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虫变》歌德斯尔摩

54、杀意

　　杀意
　　冷珂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看舷窗外的夕阳，比起半小时前，似乎光线已经有些黯淡了。

　　散开的云层之下，通天的巨型建筑仿佛一个巨大的水塔，顶部就是机场，空中走道长廊相互连接，在这块盆地中铸造出一个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的怪物，在夕阳之下泛着无机质的光。

　　“川蜀就不冷了。”杭乾靖将冷珂从上铺抱下来，给他系上安全带，用鼻梁蹭蹭冷珂的前额：“珂珂怎么了？不开心？”
　　冷珂垂着头，一会儿之后双手拉着杭乾靖的脖子让他靠近，凑上去心疼的吻杭乾靖眉焦上的伤疤。

　　“破相了呗……看看你有没被打掉牙……”冷珂说着就去舔杭乾靖的嘴唇，眼底带着坏笑，就像是占了便宜的猫。
　　杭乾靖也笑起来，一口咬住冷珂的嘴唇，两人缠绵的接吻，等待救援机降落。

　　杭乾靖咬着冷珂的耳朵：“别打姚辉的主意……虽然爷也想做了他，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进了安全区就别想这心思，姚辉手里有一个重要地点，上头肯定要保护起来的。”
　　冷珂尴尬：“我没打他主意……”

　　杭乾靖掐了一把冷珂的屁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冷珂咳嗽一声，只得先暂且放下这个打算：“总有些人，法律也制裁不了……”

　　“救援队列队！平民靠左，有行伍、警察生涯的靠右！”
　　一下救援机，接待的军官就开始快速将人群分类，往隔离间带，冷珂诧异的看见张远往右站过去。

　　“张远！这边！”冷珂对着右手的队伍喊道，机场噪音太大，高空风速也大，张远根本就听不见。
　　冷珂正准备再喊，那个参谋看见冷珂动作，就过来随着队伍往前走：“那个张远？刑警卧底来着。”

　　冷珂心头瞬间飞奔过千万头草泥马，卧底警察为什么会像个小混混这个问题不断放大，最后只能把张远定位成一个万年卧底——在姚辉手下也是卧底……

　　冷珂：“为什么要去隔离区？”
　　参谋：“担心有人被寄生……你们见过寄生体吧？这玩意儿说不清，有地方会产生，有地方根本就没有，这里有刚发明出来的药剂可以区分。”

　　冷珂点点头，这肯定是有必要的，不然安全区内就无法保证内部安全。

　　半小时后，冷珂赤条条的从隔离间内走出来，穿上同一发放的衣裳，旧的衣服被全部焚毁，防止有不明的病毒。

　　冷珂套上毛衣，余光中看见两个人被荷枪实弹的大兵押走，沿途一路哭号着，周围人均是离得远远地，这两人正是当时和李飞同客舱的。

　　冷珂目光四处扫视，终于在看见套着迷彩军裤的杭乾靖的时候松了口气。
　　杭乾靖也在四处寻找冷珂，同样松了口气。
　　两人相视一笑，总算放心下来。

　　接下来就是一串排队填表，好安排工作岗位，这时候早就没了原本社会上存在的“难就业”的问题了，人实在太少，要维持整个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需要更多的劳动力资源。

　　巨型建筑内部和泉林安全区一样，完成了一个小型城镇的建设，只不过作为中央安全区，这里比泉林大了不只一倍两倍。

　　“看见那边的东西了没？”一个暂时无事的接待员靠在柜台上，指着外头环山上闪光的几个点对一个新来的难民道：“等救援机再次离开之后，这些射线就会呈网状结构将安全区全部围拢起来，滴水不漏！”

　　冷珂兴致勃勃的听着，眼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擦过去。

　　“那个人是谁？”冷珂猛的回头。
　　擦肩而过的男人已经上了一辆小轿车内，车辆迅速汇入车流中，不见了踪迹。

　　“怎么了？”张远飞快的嚼着口香糖问冷珂。
　　冷珂又在街上扫视了一圈，确实没再见到那人：“没什么，有可能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杭乾靖拿着要登记的表格回来，把一份表格给冷珂：“你的，在这边填一下，然后左上角是你的号码，前台报到你名字你就过去交给他，后面会有人给你安排工作住宿什么的。”

　　冷珂突然有种慌乱：“什么意思？你呢？”
　　杭乾靖避开冷珂的目光，视线落在自己的脚趾头上：“我……估计要重新入伍，你知道的，那个四十年内要是发生战争行为必须重新入伍的。”

　　冷珂深呼吸，声音发抖：“战争行为？现在这不是战争行为……而且你重新入伍做什么？”
　　杭乾靖：“部队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冷珂果断道：“那我和你一起。”
　　杭乾靖猛的抬头：“不行，你留在这里，安全点。”

　　冷珂挥着手上额表格倒退着走：“在泉林安全区的时候你也这么说来着。”
　　杭乾靖要往前追，但是后面涌上来的人群一下子就把他和冷珂隔离开来了。

　　杭乾靖：“让下！”
　　面前的人不为所动，转头看一眼：“哟，当兵的？不在这里排队！这边是普工！”

　　杭乾靖深呼吸，只好绕道走，冷珂早就没影子了。

　　征兵窗口没有人，冷珂直接拿着表格往里走。
　　内侧一个女军官正好出来，伸手一拦：“这边征兵的，别看着没人就钻！等着前台叫号去！”

　　冷珂：“我来应征的。”
　　“哟！”女军官上下打量一下冷珂，笑起来：“小帅哥还是去外头等着吧，当兵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冷珂试探道：“你们也招其他兵种吧？技术什么的，研究之类的？”
　　女军官心不在焉：“招呀，你什么学历？什么专业的？”

　　冷珂笑：“谢菲尔德，硕士，古生物。”
　　女军官一愣，随后正色道：“你当真应征入伍？一会儿盖了章了，就不能反悔了，你想清楚，你这样的可以留在内部研究院工作，也挺好的，而且安全。”

　　冷珂耸耸肩：“总有人要出去搜集一手信息吧，总在实验室里就真能研究出来什么了？第一手的资料收集，剩下的就交给实验室里老的跑不动的老教授不是更合适？”

　　女军官笑起来，摆摆手示意冷珂进来：“那走吧，带你进去。”

　　“坐。”征兵的负责人听女军官介绍完了冷珂，简直两眼发光，客气的让冷珂坐下。
　　冷珂从桌上拿笔飞快将表格填起来：“抱歉，刚才没时间填……对了，要是特种兵的话一般会执行哪些任务？”

　　负责人接过冷珂的表格，对照电脑上的资料一项一项核对：“一般特种兵是外派的任务，像是搜救行动，例如这次把你们带回来的。还有些特殊任务会去执行。”
　　冷珂：“例如？”

　　女军官道：“别多问。”
　　负责人从电脑前抬头望冷珂。

　　冷珂：“我希望知道，并且觉得自己应该会是参加特殊任务的人选。”
　　女军官不说话了，退后一步将门关上。

　　负责人：“可能是定向摧毁，或者是特殊营救，也可能是去寻找一些重要物品。”
　　冷珂点头：“我明白了。”

　　负责人在冷珂的表格下面签上名字，将条纹码扫录进电脑内，然后在一个冷冻柜中取出一根针剂：“这是纳米芯片，会注射在你表皮下面，里面配有通讯器。”

　　女军官示意冷珂伸手，冷珂哆嗦了一下，挽起袖子来。
　　负责人安慰道：“不疼的……你都准备上战场了，还怕这点疼？”

　　冷珂扭开头不去看注射器：“有准备的被扎和无准备的受伤疼痛感根本是不一致的好么！”

　　负责人耸肩：“不太疼，你放松点，越僵硬越疼……有这个东西帮忙，我们可以随时追踪到你的方位，并且你可以实时和队友联络，但是你的信号定位在密闭的空间中会有延迟，时间大概在半小时到四小时之内不等。”

　　冷珂点头：“也就是说信号无法识别出时间差？”
　　负责人点头：“对，信号只能显示在一定时间内你去过哪里，但是不一定你就是实时去的。”

　　冷珂用棉球压住细小的伤口：“最后一个问题，安全区里有个叫罗袁飞人么？”
　　负责人：“抱歉，这个超过我能告诉你的范围。”

　　冷珂眯起眼睛，以退为进：“那么……要是有的话，希望你能联系到他，他是我一个朋友的父亲。”
　　负责人：“你朋友……”

　　冷珂本想做出个样子来，但开口却当真差点落泪：“为了救我死了，我想见他父亲，告诉他，他的儿子不是他认为的那么窝囊和一事无成……”

　　负责人和女军官具是动容。

　　“给你，这是他手机号码，你可以打给他。”负责人写了个纸条递给冷珂，又问：“你是因为这个才参军的？”
　　冷珂双眼中透着茫然：“不知道，只是我不想看见这样的世界。”

　　冷珂分到的宿舍就在杭乾靖等一众特种兵的对面，但是相较于特种兵的四人间宿舍，冷珂的条件要好得多，一人拥有一间单人宿舍，就像是一套单身公寓，而且可以自由出入，不用报备。

　　夜晚，杭乾靖望着冷珂窗前的一点闪烁的烟头，最后关上窗户，无奈的翻身上床。

　　冷珂关上窗户，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内，随后将两头剪空的啤酒罐从自己的左手上拿下来，将内部密密麻麻缠绕的铜线重新绕上铜线圈上，放进角落的工具箱内，然后将啤酒罐放在脚下踩扁。

　　冷珂躬身系上鞋带，将桌上刚配好的喷雾放进裤子口袋里，随后在毛衣外头套上研究员的白大褂，口袋里面是一副塑胶手套。
　　冷珂看一眼墙上的钟，晚上十点半，随后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外走。

　　罗袁飞坐在车内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终于看见冷珂从楼内出来。
　　冷珂从车门边路过，罗袁飞将一张磁卡扔出来，冷珂弯腰捡起来，顺手塞进口袋里。

　　冷珂的脸上有一丝茫然，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和冷珂记忆中的成功商人已经完全不像了，冷珂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为了自己的执念让这个男人再次承受了一次丧子之痛。

　　也许不如就让他以为罗梁早就在末世中身亡了反而更好，因为漫长的哀痛期已经过去了，但是自己却告诉他，罗梁没死，一直活到了前天晚上，因为一个叫姚辉的人。

　　晚餐时分，冷珂和罗袁飞见了面。这个男人依旧在这个安全区掌控着不少经济权利，这并不能阻挡他的独子迈向死亡，但是却可以拥有足够的消息来源，和足够的通行权利。

　　姚辉的被关押的地方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秘密，但是冷珂只问了一个人的下落——林芝。在救援机上，林芝就没有露面，但是陆角的表现来看，林芝是安全的。

　　既然姚辉的交易条件是一个地点，那么冷珂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关于古生物资料的信息。那么找到林芝，就等于找到了姚辉。

　　冷珂的指尖在磁卡背面划过，那里有着清晰的凹凸印记——MMSCI4-11，军区研究院四楼十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