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花》老****瓜

5、【5】

　　【5】

　　之后王源就鲜少说话。

　　不知道是因为虚弱，还是留下了创伤后应激反应单纯不想说。王俊凯也不主动开口，默默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毫不夸张地说，这真算是一场生死浩劫了，而他才十四岁。内心的震撼，□□的伤痛，让王源只想暂时封闭自己，将自己保护起来，在沉默中体会安全。王源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一片白得恐惧的天花板，这儿的一切都如此洁白无瑕、平和无害，让这个常年目睹着黑暗与血腥的少年有些不习惯。他可以看到门牌上清晰的“ICU”三个大大的英文字母以及自己胸膛间贴着的一根根电线，连接的心电监护仪上时不时会跳动几个数据。尽管有在一直输液治疗，但每一次呼吸都似乎牵扯着体内的脏器，而且总会从身体里涌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几乎快要窒息。

　　看着呼吸渐渐困难的王源，王俊凯放下了手中的书，替他把吸氧器带好。轻柔的动作生怕弄疼了他，看这娴熟的模样应该已经是操作过很多次了。他这是第一次照顾男孩，和自己年纪相仿，又无亲无故，波澜不惊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尴尬，他解释道：“医生说要间断吸氧，为了不产生赖氧性等会还得扯了。”

　　浑身各个地方都疼得让王源倒吸一口凉气，特别是他现在清醒得很，能够真真切切的体会得到这痛彻心扉的痛楚。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就连他躺在床上都可以清晰地听得见。他眯了眯眼，轻声问道：“严重么。”可别最后落下个后遗症之类的，那对于他来说可就得不偿失了。一口雾气喷薄在吸氧器上，被过滤过的话语细如蚊吟。

　　王俊凯根据他的唇形大概也猜得出是在问什么，他摇了摇头：“还好，医生说是创伤性血胸，要静养。”至少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噢。”王源点了点头，其实并不明白那个专业名词，只觉得不严重就好，唯一觉得干扰的，就是呼吸。他看着输液杆上还挂着一瓶满满当当的抗生素就有些头大，要让他这么一直躺在床上个把月非得无聊死他不可。无聊且不说，得耽误很多生意上的事……王源在爷爷的教育下，从小就学习相关事务，年满十四的时候，他正式接手了社团所剩不多的生意，和父亲以及以前的前辈们一起打理。父亲会料理好的吧，毕竟父亲出狱后这两年，生意不说做得多大，但总是平稳盈利着的，应该没问题。王源合上有些干涩的眼睛，静静想着。

　　后来王源偶尔会和王俊凯聊两句。
　　“三个月的试用期满了，现在是你唯一一次退出的机会，以后要想走，可就由不得你了。”王源语气平和地说着，脸上血色恢复了不少，笑容和煦，完全不似那天那个冷酷无情说出“杀”字的那个少年。
　　“嗯，我想继续留在竹清帮。”王俊凯看着他，狭长的桃花眼透着坚定。
　　“为什么？”其实王源知道，他是为了救治母亲，为了钱，但他还是明知故问。经历了这次的事，让王源有些过于敏感，对身边的人也充满了防备。他从小就知道，在利益面前，再是多讲义气的兄弟都会反目成仇。
　　“我需要钱。”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很沉。根本无需编造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母亲的病情让他无法有什么更大的野心。王源不过是怕他积累着财力和人气，最后要颠覆竹清帮。父亲入狱这些年，有好几个之前的心腹要么带着竹清帮的钱和人独立出去，要么处心积虑想拉暂时顶替父亲坐馆的爷爷下台。要不是王源和几个忠臣一直维护着，竹清帮恐怕早就树倒猢狲散了。

　　“很好，那就不要做多余的事。”王源很满意他的答案，笑笑地点了点头。
　　“是。”不做多余的事，也不说多余的话。
　　“听说你需要钱，是因为你妈妈身体不好，是么？”王源稍稍放下心来，气氛轻松了些，便与他攀谈起来。
　　“……是。”王俊凯沉吟了几秒，心中隐隐作痛。
　　“我就快出院了，不如让你妈妈住进来。你的薪水照算，医疗的费用我包。”王源提议道。倒不是因为他多慷慨大方，只是他急需别人的忠心，所以将王俊凯这样目标明确的人才稳固下来也是计谋之一。给他一些归属感，给他一些恩惠，都是必要额度。
　　“真、真的吗？”王俊凯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放佛自己听错了。
　　王源看了他一眼，自信地勾起嘴角一笑：“我说杀的时候，有人活下来了么？”他向来说一不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用太感激我，这是你该得的。这三个月来你做得很好，也当是你转正的奖励吧。”

　　那种眼眶发热鼻尖发酸的感觉，王俊凯实在难以描述，大概是快要喜极而泣吧。这样一来，母亲有稳定的治疗和专人照顾，他身心都不知会轻松多少。王源要的就是这个，要他带着感激，更加忠心耿耿地为竹清帮卖命。

　　王源脑里回忆着这三个月来和他相处的点滴，的确没有发现丝毫不妥。他不觊觎权利，只想赚取属于他的那一份钱，倒是有一点奇怪——当时薛姐想要他一起，王源替他拒绝了。王俊凯入行前发过誓，不沾毒品，不近女色。竹清帮自从父亲入狱后，爷爷就下了死令不许帮派内任何人再沾毒，这也是为什么许多骨干都受不了没有毒品的清贫生活纷纷独立出去自立门户了。所以王俊凯抵触毒品，是符合竹清帮的规矩的。可不近女色？要知道，这些年竹清帮之所以还能留着一口气，靠得全是色情行业和赌博，这也是他们做军火生意的原始资本。

　　他问他为什么。
　　王俊凯只是淡淡地解释道：“不想多一个软肋。”在母亲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哪有什么心思谈情说爱？他也不想分心，不想被红尘中的俗事再牵绊，更不想再为多一个女人这样心力交瘁。至少他目前没有准备好承担另一个人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软肋。
　　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蹦出的时候，王源只觉得自己心中最柔软的那处也被狠狠戳了一下。他不敢苟同。王源笑了，笑得甜蜜，又渗着无奈的苦涩，他摇了摇头，说：“就是有了软肋，才能促使自己变得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