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江南之两岸稻花香》玄清道君

120、大地震（二）

　　门里边，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厮呆愣愣看着大半夜闯门家门的三人，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只灯笼掉在倒下的门板边，扑闪扑闪了两下，灭了。他看着息灭的烛火，心里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若是他再走快个一步，现下已经被倒下的厚实门板压成肉饼了。

　　雷可没时间看他发呆，上前一步纠住他的衣领语气森冷：“姓王的在哪？”

　　那小厮被吓了一跳，然大概平时架子摆惯了这会习惯性的吼了回去：“你是哪来的刁民，大半夜的敢来折我们的大门，我定要叫我家老爷砍了你！”雷闻言改纠为掐，卡的那小厮直翻白眼：“再不说姓王的在哪，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被雷阎王般的一吓，小厮是彻底的清醒了，知道来者不善结结巴巴道：“我，我家大人在在后堂卧室里！”

　　“带路！”

　　小厮连滚带爬的领着三人直闯后堂。到了地儿，雷一脚踹开房门，将里头搂着小妾正好眠的王县令一把拎了起来，竟然是个光猪。王县令睡得正香，冷不防被人拎出被窝冷的直打哆嗦，室内没有点灯，黑暗中他只看到一个模糊黑暗的黑影，瞬间惊出一声冷汗：“谁？汝是何人，竟敢擅闯本官居室，不要命了么？”雷冷冷将宝剑架上了他的脖子：“不想死就穿好衣服滚出来！”王县令感觉到脖子上那个峰利的冰冷的物体，吓得瘫软在床上，结结巴巴道：“壮士，有、有话好说。只要你肯放过我，你要多少钱都可以！”雷，冷笑：“这些话，还是去跟我家郡主说吧！衣服，穿上，滚出来！”

　　正时那小妾醒了，看着枕边人被一把长剑架在脖子上，吓得失声尖叫。雷皱了眉，伸出两指轻轻往她脖子上一点，那小妾便立即软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王县令摸着黑抖抖索索的糊乱穿了件衣服，就被雷提溜着到了前堂。堂上，蒋静书已端坐在案前，此时见王县令进这般耸样，不由怒从心起，啪的一掌拍在桌面上：“王步端你好大的胆子，本郡主派人送的信，你莫非没看到么？”王步端曾在嘉峪城远远的见过蒋静书一面，只知样貌甚美。此时近距离见到真人，不由呆了。好在这厮还有几分脑子，见到蒋静书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为何而来了，虽心中惊惧，脑子却是快速的思索着脱身的办法。当下哭道：“冤枉啊，郡主！下官可是为郡主着想啊，地龙翻身的事儿只是郡主猜测而已，万一没有发生，定会有那等子刁民说郡主您是妖言惑众。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后果更是对郡主不利啊。所以，下官也是为郡主着想，请郡主明查啊！”说着，竟然挤出两滴泪来。

　　蒋静书冷眼看着他冷冷道：“这么说来，本郡主还要感谢你的好意了！”王步端听出她话里的冷意，顿时吓得一个激泠，忙道：“下官不敢！下官唯愿郡主吉祥安康，圣恩眷宠长久不衰！”

　　蒋静书气笑了：“王步端啊，王步端，你这身演技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人材，我看这县令你也别做了，改行做戏子罢！来人，把他给我押进大牢，没有本郡主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王步端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蒋静书敢摘她的乌纱：“你敢，我可是朝庭命官。就算你是郡主，没有朝廷恩旨你也休想动我，否则就是削爵抄家的大罪！”

　　“我蒋静书既然敢关你，就不怕削爵。若是这爵位能换这么多百姓的命，削十次也值！关了！”

　　“是！”雷，把还在叫骂不休的王步端拖了下去。之后蒋静书让人喊醒了县衙所有人，抱括已回家的衙役亦全部招回。因不地震什么时候发生，她也不敢住在屋子，命人在后院大片的空地上，搭了简易的帐篷住下。同时连夜将所有人派出去，挨家挨户的敲门，劝离。若实在有那不走的，便强行带离。同时，从喊醒的百姓中招募数十队人马，派往资甘县下面的村镇，争分夺秒务必赶在地震来临前将所有百姓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天亮了，蒋静书望着天边那诡异的奇怪的天光，心中不断的祈求，祈求灾难千万别来临。布满血丝的眼睛，已失去了往昔的神采，疲惫不堪。同样疲惫不忆的春兰走过来对对蒋静书道：“小姐，您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现在天亮了，别管地龙翻不翻身，您好歹歇歇！”蒋静书回头看了看春兰，点了点头。她确实很累了。于是走回自己的简易帐篷，休息，却也只是睡了一个时辰便起来。现在这个非常时候，她怎么睡得安心。

　　午饭时分，一直阴沉沉的天空，竟然放晴了。正当大家面露喜色的时候，头顶的帐篷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桌上的杯子也在摇晃。“地龙翻身了！”不知谁大喊一声，顿时所有人尖叫着往外跑。

　　大地在振颤，地面裂开又合上，拢起又拉开，万物在尖叫哀嚎。人们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家园，成片成片的摇晃着哗啦啦倒下，远处的山体亦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浑浊的土石从高处倾泻而来，激起的大片浑浊烟尘，山崩了。大地的颤动过后，人们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看着满目苍夷的家园，人们泪流满面，是悲伤难过，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他们逃出生天。

　　悲泣中，不知是谁，对着蒋静书双膝跪下，满含热泪：“多谢郡主娘娘救命之恩！”之后，百姓们成片的跪下，叩谢她的活命之恩。蒋静书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劝住了这些百姓，告诉他们危险并未过去，接下来的几天里随时都会有余震来袭，告诉大家重建家园的时候注意躲危险。

　　接下来的时间，蒋静书通过飞鸽传书，不遗余力的指挥救灾，组织灾民抢修道路，搭房自救。听说下面一个名叫函沟的小山村自灾后还没有一个人出来，蒋静书忙派人去查探，结果发现去涵沟的路被塌方的山体堵住了进不住。蒋静书急了，亲自带着春兰、雷和一队人马赶往涵沟村。

　　向导是位中年汉子，猎户。据他说，这个小村子总共有三十多户人家，约二百来人。他的妹妹便是嫁到这个村，因而在蒋静书要找向导时他第一个站出来说要给蒋静书带路。他担心妹妹一家。

　　去涵沟的路被塌方赌，一边的塌方的山下还时不时有滚石下来，压根儿就没法走。征求了蒋静书的同意，向导带他们绕路从另一座山翻过去。其实这座山也没有路，向导长期在这片山林狩猎，仗着地形熟愣是用砍山刀砍出来一条小道来。一行十三人出发的时候是早上，到达涵村时已是半夜了。大家也疲惫的不行，但这不是该休息的时候。

　　十多支雄雄燃烧的火把照亮了这个忆沦为废墟的小山村。大家焦急的大喊：“有人吗，有活着的没有！”他们的喊声在这空荡荡的村子里，激不起一点回音，凄清的让人心底害怕。就在大家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一声嘶哑的声音传来：“有人，在这儿呢！”闻言，大家俱是一喜，沉得的脚步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一起向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这是村子后面一个不大的小盆地，盆地中间生着数堆火，借着火光可以看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人蜷缩在火堆边。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十多个包着破布的伤员，偶尔发出痛苦的呻呤。看到蒋静书等人的到来，灰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其中一个汉子，朗朗跄跄的站起来，走到蒋静书等人面前：“你们是来救我们的么？”

　　蒋静书看着他削瘦的不成形的身形，忍住眼中的酸意，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那汉子似乎没有听到她的道歉，目光盯着她身后鼓鼓的包袱：“有吃的么？”蒋静书点了点头：“有！”说着，解下身后的包袱，从里头拿出一摞饼子递给他。那汉子一把抢过，蒋静书以为他会塞进自己嘴里，谁知道他转身跑回火堆边，将那摞饼子分了下去，都是老人妇妇和孩子。蒋静书的眼睛瞬间湿了。对身后的人道：“分下去吧！”

　　一包包的干粮被分了下去，幸存下来的人们含着热泪啃着这些救命的饼子，喊他们恩人。等他们吃饱，精神也好了很多。随队的两个大夫，正忙着帮伤员包扎伤口。

　　那个带头的削瘦汉子，告诉蒋静书。地龙翻身的时候，村里一户人家娶媳妇，正摆喜酒，全村的人都在吃喜酒。吃到一半的时候，房子突然塌了。侥幸逃得性命的人，冒死把压在下面的人挖了出来，抱括那对新人在内绝大多数都死了，还有一些伤员。因为村里没有大夫，伤重的挖出来没多久就断了气，稍轻的拖了两天没医没药的也活活拖死了。剩下的，都在这里。全村二百二十七口人，经此一役只剩了五十八个人。汉子说完，呜呜的大哭，听到汉子的哭声，周围顿时响起哭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