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沧海明月》微云疏影

45、红颜枯骨

　　石观音吃吃地笑了起来，看上去是那么的妩媚动人，她未着寸缕的身子散发着象牙色的光泽，美得炫目，简直没有人能移开目光。正如她的语声，简直像天外的仙乐，又似女妖的呢喃：“留下来，不好么？”
　　厉若海平静地迎上她期待的目光：“多谢阁下美意，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要事？”石观音静静地看着他，梦呓般低语道，“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若只是想征服他，诱惑他，满怀恶意与不屑，倒也罢了，但她的眼中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爱意。
　　或许这份爱朦胧到烟雾，转瞬就会散去，经不得任何考验，可在这一刻，她却没有想那么多复杂的东西，有的仅仅是心中生出的那一缕爱意。
　　仅此而已。
　　厉若海礼貌道：“在下已有挚爱之人，断不会在别处停留。”
　　听见他这么说，石观音的脸色有一瞬变得极为凶狠，从绝世的尤物沦为凶悍的泼妇，旋即又恢复过来，柔声问：“她比我更美么？”
　　这一刻，她已决定，若她得不到这个男人，就一定要毁掉他和他心爱的女人，就如任慈一般。
　　她明明已经毁了秋灵素的容貌，令这个天下第一舞姬，无数人的梦中情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丑八怪，再无人敢多看那张恐怖的脸一眼，任慈依旧对秋灵素痴心不悔，娶秋灵素为妻。
　　所以，她要报复。
　　她本想立刻就杀了任慈，让对方身败名裂，最为痛苦地死去，却在知晓任慈收养了她的儿子之后改变了主意。
　　没有什么报复，比得上一个父亲倾尽心血养育了儿子二十年，却被儿子杀了来得痛苦，不是么？
　　凭什么她遇上的男人，个个都贪恋她的美色，当她陷入绝境的时候，却只想占她的便宜，无人敢救她于水火之中。那些女人遇上的男人，却一个两个都能痴心不悔，风刀霜剑加身也不改其心？
　　“在我心中，她独一无二，无人可比。”厉若海淡淡道，石观音的脸上就浮现一丝得色，谁料他下一句就是，“不过真要说的话，她自然是比你美的。”
　　石观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察觉到对面的女子散发出凌厉到近乎扭曲的杀意，厉若海又道：“挑衅她的话，你会死。”
　　这句话再平淡不过，却透着难以言喻的笃定，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是在故意刺激石观音，而是阐述一个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真理。
　　正是这样的态度，令石观音彻底陷入疯狂，狠狠地扑了上来，重重击出一掌，毫无留手的意思，近乎癫狂地喊到：“你胡说，胡说！”
　　也就在同一时刻，小老头身形一闪，竟不是联手夹击，而是趁势遁逃！
　　厉若海手中的丈二红枪已化作漫天枪影，直击石观音。石观音心神一摄，下意识后退一步，重重吐出一口鲜血，却见身法如电，已到了小老头逃逸路线的正前方！
　　小老头狠狠咬牙，仿佛化身最锋利的锥子，带着无法匹敌的锋锐和森冷，以难以形容的速度，狠狠向厉若海击去！
　　他本就是绝世的刺客，自然明白，有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这一招已是他毕生功力的荟萃，就算是木道人、叶孤城这般绝世的高手，也无法抵挡，只能选择避让，便可让他成功逃脱。
　　不错，纵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使出这惊天动地，令人拍案叫绝的一击，他想到的，仍是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句话非常古老，却流传至今，难道不正是因为有许多人都拿它当座右铭来解释自己的某些行为么？
　　正因为如此，厉若海轻轻叹了一声，枪尖向前微微一推。
　　他的动作看上去极慢，小老头却连躲避都来不及，落在楚留香与石观音的眼里，竟好像是小老头用胸膛撞上了他的枪一般。
　　小老头的表情很惊愕——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宏图霸业竟会终止在这个地方，而他最后的记忆，则是厉若海的表情。
　　平静到近乎冷酷，若真要说还有别的什么情绪，也只能是一丝失望。
　　失望？
　　没错，失望。
　　小老头武功之高，当世难寻，纵是赤尊信复生，乾罗亲至，小老头若蓄意要留下他们，也有八成胜算。
　　这样一位绝世高手，遇到强敌，第一反应竟是逃命，而非欣喜若狂，战意盎然，岂不令厉若海失望至极？
　　厉若海缓缓拔出丈二红枪，小老头坠地的那一刻，石观音也倒在了地上。
　　她心绪大乱，气血不调，本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厉若海在震退她的一瞬间，燎原枪法中的“二十针”已击中石观音周身各大要穴，这等精妙绝伦的打穴功夫，远非常人能够比拟，也是石观音无力抗衡的。
　　石观音已无任何力气，她的目光痴痴地凝视着厉若海，最后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充满悲怆，透着难言的凄凉，却又有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下一刻，石观音美丽的胴体已奇迹般乾瘪了下去，她身上的血肉像是忽然被抽动。
　　这位世间难寻的绝顶美女，竟在片刻间就变成了一副枯骨。
　　楚留香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他几乎已忘了自己什麽时候曾经流过泪，现在眼泪却已沾湿了衣袖，但他却一定要擦干眼泪，一定要活下去。
　　石观音虽然死了，他也得到了苏蓉蓉她们平安的消息，却失去了胡铁花和姬冰雁，这遗憾又有什麽能弥补呢？这遗憾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厉若海望着楚留香，就见楚留香擦干眼泪，想对他说声谢谢，或许还要礼节性地寒暄一番，便道：“不想说话便不要说。”
　　“谢谢——”楚留香行了一礼，缓缓向外走去。
　　他本想将无花带回中原，接受法律的制裁，无花却已死了，死在画眉鸟的手里。而他的好朋友胡铁花和姬冰雁却还活着，他们所中的毒已经被画眉鸟给解了。
　　龟兹王本想派人送他们回到中原，却被楚留香婉拒了，只见他苦笑道：“多谢王爷好意，在下实有难言之隐，若是走来时的路，又或者不掩饰身份，大张旗鼓，只怕前脚刚出沙漠，官府的追兵后脚便来了。”
　　“老臭虫，你也太多事了。”胡铁花一想到这件事就来气，“那件事摆明了是有人下套子害你，你却一定要去取，闹得江湖人都以为随侯珠在你手上。结果呢，本来是救蓉蓉妹子的，谁料蓉蓉不见了，珠子也是假的，你还平白惹了一身腥。”
　　听见“随侯珠”三字，厉若海心中一动。
　　和氏璧与随侯珠皆是秦皇至宝，虽说在他的世界，随侯珠的名气远远不如和氏璧，也早就失传多年，但在这个世界，莫非……
　　思及此处，他打了个呼哨，蹄踏燕从远处疾奔而来，至他身边后，亲昵地蹭了蹭他。众人瞧了，免不得露出惊容，胡铁花更是目露痴迷之色，喃喃道：“好神骏的马儿。”
　　龟兹王早就想问厉若海是何人，见状趁势道：“这位公子——”
　　厉若海本打算向龟兹王要水和地图就离开，听到楚留香涉及到随侯珠，却打定了主意，便道：“我与他们一路。”
　　他方才与石观音的对话，不仅是情之所至，也有试探的意思——以邀月的容貌武功，若是出现在江湖上，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但瞧石观音的样子，却浑然不知邀月的存在，联想到邀月身携和氏璧。厉若海自然能猜得到，邀月不是出身隐世门派，便是深居皇宫大内，非但闲人见不着，就是顶尖的高手，也没几个知道她的。
　　想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寻人，简直与大海捞针无异，更何况这是邀月本来所处的世界，她身世如何，可有什么秘密，厉若海一概不知，自不会大张旗鼓去找。如今听得随侯珠一事，纵是联系颇为牵强，他也是要试一试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温文尔雅，一派端方：“方才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厉若海。”
　　“原是厉兄。”楚留香叹道，“在下卷进一桩极大的麻烦中，厉兄虽是我平生仅见的绝顶高手，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为朋友流泪，又明知厉若海武功高强，在身陷是非的情况下，仍旧不求厉若海的帮助。
　　这等举止，自然令人钦佩，故厉若海淡淡道：“暂时同路。”
　　楚留香又摸了摸鼻子，不住苦笑，龟兹王适时道：“既不能走大路，那就只有绕路了。离龟兹颇远的一处，相传昔日楼兰的遗址。也不是没人觊觎过楼兰的财富，但那处据说有鬼影出没，去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去送死了。那条路早已荒废，周遭的镇子也空无一人，汉人的官府就是再怎么能干，也不会去那儿守着的。”
　　四人谢过龟兹王，带上足够的食水，再度上路。
　　他们足足走了大半月，这才到达龟兹王所说的楼兰古城遗址，本打算从外头绕过，厉若海的目光忽落在远方：“沙子中埋了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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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厉若海专业遇剧情，踩雷点，一本正经地说出大实话，实在太耿直了O(∩_∩)O~
今天下班晚了点，所以现在才更新喵，至于何时相见……只能说，一切剧情，作者都有用意，稍安勿躁(づ￣ 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