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江南之两岸稻花香》玄清道君

87、雪中送炭

　　蒋静书忙起身下楼去。一身是水的丁县令见蒋静书下楼下，忙与她做了一揖“见过蒋大人！”蒋静书笑道：“你我之间就不必客气了！夫人和公子可好？”

　　“均安！已去换衣服了。”

　　“那就好，我正要派人去寻你，你就来了。且先去客房换身衣物，再到我书房来有事相商。”

　　“是！”徐管家带了丁县令去客房，蒋静书却望着门口屋檐下垂下的雨帘子怔怔发愣，之后转身上楼。

　　未几，丁县令换了身干爽的衣物，到了蒋静书书房。蒋静书把一页宣纸递丁台光，丁台光看后衷心赞道：“蒋大人真乃我秦朝之栋梁矣！这两日我被围困于洪水中，看着眼前涛涛洪水还有流离的灾民，头发都快要愁白了。大人这份东西，真可谓万事考虑周全。下官代百姓叩谢大人！”说罢，站起身与蒋静书施了个大礼

　　有丁台光帮忙，接下来的事情，蒋静书就好施展的多。蒋静书将原本要送给丁台光的那封信的内容，令人腾抄了几份，分别派船送往临进的几个州县，甚至是永州府。

　　救灾工作刻不容缓，蒋静书和丁县令都顶着嫖泼大雨进入到救灾工作中。调配物资，安排人员，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因为在江华，她和丁县令是官衔最高的，是全县百姓的主心骨。两条大船拉回一船又一船的灾民，每每放下一船人，便又再次离港救人。蒋静书怕水手们连续救人吃不消，便强令他们分批休息，不够的人员由春晖园或是其他的村民补上。

　　两天的时间里，两条大船已救回上万灾民，成了涛涛洪水中的诺亚方舟。

　　大船每到一处，被洪水逼到绝境便的灾民们，便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尽情的呼救。等上得大船，个个嚎啕大哭。对此，船员们这几天已看多了，心中更加坚定了多救人的想法。

　　尽管事先做了准备，但学堂那儿还是容不下这么多人。蒋静书便令人把食品厂所有的家什设备搬到春晖园，空出厂房，又安置了一千多人。随着救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仍是杯水车薪。好在商务中心那边已大部分建好，有大大小小数十栋房屋，蒋静书狠狠心把那处全部开放，安置灾民。心想着，装修毁了就毁了，大不了姐事后再重新装修一次。除此之外，又运了木头树皮加盖安置房。

　　木头木皮不够了，蒋静书就派人四处采买，再用牛车运回来。许多人听到是给灾民住的，干脆不收钱或是少收钱。这令得采买的人十分的感动。好在这几年粮食年年丰收，蒋静书看到市面上粮价稳定，除了第一年的粮食卖掉了，这两年收的粮食都存在库里，如今有将近百万斤的存粮，否则现在光粮食一项就要了蒋静书的命，为此她庆幸不已。

　　但人力却是远远不够的。光靠牌楼村的村民，压根儿就顾不来这么多的灾民。蒋静书与丁县令一起，发文请求附近未受灾的其他村村民帮忙，男子帮忙随船救人，妇人帮忙照顾灾民。许多被救回的灾民见此，凡是能动的有力气，均是帮忙做各种事情，自救。从沱江城救出的大夫，在安置点里支了摊子，免费为灾民们看病。

　　许是受了恶劣天气的影响，亦或是在大雨洪水中泡的久了，许多人开始发烧生病，尤其是孩子。大夫说病是不难治，难的是没有药材。县城药铺里的药材全都被水冲了个一干二净，这么大的水，大夫们能捡条命就算不错了，即便能带的也只有自已天天使用的家伙什儿。蒋静书担心再这么下去，会演变成瘟疫就麻烦了，便让人把生病的灾民和健康的灾民隔离开来，进去照顾的人亦蒙上口鼻，以免被传染。同时严令大家不得喝生水，一率烧开了喝。住的地方也用石灰什么的消毒，之后铺上简易的木板床和床单。

　　床单被子什么的，都是各村村民们临时凑起来的，饶是如此仍是严重不够，只有先给孩子和老人睡，现在这种情况蒋静书也再无更好的办法。春晖园里除在大家现在盖着的，全都搬完了出来。

　　药材成了蒋静书的一块心病，为此甚至嘴上甚至急出了燎泡。她已经熬了两天两夜没睡了，眼里全是血丝。这样的天，即便她想睡也睡不着。五月初二，老天爷终于停了雨，但想要水退起码还得两三天的时间。眼看着生病的人越来越多，蒋静书再也不能等了，她决定进花江峒向盘祝求援。自已同他签了药材采购协议，先前提了一批，下批的货还不到时间，但现在情况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瑶族人住在大山里，又是上游，洪水再大对他们也无多大影响。然而他们都住在对面的山里，这么大的洪水，一般的小船划不到河中间，就会被浪头打翻，吞没的无影无踪。思来想去，蒋静书只有暂时拨出一条大船来，亲自带着去了花江峒。风、云、余洞都已被她派到其他的地方，负责建立新的灾民安罢点，否则小小的一个牌楼村哪里能安下那么多的人。故而，她的身边只剩下雨。

　　等蒋静书出现在花江峒时，盘祝的眼睛瞪得老大：“天老爷，这么大的水你是怎么来的？”蒋静书心中有情，顾不得同他叙旧，直接说明来意。盘祝一听，二话不说立即答应。很快全寨的瑶家汉子都来了，搬上船的除了一麻袋一麻袋的中药材，还有大批的木材木皮。而这些蒋静书并没有开口，但到他们都想到了。蒋静收张了张口，想说声谢谢，但嗓子眼儿发堵，因此除了眼目，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盘祝的阿美抱了抱蒋静书，摸了摸她的头顶说了些什么，从她的神色和动作里蒋静书大猜到她的意思，是让她别担心，有山神保佑你们，一切都会好的。

　　之后她喊来两个人，俱是背着背篓，老岑头说他们是瑶寨里的草药师。蒋静书听姬百里说过，这寨子里的草药师很是历害，他们对于药草的认识可比外头一般的大夫强上太多了。这是瑶族人长期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作斗争的结果。草药师在瑶族人中地位很高，但瑶人与汉人一向不和，没想到在这样的危难时刻，他们确愿意出山帮助自已的同胞，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俗话说的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份深清厚宜，蒋静书无以为报，只能深深的对他们鞠了一躬。这份情她蒋静书记下了。来日必有厚报。

　　整整一大船的药材和木材，都是灾民们急需的物资。灾民们听说这些都是他们以前看不起的瑶族人捐赠的，许多人脸红羞愧不已。尤其还有两位医术高超的草药师，几乎是药到病除。

　　病情的蔓延很快得到了控制，蒋静书把药材分成数批，分别运往江华县的其他几个安置点，甚至是邻县。大夫亦只留下二位，其他的全部派了出去。其中蒋静书亲自去了其他三个安置点巡视一番，见安置点一切景景有条，各种救灾和卫生措施都在严格实行中，方才放了心。忍不住对风、云和余洞三人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太子身边的人，干得好！三人见此，具是面色微红，不好意思的笑了。

　　五月初六，洪水终于退去。望着满目仓夷的家园，灾民们哭了，好在他们还留得命在。于是哭过之后，人们纷纷卷起裤腿开始重建工作。

　　蒋静书知道，真正的战斗才真正开始。

　　经过仔细的考量，蒋静书同丁县令分工合作。丁县令负责联络各村镇统计在此次洪水中财物、房损的损毁情况，包括伤亡人数等。同时组织灾民进行灾后重建工作。若是发现有冲上岸的尸体，不管人畜一率洒上石灰深埋，防止这些尸体腐烂后衍生瘟疫。同时要求灾民们，千万不能喝生水，一定要烧开了喝。家中的房屋若是还能住的，收拾干净后一率用生石灰严格的消毒后再入住。

　　蒋静书则负责筹措调集救灾的物资，包括建房用的木柴、生石灰、衣物、被子、粮食等。因为这次洪水中，江华县许多船只都被大水冲走，唯有牌楼村因为码头上修建了足够的防洪设施，所有的船都安在。

　　木材木皮什么的倒好说，水退下后，蒋静书派了二十条小船去花江峒瑶寨采买，盘祝亦给予了蒋静书极大的支持。自已寨子里没有了，就带着她们上别的寨子里去买。除了木材木皮，诸如药材粗布这些也是紧缺的东西，蒋静书也买了不少。好在现在是刚刚入夏，衣料之类的还可以缓缓，或是冬天那可真就难熬了。

　　石灰这东西，牌楼村往西十五里的桐子山就是石灰场，蒋静书下了大量的订单，只为防止瘟病的出现。石灰场场主亦是桐子山村的大地主，一来是为巴结蒋静书，必境她可是皇帝亲封的本朝唯一的女官，二来也想为救灾出份力，博个好名声。因而所有的石灰均以成本价卖给蒋静书，也算是帮了她的大忙。

　　粮食之类，蒋静书虽暂时不缺。但全县的粮食，包括官仓都让水冲了个干净，除了蒋静书这儿还有余粮，这样的大灾年，短时间内想要调集到粮食，简直比登天还难。可这些天，数万灾民的吃喝，都是她仓库里搬出来的。即便是一日两餐都喝粥，每天也要上二三千斤粮食。眼看着仓库里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徐管家的心那个疼啊，但有什么办法，小姐说了，人要紧。

　　蒋静书还想着，留出下一季的谷种和今年的口粮，剩下的谷子分部当作谷种，按每户灾民的田亩数分发下去，尽快犁田恢复生产，只有谷种下了田，灾民们的心才能彻底安下来。至于吃的口粮，暂时还有，可照这样下去最多也只能支撑两个月。好在她田里的头季稻还有一个多月就能收了，到时候又能多撑一段时间。这样算起来，勉强可以支撑到全县的灾民到下一季的水稻收割。另外蕃薯也到了要插芊的时候了，界时全部剪下分给灾民种，不管好坏多少也能收上一些。

　　蒋静书觉得或许还可以搞一些募捐活动，就像后世常见的那样，发动那些有钱有粮的地主商人进行募捐。同时告诉他们，若是捐的多的她便上书朝廷，专门立碑留名褒奖。这种千古留名的美事，地主老财们最喜欢干，就不信他们不上勾。蒋静书把这想法同丁县令一说，丁县令拍着大腿道，妙、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