表纪国。

　　她在北燕做出冲动之举，纪国百姓们就要遭殃。她唯一的弟弟，等她父王崩了之后，就要成为纪国的王，到时候要是因为北燕皇帝迁怒自己，被迫来北燕为质，纪国就完了。

　　思前想后，真是自古艰难唯一死。

　　卫嫣伏在阿蛮肩膀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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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明月进宫之后去见了她皇祖母，皇太后华氏。

　　彼时，她母后周氏正在皇太后跟前陪着说话。

　　姬明月来之后就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盒丸药，献给皇太后。

　　她说：“这是孙女费尽心力跟门下善于炼药的门客一起炼制的延年益寿的丹药，献给皇祖母，愿皇祖母长命百岁。”

　　华氏笑眯眯地接了药过去，揭开玉盒，一股浓浓的药香味钻入鼻中，让人感觉心广神怡，精神为之一振。

　　再细看玉盒里面的丹药，个顶个拇指头大，如玉色珍珠一样莹润发光。

　　嘉王姬明月从小喜欢学习医术，炼制丹药，大肆招揽天下懂医术，会炼药，有祖传药方的人为门客。

　　因此，她屡屡炼制出有奇效的丹药，除了救人性命一类的，还有延年益寿养颜这一类的药丸。

　　在宫里，从皇太后，到皇帝，还有皇后，后宫的妃嫔们，都喜欢姬明月。

　　因为姬明月会常常进宫来给皇太后等人献药，妃嫔们则是想方设法讨好姬明月，希望她能给她们一些美颜的丹药。

　　至于宫外的官宦之家的夫人和小姐们，也是巴不得能跟姬明月搭上关系，从她那里弄到一颗半颗滋养容颜的灵丹。

　　要说整个北燕，最受欢迎的人大概就是嘉王姬明月了。

　　她身份高贵，容颜如玉，又精通药理，会治病，会炼丹。

　　同时还待人和善，举止娴雅，为人低调有礼。

　　这样的人，说她是世间难得的完人，估计没有人会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