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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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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蛮高烧四十度,虽然脸蛋和脑袋像火燎过了般,但是手脚却是异常冰冷,在医院吊了四瓶水也依然高烧不退,迷迷糊糊地梦呓着什么。
妈妈一边哭一边给她用酒精擦身,丈夫已经没了,女儿再没了,她也没什么活头了,于是在生病的女儿面前,那些不孝的责怪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午后的阳光像个小火炉,慢慢地烘去了春末的湿凉,夏日里的第一波炎热正缓缓地爬上了树梢头。
白小蛮躺在床上,似真似幻地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躺在爸爸曾经躺过的那块门板上,帐子像被无数恶鬼的手疯狂地绞腾着,黑乎乎似绞绳一样笼罩着她。
她看不清爸爸在不在,她想坐起来,然而那些恶鬼的手以及绞绳一样恐怖的帐子扼住了她的脖子……
濒临死亡边缘的她想叫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胸腔里的空气一点一点地被挤干。
她挣扎,如被击中七寸的蛇一般挣扎,身体极度的疼痛和恐惧让她的意识陷入了疯狂。
她在梦里疯狂,她在无数比她还要疯狂和可怖的鬼脸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血肉模糊,狰狞可怕的脸,赫然正是她最爱的贺锋的脸……
她一定死掉了!因为她的贺锋一定也死掉了,否则他们怎么会在如此恐怖的场景下见面呢……
死亡的瞬间太过真切,以致于白小蛮惊醒的时候,有好几秒的时间以为自己已身处阴曹地府之中。
阳光透过窗子射进眼里,白小蛮又一阵眩晕,她擦了一把额头上冷汗,又花了一点点时间明白了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
噩梦重新袭来,她不会无缘由地做这个梦,所以贺锋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他一定是想告诉她,他出事了!
白小蛮的心脏猛然间怦怦剧跳,她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白小蛮嚯地掀了被子,嚯地下了床,连鞋子也没顾得上穿就撒腿往外跑。
然而没跑两步又一个猛子刹住了,脑海里沸腾混乱一片……她要怎么找?
不知道……
白小蛮开始慌乱,慌乱得好像脚底下正燃着熊熊大火,但她却无处可逃,只感觉满世界都是贺锋那张血淋淋的脸。
正当白小蛮彷徨无助险些再度疯狂之时,她似乎听到妈妈愤怒的声音隐约从某处传来。
估摸着声音的方向,白小蛮拖着沉重而飘摇的双腿走到窗口。
阳光下的绿树成荫,葱翠的叶子生机盎然地于微风中轻笑,这明明是个充满了生命活力的季节。
白小蛮被微风吹得有些发抖,她的视线也有些飘,漆黑的眼珠子划着虚弱的弧线寻找着妈妈的身影。
妈妈正站在树底下疯狂地和堂哥吵着什么,白小蛮听不清,只知道堂哥在咆哮,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般对着妈妈在咆哮。
白小蛮没有丝毫的犹豫,现在她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她的家人,堂哥没有任何权利对着妈妈如此不敬。
“妈!”白小蛮光着脚跑下了楼,站在妈妈身边,紧绷严肃而苍白的脸显示了她愤慨的情绪。
堂哥的视线漠然地从她脸上扫过,似乎她的到来只是秋风无意吹落的一张黄叶。
堂哥一副主宰一切的嘴脸,哪怕再多说一遍都让他的权威扫地一般,“你克夫是个不争的事实,你们家现在连个主事的男人都没有,不是我还有谁管你们?!让你们把香火迎出来,不和我们家一道是为你们好,不详之人这万一再克了谁,对谁都交代不了!”
白小蛮的妈妈气得脸一阵绿,她不是没想过会有今天,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
“你叔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把我们娘儿俩赶出宗族了吗?!”白小蛮的到来给了妈妈莫大的勇气,声音比先前的愤怒更多了几分决绝,“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对我们!”
堂哥势利的嘴角几乎微不可见地一撇,“不迎也可以,但以后凡年过节什么的你就不要回去了,小蛮回去就可以了。”
“你……”妈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着手指头点着他怒道,“你这就是在报复,报复你叔当年没在单位里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堂哥脸色霎时风云变幻,像被踩了尾巴的狼般咆哮,“他妈你们一家都是狼心狗肺,也不想想你老公小的时候是谁一口米一口饭养大的他,帮扶一下兄弟怎么了?少你钱啊?你们他妈一家都他妈忘恩负义!”
“一口米一口饭吗?你叔五岁起就是吃百家饭大的,他读书的钱都是同班同学凑的,亏他念着你们几个,可你们想想你们干的事儿!一个个烂泥扶不上墙!怎么?现在没本事回头怪他了?”
堂哥还想再咆哮什么,但白小蛮已经不想听那些纠缠不清的陈年旧事,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你去讲道理的,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你去珍惜的。
“白绍祺!”白小蛮冷声阻止了堂哥,“我叫你一声哥,只是因为我们的爷爷是亲兄弟,说白了我们只是同姓,你若是认我当妹妹,我可以把你当哥,否则我同样无所谓,香火我们不迎,一年之后爸爸的忌日之时,我们会直接把爸爸迎回这边,不会回去,你们可以当没有我爸爸这个人。”
白小蛮的话让堂哥怔愣了好几秒,嘴巴张了几张也没憋出个字来,等到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白小蛮已经搀着妈妈走了。