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牧草场》一点香

11、第 11 章

　　方脸老太指着一条水泥小道，告诉米央那栋最漂亮楼房后面的那家就是，然后打着伞先离开了。

　　米央望过去正了正神色，坦然的朝着那栋房屋行去。

　　门敞着，没见到有人，米央走上台阶，在门口轻唤：“连绣！连绣——”

　　没一会儿屋里传来动静，一个小男孩儿穿着毛绒拖鞋跑出来，见到米央小脸上愣了愣，随后又露出两颗白牙。

　　“阿姨，我小姑不在家，家里只有星星一个人。”

　　米央看着他觉得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哦，没事，她东西掉我那儿了，我给她送过来。”

　　星星仰着小脑袋瓜表情认真的想了会儿，指指边上的红木大椅。“放那儿吧！”完了对米央嘿嘿的笑。“阿姨，你长得真好玩儿，像我家胖胖，它做了坏事的时候最喜欢把脑袋埋起来。”

　　这回换米央愣神儿了，搞不清楚小家伙这话是褒奖她呢还是打趣她。不过，她一向亲近孩子，奇怪了一下并不会为孩子的童言童语而引发不好的情绪。

　　“星星，你叫星星是吧？”她弯下腰与他对视，小家伙肉乎乎的，就是皮肤有点黑，不过五官很正，看得出来家里的基因不差，未来定然是一个帅小伙。

　　“嗯。天上的那个星！”怕米央解读错误，肉肉手朝头顶指。

　　看着他好笑，米央摸了摸他的头。“好棒棒，星星是个好孩子呦！阿姨先走了，一个人在家要锁好门。”虽说农村里相对来说比城市安全，可也有那么几个心思不好的人，叮嘱一下是有必要的。

　　星星郑重的点头。“我知道了，阿姨再见！”

　　米央撑开伞走下台阶，回头冲星星挥挥手，步履轻快的步入雨里。站在大门口的孩子忽然咧嘴一笑，对着客厅那边的小门叫唤：“小叔，我的巧克力饼干，快给我！”

　　一身休闲居家服的男人从门后面走出来，表情极其的精彩。他嘴里叼了半块饼干，手里捧着一盒泡面，看着外面的细雨缠绵，眼神逐渐深远。

　　星星看见连长业嘴上的物件，立马变身小怪兽，对着比他高太多太多的连长业又锤又打。“啊，那是我的！是我的！大坏人，我恨你，我不跟你玩儿了！”气啊，妈妈藏起来的零食，他好不容易才找出来，居然被这个人抢了去。逼他撒谎不说，还说话不算数的给偷吃了。哼，太坏了，他要一天不理他。

　　连长业空出一只手把半块饼干塞进嘴里，态度恶劣的冲小孩说：“小叔为你好，这种东西你吃一块儿聪明就减少一分，以后不光会变成傻子还掉光牙齿，满嘴都是虫爬爬。”

　　星星听这话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黑葡萄的眼睛里全是惊吓。

　　嘿，你这傻小子，老子翻不过你老子的五指山，还整治不了你！叫你们让老子不好过！

　　米央不知道身后有这么一段插曲，她回到家里一个人无聊的看着电视。眼睛在屏幕上盯着，心思飞出了好远。

　　她和那些人断联系有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外公外婆过得好不好。心里生出该不该打电话回去的纠结，可想到他们会跟她说什么，她又没了勇气。谈什么呢，男朋友她没有，工资？她在乡下能供自己吃喝啥都没有。跟他们谈人生聊未来，没有钱的人是连说话权利都不配有的，这是他们的价值观，纠正不了，也永远别想他们去自我反省。

　　关了电视，米央打消了打电话回去的念头。她进到空间里，看到绿草中的两颗鸡蛋，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她已经存了快二十个蛋了，等天放晴了煮了茶叶蛋卖，也是一笔小收入。

　　前些日子米央找花老太打听了一下租地的情况，村里有外出打工的，很多旱地果林无人打理。一问下来才知道数目不少，他们都不在乎这些钱，一年给个四五百块意思一下就成。

　　米央诚心诚意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就近租下了六分旱地，两亩果林。不管挣钱不挣钱，就当是一次游戏，图个开心。

　　雨下了两天下午有放晴的意思了，米央搭车去凤紫买了些瓷盆，和一个泡沫塑料箱子，吃完晚饭后在家里洗洗涮涮。煮了茶叶蛋，又杀了两只公鸡，剔出鸡肉用盐调料腌渍好，再把鸡骨头放入土翁里倒入卤水密封。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停手才发现都晚上十点了。

　　米央揉了揉太阳穴，脱了围兜袖套，冲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里。

　　定了凌晨四点的闹钟，米央全身疲乏很不想起来。懒也是个会上瘾的事，她挣扎了五分钟，总算理智获胜。处理了个人卫生，她去厨房在锅里倒上菜籽油，将处理好的鸡肉沾了面粉煎炸，全部炸完已经快一个小时。茶叶蛋加温敲损，两瓷盆子装好放入塑料箱子里，米央把豆瓣酱泡菜电子秤一股脑儿装完，挎了包包抱上箱子关灯锁门赶最早的公车。

　　到县城六点多，天没完全亮。米央找了个人流集中的广场街道，蹲下来装了几塑料袋鸡柳拿了泡菜豆瓣酱摆到箱子盖子上。拿出写了茶叶蛋的简易牌子放到箱子前立好。

　　蹲着的样子挺别扭，自身只有这个条件，米央看向过往一两个的行人，强迫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这个点出门的，都是附近的门面老板，赶早开店做生意的人。看着他们直奔早餐摊位，米央心里暗暗着急。

　　整个到早上七点都无人问津，米央感觉要忘穿秋水了。她的肚子饿得要死，腿也蹲得发麻了，想想有些失落，气闷的想没人稀罕她就自己吃。

　　抓了已经冷掉的鸡柳，米央一块儿一块儿往自己嘴里塞。好吃是好吃，但吃着吃着就想哭。莫名的一股悲伤袭上心头。

　　“茶叶蛋，给我来两个！”

　　一个面上带着风霜的中年男人冲米央喊。

　　“哦……稍等。”收起悲伤，米央手脚快速的把盖子上的东西收起，打开箱子从瓷盆中勺出两个茶叶蛋包好。

　　男人递出五块钱，米央找零两块。

　　由这个男人打头，米央一口气卖出了十个茶叶蛋。中间有十几分钟没生意，时间一点点走向八点。不远处小吃摊上的男老板频频看向她这里，那不善的眼神看得米央心里不是滋味。

　　收拾了东西，米央搬着箱子往她上次摆摊的街道走。人到小区不远处，身后追来一个大妈。

　　“真是你，我还想你今天不来了呢！”

　　米央这才注意她的容貌，是上次那个买她豆瓣酱的大妈。

　　“您找我呀？”这话问得挺废的，米央之前心情不佳大脑空白一片。除了这句废话不知道说什么。

　　“你那个酱，我儿子同事喜欢，让我给他买两瓶。他是外地人吃不惯这边的辣。”

　　这倒是好事，米央把东西放地上，拿出两瓶子递给她。

　　“我不常来县城，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以后可以直接打我电话。”指着瓶身上的贴纸，米央将东西给她打包好。

　　“诶，这个好，方便。”

　　送走大妈，米央来到小超市旁边，放下东西低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你卖什么的？”一个脚步匆匆的女人，踩着恨天高过来。

　　米央把盖子拿开让她自己看。

　　“有鸡翅，就剩这四个了啊？”女人叽叽咕咕说了什么，米央没听清，就注意到她的手指纤长漂亮。

　　“鸡翅和鸡腿都包了，还有这茶叶蛋来五个。”掏了一百块钱递给米央。

　　米央高兴难得有这么大方的人，主动给她少了零头。看那人精致的脸蛋，她对她好感满满。女人走得急，像要赶什么东西似的。多看了她两眼，米央埋头分装鸡柳。

　　东西没卖完，特别是鸡柳。茶叶蛋卖光了，剩一瓶豆瓣酱，两盒泡菜。下午两点，正是最热的时候，米央收了摊打道回府。

　　到家时间早，米央照例先数钱，一张一张的捋直，忽然发现一张百元大钞颜色不对。她抽出来和其他的仔细一对比，一张脸瞬间没了颜色。

　　她几乎不能相信她收到了一张□□，可这钱的质感又是那么清晰的不同，她没法骗自己所遭遇的恶劣事件。一再的看着那张钱，米央眼眶热浪汹涌，想哭哭不出来。

　　“小央央，我知道你回来了，快开门！”

　　外面连绣的鬼叫声直冲进来。

　　米央没动，心里仿若生了一条口子，不停的被人向两边拉扯。她弄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外表奢华内里肮脏的人。那次在学校也是，第一次想要做生意的她就被人骗了两百。是的，她已经想起来这张钱出自哪个人的手中，那个让她印象不错有着纤长手指的漂亮女人。和第一次欺骗她的那个女人一样，披着华丽伪善的外衣，干着令人深恶痛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